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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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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如意感覺自己像是長了翅膀,被推著飛入天空。

  他看到了一輪明月在自己眼前翻滾,然后是漫天的星光展開,又像是初次飛行,掌握不好方法的雛鳥。

  在幾輪翻滾之后,便狼狽的一頭砸在廢墟里。

  塵土濺了起來。

  還有散碎的東西砸在眼前。

  劉如意的眼睛里盡是血光,讓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整個世界,似乎都被籠罩了一層血紅色的光。

  他躺在那里,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還有潮水般的疼涌來,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疼過。

  努力的抬起頭,向前方看。

  身前是一條熟悉的腿。

  是他自己的腿。

  就在血泊里,被炸斷的腿扭曲著,還在不斷的涌出血來,更遠處,影影幢幢的血光之中,有個人拉聳著胳膊,正朝著自己這邊走。

  他走的也踉蹌。

  腳步虛浮,在被青絲劍網切碎的凹凸不平中,還差點摔了一跤,但他越走越穩,佝僂的腰桿也挺直起來。

  這一瞬,兩人之前的對立被完全轉換過來。

  “砰”

  江夏一腳踢在身前,將血泊中的斷腿踢了出去,他站在劉如意身前,低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劉坊主這會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那張臉的左半邊,被炸的血肉模糊,眼部都成了一個血窟窿,看著滲人的很。

  但他還在掙扎。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被炸碎小半的身體在顫抖,尤其是在江夏跨立在他身前,抬起右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眼睛的時候,劉如意的掙扎更劇烈。

  像極了一頭在死戰中失敗,將要斷氣的野獸。

  他要被同樣受了傷的勝利者吞吃下去,咬碎血骨,汲取血液,把自己這個失敗者嚼碎了咽下去。

  他要把自己消化掉,再生出新的跋扈力量。

  弱肉強食的野獸們,都是這么做的。

  其實也一樣。

  “我其實有很多方法能殺了你,我甚至不會因此流一滴血。”

  江夏搖晃了一下身體,他感覺到了從體內涌出的虛弱,但持槍的右手很穩,槍口斜向下,他看著瀕死的劉如意。

  “但我還是親自過來了,付出了這些代價,才站在你眼前,把這顆子彈送給你。我是個挺有儀式感的人。

  而你,劉如意,是我在這戰場上,捕獲的第一個獵物,也是我獻給這場新生命的,第一尊祭品。”

  “咔”

  左輪槍的擊錘被扳下,染血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就如勝利者的宣言。

  他說:

  “我會讓你死,借由你的死亡,將你的力量繼承在我身上,再用你來警告我,讓我記住,這個世界里的失敗者,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你,也會死!”

  劉如意或許聽不懂江夏的話,他已進入彌留,鮮血從傷口中涌出,在帶走他最后的生命力。

  在訣別之時。

  他以最后的力量,以干澀模糊的聲音,對江夏說:

  “星陣不是我弟弟挖到是洪韜的陰謀,害你被牽連的人,不是我劉家,是他!他知道。

  但你不知道。

呵呵,你以為  你以為他在看到你今晚做的一切,看到你的力量之后,他會允許你繼續活下去嗎?”

  大概是回光返照。

劉如意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這一瞬變得詭異的平穩下來,他以那血肉模糊的左眼,和  充血的右眼盯著眼前的江夏。

  就如一頭孤狼在咽氣時刻的詛咒。

  “你是個,威脅!比我劉家,更可怕洪韜那老狗,會想盡辦法,毀了你,就如你被他當槍使,毀了我家一樣!

  你,還敢信他嗎?

  還敢信一個,不露面,就把你推入絕境的老狐貍嗎?

  江夏。

  你就是下一個我!”

