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部大的架構已經搭建完成,現在,云川能做的事情就是將云川部整理得更加精致,更加得順暢。
構架既然已經完成,那么,自然會有軒轅,蚩尤,阿布,夸父,小苦,小鷹他們去豐滿構架,最后將云川腦海里的東西變成現實存在的東西。
軒轅,蚩尤,現在還不是他的部下,但是,他們現在做的事情跟云川部下們做的事情沒有差別。
都是在努力地提高部族人的生活水平,智力水平。
軒轅,蚩尤以及很多小部族的首領不是云川的部下,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們在廣義上為云川部服務,云川相信這個世界最終將屬于自己,或者屬于云川部。
如果連這樣的野心都沒有,那么,他就白來這個世界一趟了。
在身體被粉碎之前,他看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看到了陽光照耀在昆侖山上的模樣,身體炸裂的那一瞬間,不是死亡,而應該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重生。
劍齒虎不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動物,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動物應該是他云川,沒錯,就是云川。
身為后世來的一縷殘魂,云川有虎的利齒,有熊的力量,有鷹隼的眼睛,有大象敢為百獸之先的勇氣。
他甚至有烏龜一樣的堅忍,毒蛇一樣的寂靜,駱駝一樣的耐力,野馬一般的奔馳恒心。
他是一個嫁接品,在遙遠的后世塑造人心,在蠻荒的野人世界里鍛造肌肉。
與軒轅,蚩尤這樣的猛虎,暴熊相比,云川就是一頭有著兩柄一尺多長牙齒的劍齒虎。
他見過的那頭劍齒虎死掉了,被幾頭老虎圍攻死掉了,自從云川見識過那頭劍齒虎的死亡過程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的長牙,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將自己偽裝成一頭無害的野牛。
一頭一心為野人謀福利的勤勤懇懇的野牛,然而,野牛的皮用的時間長了,終究會暴露出劍齒虎色彩斑斕的皮毛……
現在,就是這個樣子,大河上游的部族時代已經慢慢進入了屬于云川的大時代。
軒轅,蚩尤聽不聽話不要緊,甚至是無關緊要的,云川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時間的長河,慢慢地流淌,最終,這條大河會在云川部的腳下停下來,等著云川揚帆起航。
夏糧收割之后的第一場雨到來了,每到這個時候,常羊山上就會籠罩上一層薄薄的霧嵐。
夸父拿來了今年雨前采集的最后一點茶芽,喝過這一遍茶水之后,春茶就徹底地結束了。
一芽一葉稱之為旗槍,這樣的茶葉進入熱水之中,就會根根豎立,密密匝匝得如同軍陣。
待得茶葉在熱水中載沉載浮的時候,輕輕呷一口,就如同飲下了大地最濃烈的一口清香。
“我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夸父長嘆一聲,將龐大的身軀靠在椅子背上。
云川放下茶杯看著夸父道:“還不到死的時候吧?”
夸父苦笑道:“人可能短時間內死不掉,可是,心中已經沒有求勝的決心。”
“是什么讓你產生了這種奇怪的念頭呢?”
“軒轅已經有將近五十天的時間沒有練武了,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靠身體爭勝的人,如果長時間不練武,身體就會垮掉,而且崩壞的速度很快。
我剛剛接到獄滑的來信,獄滑說,隸首已經放過刑天三次了,僅僅是為了能活捉刑天。
族長,不出一個月的時間,隸首就會活捉住刑天,獄滑不明白隸首為什么會這么做,他想問問族長,要不要在荒野里直接殺死刑天,結束這場漫長的戰爭。”
云川瞅著腳下的常羊山笑道:“不用,按道理來說,刑天應該是死在常羊山才對。”
“為什么呢?”
“因為,這是軒轅近幾年來最光輝的日子,既然他想要這樣的光輝,我不吝嗇,給他就是了。
反正啊,刑天起于常羊山,亡于常羊山也是一樣的。”
“這樣的榮耀應該歸于族長您。”
“殺人的榮耀不要也罷,如果這項榮耀能支撐軒轅再努力二十年,這才是我最大的榮耀。
夸父,軒轅不再練武,你卻不能步他的后塵,要好好地練武,你如果松懈下來了,因為食物充足的緣故,你的身體會立刻膨脹起來,最后真地會變成一無是處的人。”
夸父點點頭道:“我喜歡打鐵,每天都打,也喜歡汗出如漿的感覺,這讓我覺得自己還有用處。
族長,小鷹的妻子就要生產了。”
云川笑瞇瞇地瞅著一張臉早就變成赭紅色的夸父道:“你想要什么?”
