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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鎮魔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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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妍紅腫著眼睛,這會看到視若親父的墨君被抓走,又看到視若親弟的劉楚投了罪淵。雖然是之前說好的,但這里心中那股痛苦悲涼卻是怎么也做不得假。

  便仰頭拱火,要眼前這身為苦海魔君的大師伯帶著其他十二個厲害師伯,把周遭仙盟之人都狠揍一頓,出出氣。

  “莫要聒噪。”

  但墨長卿是聽小師弟說過他這大弟子的性格的,此時也不以為意,不輕不重的呵斥一聲,又說到:

  “劉楚師侄入了罪淵,自有我等照顧,莫要多想,趕緊走吧。”

  說完,他抬頭對附近道友俯身行禮,明月仙尊,姚書仙尊,還有常山,京墨兩位大神也給了回禮。

  “家中小輩氣機胡言亂語,諸位道友莫要往心里去。這回程之路也不必送了,我這就走了,但有我等在一天,罪淵就安穩一天。

  眾道友好生修行,以備不測,今日之事,還請看在我等面上,多擔待幾分。”

  這大魔頭說了一席話,周遭仙盟仙尊們齊齊點頭,在這無言之中,他最后看了老江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卷著漫天魔氣,回去了罪淵之下。

  隨著他最后離開,整個罪淵也如一瞬平靜。

  遮天蔽日的黑煙散開,陰霾的陽光照耀,又有海水流淌著涌入懸崖之下,帶起陣陣水氣,甚至在天際弄出一道黑不溜秋的彩虹來。

  “這地方...”

  老江遠眺四周,抿了抿嘴,輕聲說:

  “風景還不錯嘛。大師伯祖也是一副豪杰之態,就算入了魔,也是風度十足,實在讓人神往的很。”

  他如此說著,又感覺到一縷別樣目光從高處掃來。

  江老板抬頭一看,是那萬獸宗獸神鐵山,高大漢子,一頭亂發垂于肩上,披著狼皮大氅,打扮的和野人一樣。

  左手握血紅妖刀,扛于肩膀之上。

  此時眼中如狼獸瞳,正用一種說不上友善或者厭惡的目光,盯著老江,就像是,看著一只張牙舞爪的蟲子螳螂一樣。

  “看什么看!你這北境野人,沒見過帥哥嗎?”

  老江迎頭就頂了回去,說出粗鄙之言,這股膽氣,倒是讓鐵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握刀在手,對旁邊眾人說:

  “眾道友都聽到了,這小輩挑釁于我,本尊且去教訓一下...”

  “嗯?鐵宗主的意思,是要在罪淵之上挑事?”

  獸神尚未說完話,天空之上就有麟主落下。

  龍首人身,穿著紫黑重甲,帶著鱗片的手輕輕一招,那鎮壓于罪淵之上的千域萬龍圖便有玉軸卷起,落入麟主手中。

  這位妖族大圣的目光,在鐵神身上那狼皮大氅,和他手中血紅妖刀上停了停。

  語氣不善的說:

  “鐵宗主如此有興致,不如你我兩人,先來說說那樁陳年舊事可好?”

  獸神面色微變,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言,只當是沒聽到麟主話中深意,繼續反身去做罪淵鎮壓之事。

  他慫了。

  沒辦法呀,不得不慫。

  他是如何入苦海的,能瞞得住旁人,卻是瞞不過眼前這位妖族大圣。他能對敵北境那頭沒腦子的大蠻牛,并不畏懼青兕大圣的威脅惡斗。

  但眼前這位麟主,和青兕大蠻牛,卻是兩個概念了。

  真要挑起火來,在罪淵上開打,今日想囫圇著回去,怕就沒那么容易了。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已走妖修之路,修成不死圣體,但和正宗的妖圣不滅體比起來,他這個盜版的,還差那么一點火候。

  死戰之中,就是這么一丁點的差距,就能決定很多事情了。

  “都散了吧。”

  麟主也不理會慫了的鐵山。

  它立于罪淵周遭最高的山巔上,回收一揮,在外衣長袍搖擺間,便有關門送客的意思。

  “此地封印本尊會修補,眾道友遠來西海已是辛苦,快快回去休息吧。過些時日,通天山上怕有召喚,到時再細說西海之事。”

  “稍等,麟主老哥。”

  去而復返的明理院院主第五流離抽空還換了身衣服,這會屹立在海水之上,對高處麟主喊到:

  “西海龍宮犯了事,此次怕要大興刑罰,免不得斬殺些出頭鳥,滅去一道傳承,威懾天下有心人。

  你也是出身那里的,要不要...”