  “不。”

  江夏矮下身來,就如騎跨一樣,坐在了劉如意染血的身上,壓住了他的傷口,手中的槍,也抵在了劉坊主的額頭上。

  他回答說:

  “我和你不一樣,我們只是看著像,但完全是兩種生物。”

  “你無比渴望著成為他們的一員,才會被那些人上人們利用到缺點,但我不一樣,我不向他們索取任何東西。

  也從沒想過成為和他們一樣可笑的人上人。

  我不是像你這樣渴望改變的人。

  我是帶來改變的人。

  如意兄。

  不必為我擔心。

  下去之后,替我寶爺,我和他的帳,今夜才徹底算清了。”

  劉如意聽不到了。

  他的呼吸在快速減弱,就算江夏不開槍,再過幾秒,他也會死。

  “砰”

  一聲槍響,將一切終結。

  江夏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又將打空子彈的槍,插回腰間,伸出右手,在劉如意的滿是鮮血的右手上使勁一抽。

  隨著青光斂去,那精致的青絲手甲,便被他拿在手中,又扭頭向外,嘴巴活動幾下,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

  其中還有幾顆斷裂的牙齒。

  “啊”

  江夏擦了擦嘴,低聲痛呼,腎上腺素的效果褪去之后,真實的感官回歸,他疼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唰”

  清風流動,銳利如刀,在劉如意腦袋爆開的尸體后,在低著頭的江夏身后,一身白衣的楚喬已站在那里。

  楚師兄面無表情。

  盡管他剛才“欣賞”了一場讓他并不平靜的角斗。

  哪怕只是凡人之間的死戰,卻比之前他經歷過的那些軟綿綿,如做戲一樣的“斗法”,更刺痛心神。

  他永遠不會忘記今夜所見。

  他甚至,從這兩個凡人的戰斗中,學到了很多之前并未注意過的東西。

  可惜。

  他并不感謝江夏。

  “墨霜山外門弟子江夏,于鳳陽郡城,殘殺同門師兄劉如意,雖身為凡人,亦要帶回墨霜山中,請長輩處置!”

  楚喬語氣冷漠的對身后說:

  “城隍爺,還要再攔本修嗎?”

  郡城城隍并不答話,他看了一眼江夏的背影,如流沙一般,在夜色的屋檐上散去身形,他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

  “跟我走吧。”

  楚喬伸出手,放在江夏肩膀上,說:

  “回山去。”

  “別碰我!”

  他的手指,被江夏粗魯的一把打開。

  后者就坐在劉如意的尸體上,用還能動的右手,從口袋里取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也不顧血漬,送入嘴邊。

  “我身上臟的很,怕污了楚師兄這等出塵修士的玉手。”

  “你!”

  楚喬終于繃不住了。

  一股怒火,在這年輕修士眼中燃燒開。

  他被逼著不能介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如意死去,而無能為力的感受,

  在這一瞬皆化作滾滾怒氣。

這凡人  可恨!

  楚師兄再次抬起手,這一次手指上跳動靈力,要把這不識好歹的凡人擒住,帶回山中,江夏感覺到風從背后吹來。

  但他動也不動,還維持著尋找打火機的動作。

  “啪”

  楚喬的手,又一次被打開。

  這一次不是江夏,而是從土行盤挪移過來的外門長老。

  王六福,王仙人。

  兩人的靈力碰撞一分,如沖擊波一樣。

  兩個存真境修士的些許碰撞,便在原地帶起一輪靈風,吹的塵土四濺,楚喬被震得后退一分。

  看到大腹便便的王六福,正捻著胡須,站在江夏身后。

  這胖修士還維持著以往笑瞇瞇的姿態,手里還裝模作樣的抓著個拂塵,可惜同樣款式的長袍,穿在楚喬身上就瀟灑的很。

  但穿在王六福身上,卻繃起來,不見一絲出塵之氣。

  “王六福!你這是何意?”

  楚喬看著突然現身的王六福,心中也再無一絲身為同門的親近,冷聲說:

  “你要包庇這罪人不成?”

  “沒規矩!”

  王六福甩了甩拂塵,哼了一聲,風輕云淡的說:

  “本修名諱也是你這小輩叫的?

  你該叫我師叔,或者王長老。

  門中都說你們這一脈跋扈的很,本修今日算是親眼見到了。我外門的人出了事,自然有本修來處置。

  輪的上你一個三代弟子,來指手畫腳?

  莫非真把本修這個外門長老身份,不當回事?”

  “你們!”

  楚喬這個天才年輕人,頓時被王六福的陰陽怪氣激怒了。

  他豎起左手,指向眼前,大喊到:

  “你兩人同流合污!我定要給”

  “喲,又是乖寶寶被欺負了,回家哭著找媽媽的戲碼,嘖嘖,你這還修個什么仙?叫什么修士?”

