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會召開之后,陸鳴在當天就把這個決定反應給了有關部門,得知這個事情之后,有關部門是不太理解的,但也是大受震撼的,一度以為陸鳴是不是開玩笑。
再三確認不是開玩笑,當天就有重要的公干人員一刻不停飛寧州要與之親自見面談話,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要親自與當事人見面進一步了解情況。
科學與民生基金雖然成立的時間不長,但是體量是毋庸置疑的巨無霸,已然是國內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公益機構組織。
只是說個“第一大”可能沒有什么具體的概念,就是覺得大而已。
那現在的科學與民生基金會到底有多大?大到什么程度?去年的數據,基金會總的支出規模是2152億元,而同時期全國所有的公益機構的總規模也不過是1560億元,全國的公益事業機構加起來都追不到科學與民生基金會的影子。
今年的預算是2280億,同比去年又增加了128個億,這就是科學與民生基金會的實力!
有關部門的領導在得知陸鳴打算要將這么一個龐大的機構打包讓國家收編后,也是有點不知所措。
這事過于突兀,對于相關部門來說,當務之急是要了解實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不是說陸鳴要打包上交,國家就一定會全盤接收,這個時候不是狂喜,而是在想著基金會是不是藏了什么驚天大雷要爆,陸鳴兜不住了打算把這個包袱甩給國家。
不搞清楚方方面面的問題,也不敢接啊,主事人誰也不敢拍這個板說接就接啊,萬一接了個雷給國家,當事人根本就擔不起這個責任。
翌日一早,兩位連夜飛來寧州市的公干人員便來到陸鳴的居所登門拜訪,今天陸鳴也沒有去上班,昨晚已經通過電話,具體問題的見面詳談,這種事情不是在電話里面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陸鳴家中居所,客廳處沙發,兩位公干人員與陸鳴都在,為首的一位男子叫章志輝,見面一番寒暄之后他也是開門見山的說道:“陸鳴同志,說實在的,昨天接到這個消息我是極度震驚,十分震撼的。你怎么有這樣的想法呢?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不震驚才怪,這是個大事,會產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不說別的,怎么給外界發表相關聲明就是個問題,你這么大一個機構無償上交給國家怎么也得給外界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可能會引起外界的誤解和過度解讀,以為國家是與民爭利摘桃子,這種影響是不得不考慮的。
所以這個事情,陸鳴就算想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困難到沒有,基金會運作的很不錯,一切健康有序的在發展。”陸鳴微微笑道:“章司長,這件事情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也挺簡單的,不逾矩。”
不逾矩?
章志輝回頭瞄了眼隨同而來的下屬,旋即帶著頗為疑惑的目光轉而看陸鳴道:“此話怎講?”
于是,陸鳴再次將他在昨天基金會理事會議上的一些話大致復述一遍,章志輝聽了之后不由得感嘆了一聲,也是良久無言。
過了一會兒,章志輝毫不吝嗇的贊許道:“陸先生心有大格局,放眼全國這樣的企業家只手可數,確是令人欽佩啊。”
聞言,陸鳴笑著罷了罷手道:“章司長過譽了,什么格局不格局,基金會無意中從拿走了原本就屬于國家的權利,理應如數歸還。”
章志輝笑著說道:“差矣,我敢說若是換一個人恐怕只會嫌拿的不夠多,陸先生絕對無愧于青年企業家領袖之名。”
在場的三人一陣哄笑,氣氛頗為不錯。
末了,陸鳴直言道:“章司長,那國家什么接管?”
章志輝沉聲道:“茲事體大陸先生,恐怕不能馬上給你答復,還需要向上級主管部門匯報,經過研究之后才能給你答復。”
這事的確不小,陸鳴點頭笑道:“如此也好。”
章志輝今天來訪主要是通過面談初步了解情況,這個陸鳴當然也是知道的,急不來也不用急。
這么大的事情章志輝肯定是無權拍板的,就算國家答應全面接管并改制,速度夠快那也得要個一年半載,各方面的審計、核查、評估、研討等等,都是需要時間,都得一步一步的來。
大致情況了解一番過后,章志輝便也告辭離去,回去匯報這邊的情況。
離開陸鳴的居所后,與章志輝隨行的另一位公干人員忽然感嘆道:“不得不說陸鳴這個人確實別具一格,行常人不行之舉,不簡單吶。”
章志輝點點頭:“確實不簡單,而且他這是拋給了上級一個巨大的難題啊,現在是不管接與不接,都很棘手啊。”
“此話怎講?這是好事啊!”
聞言,章志輝說道:“自然不是壞事,但要說是好事我看也未必,直接下這個結論也為時尚早。如果不接,以后科學與民生基金會發展越來越大影響越來越大,掌握更大的分配權會越來越尾大不掉,就更難辦了,首先一點他現在這么一說以后你就很難把責任推給陸鳴了,這是不接之難。”
章志輝倒也看出來了,其中最難辦的地方就在于,科學與民生基金會在道義上已經立于不敗之地,意味著不能否定科學與民生基金的發展,因為做的是公益事業,而且陸鳴是實打實的自掏腰包進行三次分配,都是他個人的財富,而且是天文數字,是富人的正面表率旗幟,這種事情只能高度肯定且鼓勵都來不及,誰敢去打壓否定?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是會帶來更大的負面影響。
可是如果鼓勵,那基金會發展的就可能越來越大,掌握的分配權會越來越大。
所以這個問題的結點就明顯了,不接那肯定會越來越大。
隨行的公干人員頓時道:“那就接嘛。”
章志輝轉頭瞄了他一眼,不急不緩的說道:“不接如果說是遠期問題,那如果馬上接了就會帶來一個近在眼前的現實問題,如果接手過來基金會很快垮了怎么辦?國家不可能給額外的預算,何況這么大的數目,一年花掉兩千多億,你如何保證陸鳴能年年都捐那么多錢?”
“假定國家今年全盤接手了,陸鳴不決定捐錢給這個基金會了,那就會迅速垮掉。老百姓就會認為是你把好好的一個科學與民生基金會搞砸了,你一接手就整垮掉,你無能。”
“即便接手改制后可以面向全社會捐助,不在局限于陸鳴一人的資金捐助,但實話實說其它社會各界人士捐的再多全部加起來都不如他一個人的零頭。”
那名公干人員一聽頓時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不由自主道:“如此看來,陸鳴確實不簡單啊,他這是把一個包袱甩給了國家啊。”
章志輝目光游離四處,悠悠然的說:“要說接手科學與民生基金會其實也很簡單,只要能讓陸鳴做出相應的承諾保證基金會的基本預算,那就好辦了。”
問題的最大結點就在于錢,陸鳴要全權把科學與民生基金會無償交給國家,如果不能保證充足的預算就始終有這么個隱患存在,這個問題解決了那就都不是問題了。
隨行的那名公干人員一聽當即道:“讓陸鳴做出保證?這個……于情于理似乎都說不過去啊。”
的確說不過去,捐助在法理上是完全出于自愿原則,讓人做出保證和書面承諾之類的,人家都無償把整個一手創辦的基金會給獻出來了還讓人保證每年必須要捐那么多錢,這既不合情理,也不合法理,這個道理擱哪兒都說不通。
章志輝不由得嘆道:“難搞,這個事兒難搞啊,如何得以妥善處理只能看上級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