夸父低著頭道:“請允許小鷹多生一些孩子,如果族長擔心夸父一族的力量過于強大,我可以不打鐵。”
云川站起身在夸父的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你以為我會嫌棄自己的部族過于強大嗎?”
夸父激動地站起來,瞅著云川道:“我就知道沒有人能夠超越族長,而族長的心在九霄云外,不在區區的常羊山。”
云川哈哈大笑,對于夸父拍出來的拙劣馬屁,毫無多余的情緒。
阿布坐在一邊靜靜地喝茶,對于夸父過于明顯的語言表達,也沒有給多余的情緒。
他認為這不值得,族長絕對不會因為小鷹多生了幾個孩子就對夸父一族生出什么成見來,也絕對不會因為夸父打造出來了短小精悍的鋼弩,就對夸父一族有什么防備之心。
自從女咆成為了掌控常羊山床弩的統領之后,只要族長愿意,任何一個出現在第三道防御圈之后的人的生死,都在族長的一念之間。
夸父之所以會主動提出這件事,無非是在向族長表達自己的臣服之意,說起來,挺無聊的。
云川部的規矩已經建立起來了,族長是這個集團的核心,如果說族長對于普通族人采取的是鼓勵發展的態度,那么,對于部族中的管理人員,則采取的絕對是約束態度。
族人犯錯,哪怕是犯罪,最后都有把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可能,對于管理部族的那些管事們,只要犯錯,等待他們的絕對是嚴懲,且無一例外。
這些年,部族法處罰的族人中,六成是管事,而且,被殺的概率也比普通族人大的多。
同樣的錯誤,在族人那里就能輕輕放過,在管事這里,絕對沒有放過的道理。
這就是族長在管理部族時候表現出來的一體兩面。
族人們都覺得族長為人和善,親切,對他們的要求幾乎做到了有求必應。然而,只有云川部的這些管事們,才明白族長對他們的要求有多么的嚴厲。
很多時候,族長一句話不說,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雙股戰戰,魂飛魄散。
所以,夸父這個時候提前向族長報備一些忌諱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上午的時間,三個人都是在一邊喝茶,一邊處理公務,即便是有青色的霧嵐鉆進了山洞,將三人籠罩起來,他們工作的速度并沒有因為這點潮氣有所減弱。
一個月的時間內,云川只在月初的這一天才會處理公務,而處理公務的時候,他的神情一點都不可愛。
在翻看完最后一個賬簿之后,云川臉上就逐漸浮現出笑意,對夸父跟阿布道:“今天中午,我 讓廚娘燉了一鍋鹽菜豆腐。”
而夸父跟阿布兩人卻早就沒有了胃口,雖然每個月族長都會準備一頓美食招待他們兩人,他們兩個卻從來沒有吃過。
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如何快速地將族長交代的事情處理完畢,而不是跟族長一起吃什么飯。
事實上,族長也就是客氣一下,因為,飯菜還沒有上來的時候,精衛已經抱著公主,拖著云蠡過來了。
“他們兩個又不吃飯是吧?”精衛將公主送到云川懷里,以便安排廚娘們布置餐桌,一邊問云川。
云川皺著眉頭用手帕將閨女嘴角的口水擦干凈,又探手摸摸閨女包裹尿布的地方,煩躁地瞅著精衛吼道:“孩子的尿布是濕的,你就沒有發現嗎?”
精衛疑惑地道:“不對啊,我去倉庫之前還是干的。”
“你什么時候去的倉庫?”
“天亮不久,我就去了。”
“嗯——”云川低低地咆哮一聲,就把閨女的尿布扯下來,檢查之后發現只是尿了,就換上了干燥的尿布,即便是這樣,依舊氣咻咻的。
云蠡坐在桌子前邊,目光炯炯地瞅著剛剛端上來的砂鍋,不想幫助母親,也不想跟父親說話,更不愿意跟妹妹說話,只想,舒舒服服地吃一頓鹽菜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