  江夏終于找到了打火機,用右手扣了幾下,將香煙點燃。

  他舒暢的舒了口煙氣,說:

  “我看叫幼稚園小朋友好了,長老,你說對吧?”

  “忒!哪有你說話的份!”

  王六福呵斥了一句,語氣嚴厲,但卻手指一揚,一股溫潤靈氣散發,如托舉一般,將無力起身的江夏托了起來。

  又當著楚喬的面,從袖中取出一卷書,翻開幾頁。

  他咳嗽了幾聲,看了一眼神情嚴肅,不露絲毫笑容的楚喬。

  施施然說:

  “外門弟子規第三條,身為墨霜山外門弟子,須謹遵當地凡塵戒律王法,私下毆斗,失手殺人,當廢去修行,逐出外門,永不收錄。

  再將犯事者,交由當地官府衙門,以王法條例,秉公執法!

  嗯,逆徒江夏,你既沒有修行,自然不必廢去。

  本長老現在告知你,你已不是我墨霜山的弟子了,自己去衙門領罰,以后要好生做個凡人,遵紀守法,不要作奸犯科。

  若再被本修知道,你有傷人之舉,本修決不輕饒!

  你可知道?

  你可心服?”

  “是,長老。在下心服口服,長老決斷公平。”

  江夏打了個哈欠,很是敷衍的隨口說了句,便轉身就走。

  待腳步蹣跚的走出兩步之后,又突然回過頭來,用右手拿起懷里染血的青絲甲,炫耀似的給楚喬揮了揮。

  他吹了個口哨,說:

“這無主之物,誰撿到算誰的,江某人  今日真是走了大運,也感謝楚師兄送的法寶,好人必然有好報。

  楚師兄,呃,不,楚仙人以后一定能修仙成功,出人頭地的。”

  這一瞬,江夏和王六福同時感覺到了楚喬身上散發的殺意,躲在暗處的石榴,更是躍躍欲試的搓著手。

  它已經準備好,再來一次“釣魚執法”了。

  但可惜,殺氣在一息之后,便消散開來。

  原本雙眼噴火的楚喬,這一瞬收起了怒火與殺意沸騰,他深深看了一眼江夏的背影,又扭頭看著王六福,用干澀的聲音問到:

  “我卻不知,外門還有弟子規,王師叔,這規矩,什么時候立的?”

  “三天前。”

  王六福甩了甩拂塵,問到:

  “師侄這是有意見?”

  “沒有,我一個小輩,哪敢有?”

  楚喬這一瞬出奇的冷靜,他豎起雙手,以一個標準的古禮,向王六福告別,他轉身聚起云霧,扶搖直上。

  在月光云端處,他將已經攥拳攥的青白的左手負于身后,像平日那邊瀟灑的,向下喊到:

  “本修這一次來凡塵,學到了很多。

  先賢所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果真至理名言,也感謝王師叔和江先生的言傳身教,以后若有機會,在下必有報答。”

  說完,楚喬一揮手,便化作一道流光,往墨霜山的方向飛掠而去,走到街角的江夏,仰著頭,抽著煙,目送他離開。

  雙眼中盡是一抹遺憾。

  “多好的機會,真可惜,不愧是墨霜山的天才呢。”

  “茉莉,飛彈發射程序中止,把那三個小寶貝,送回地庫去吧,今夜,用不上它們了。”

  “嗡”

  又一次仙術挪移,王六福出現在江夏身邊。

  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捏碎蠟封,塞進了江夏嘴里,藥一入口,當即有股暖流升騰,讓江夏萎靡的精神,一下子清醒起來。

  掉了幾顆牙的嘴部,也有奇癢難忍,那是新牙正在長出來。

  “你這手傷得太重。”

  王仙人打量著江夏那恐怖的左手,說:

  “我得去向師父求一味斷肢重生的靈丹,你且放心,你做好了事,本修不會虧待你。”

  “不必了。”

  江夏也看了一眼已完全失去知覺的左臂,他聳了聳肩,將煙蒂取下,丟在地面,隨口說道:

  “我早看這條胳膊不順眼了,這次正好省的麻煩。”

  “總之,王仙人,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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