  “隨你處置。”

  麟主根本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多言,冷聲回應到:

  “殺了屠了,與我無關。且把龍魂取來,入我靈寶之中就可。”

  “善。”

  流離院主文縐縐的應了聲,周遭工具人仙尊們也各用妙法離開,惟獨那個胖乎乎的廚子昴星,這會提著自己的廚刀,賊眉鼠眼的來到老江身旁。

  與他低聲說道:

  “本廚子尋遍了西海,也不見那避水惡龍,是不是被你們處置了?”

  “仙尊說笑了,我們哪有那個本事。”

  老江叼著香煙,吞云吐霧的說:

  “倒是仙尊不是說取食材嗎?怎么就空手而回了?是沒獵獲好物?”

  “弄了一條送回饕餮樓了。”

  昴星搓了搓手,有些興奮的說:

  “這可是苦海魔龍,乃是從未有過的稀奇食材,若能做的一頓好仙宴,我這廚味一道便能再上一層。

  可惜剩下一條被明月仙尊捉了去,說是要借無上道術,竭力助魔龍洗去魔氣,將它們從入魔之中喚醒,也不免為此界做出的犧牲。

  還有一條被鐵山那廝偷偷摸摸的引走了,也不知送去了何處。

  那廝肯定是憋著壞呢。”

  說到這里,昴星的表情又難堪起來,撓了撓頭,一臉愁苦的說:

  “只是方才,通天山那邊說要吃剁椒龍頭,這菜好做,卻少食材,用魔龍之首也是做得,幸好我托黎水娘娘捉到那條有兩個頭。

  不過魔氣洗滌是個大問題,洗去之后就沒龍肉那醇香味道。

  江夏小哥,若是避水惡龍真折在你們手里,就把它龍頭賣我。

  今日這頓飯若是做不好,惹得兩位彼岸不爽利,他們或是不會怪罪下來,但我這招牌可就砸了。”

  “都說了不是我們。我們一群小小修士,哪里能做下那等大事呢?那避水惡龍得了真龍龍氣,已是突破到苦海了的。”

  老江如此說著,但右手抬起,卻做了個摩擦的動作。

  昴星一瞬了然,露出肉疼表情,說:

  “那食材之事,給你免了,霸王餐什么的,也不再追究,如此可好?”

  “不夠!”

  老江指了指身旁懵懵懂懂的顧淼,壓低聲音對昴星說:

  “看到那丫頭沒?那是避水王的親孫女,你這惡人,要我當著小輩的面,把她爺爺的尸骨賣給你,你真是個大惡人仙尊。

  再說了,那是人家親爺爺,得加錢。”

  “罷了。”

  昴星閉上眼睛,一甩手,說:

  “看你剛突破,境界還不穩的樣子,本廚子親自為你做一桌‘饗魂宴’,祝你元神滋長,萬邪不侵,不要錢,免費做。”

  “還有這好東西?”

  老江眨了眨眼睛,又舉起一根手指,說:

  “那有給尋道境的修士用的仙宴嗎?有的話也整一桌,現在不用,過段時間用。”

  “好啊。”

  昴星倒是大方,一口應了下來,但又說到:

  “食材自帶,我饕餮樓小本生意...”

  “莫說了,莫說了,昴仙尊做的一手好生意。”

  老江撇了撇嘴,左右看了看,從納戒中取出一枚小納戒,塞進了昴星胖胖的手中,后者以神念探查一瞬,便滿意的點了點頭。

  “剔骨之事都做好了,不錯不錯,取得就是這龍骨靈髓熬出的湯,澆在魔龍之首上,以原湯化原食,最是鮮美可口。

  今日兩位彼岸有口福了。”

  說完,他很市儈的朝著老江拱了拱手,轉身踏步,消失在這罪淵邊上。

  眼前罪淵中又有魔氣升騰起來,這是正常現象。

  這些魔氣是抵擋不住的,它們必然會逸散到罪淵之外,只要維持住靈氣中的魔氣濃度,就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妖族大圣鎮壓于此,做的就是這么個事情。

  “去,和你燈叔說幾句體己話。”

  老江在背后推了一把顧淼,對這頭上長角的兇暴丫頭說:

  “別忘了之前叮囑你的事,一定要把話帶到。我們在天災島那邊等你,然后一起回宗門去。”

  “哦。”

  顧淼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又回看了身后眾人一眼,便駕馭起云雨,往麟主所在的山峰去,沒有被阻攔,說明麟主并不阻止小淼兒過去敘敘舊。

  “咱們也走吧。”

  老江轉過身,對身后人說:

  “去鎮魔塔,看看掌門,然后...回家去。”

  鎮魔塔,位于星羅海中,距離罪淵并不太遠。

  當然,這個“不遠”,是以修士們的標準衡量的,用凡人目光來看,這動輒幾千里的路,實在是難以說成距離不遠的。

  “臭小子還主動送上門了。”

  鎮魔塔所在的島嶼是個標準的環形八卦,各處靈封對于五行靈氣,又有陰陽之分,與西海大地脈連接在一起,靈氣不衰不竭。

  方才能鎮壓住塔中各色惡人惡靈,魔物墨君。

  歷經西海之事,已有些破破爛爛的騶吾車,一瞬出現在鎮魔塔外圍的明理院駐地前,老江剛攙扶著施妍從車里走出,迎面就看到抱著雙臂的執法長阿虎對他冷笑。

  這個光頭莽漢笑起來給人壓力極大,他可還沒忘剛才老江對他出言不遜呢。

  煉體者嘛。

  都這副鬼樣子,老山那貨混賬起來,也和眼前阿虎一個樣子,讓人恨不得一拳把他們腦漿子干出來。

  “也不必去了,諸位。”

  不過,阿虎倒不是專門來挑事的,他看到眼前墨家人,除了老江這個大惡人之外,其余人臉上都掛著低沉悲傷,便也嘆了口氣。

  指著身后高聳入云的九層黑色鎮魔塔,對眾人說:

  “你家掌門已被送入塔中,是院主親自送的,就安置在八層。不過鎮魔塔倒是沒有不許人進的規矩...”

  執法長聳了聳肩,說:

  “但許進不許出。

  若你們打定主意,倒是可以入塔里。尤其是你,江夏小子,本君很欣賞你剛才口出狂言的樣子,不如本君送你入塔修行一番?

  先關個五十年適應適應?”

  “嘯風大圣在幾層啊?”

  老江沒接這話茬,也不打算再挑釁這個大光頭,畢竟在人家地盤上呢,打起來自己要吃虧的。

  他掃了一眼鎮魔塔,說:

  “莫非在最高層?它被關了兩百年了,可還活著嗎?”

  “活著呢,活的好得很。”

  阿虎撇了撇嘴,說:

  “每月和院主打斗一番,每次都差點掀了鎮魔塔的蓋。那嘯風厲害得很,打了兩百年,院主都沒贏過幾次,每次都是帶著一身傷跑出來。”

  “喂,你這么說你家院主的丑事,是不是不太好啊?”

  “沒事,院主大方的很,不在意這些的。”

  “是嗎?我看他可不像是大方的人,說不定是個小心眼呢,嗯,生起氣來還喜歡皺眉頭,皺在一起連眉毛都變了,跟刀子一樣,兇得很。”

  “咦?你怎么知道這個?”

  “因為那小心眼就在你身后啊,而且很兇很生氣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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