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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雪地里前行的廣成子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他的胡須已經爬滿了臉,濃密的毛發中隱約能看到兩顆炭火一般猩紅的眼睛。</p
如果云川看到這樣的一雙眼睛,一定知道這人已經瘋掉了。</p
但是呢,伏羲氏那一群被廣成子壓制了很多年的人卻這樣認為,他們曾經隨著廣成子干過更加瘋狂的事情。</p
“廣成子曾經命令族人修建過通天塔,所謂通天塔,就是高聳入云的一座巨塔,結果,巨塔倒塌了,族人死傷無數。</p
廣成子還下令族人辟谷,他認為人之所以不能與自然相通,就是因為腹中污穢太多,于是,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里族人不飲不食,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族中的嬰兒,體弱者相繼死去。</p
如果不是廣成子自己突然想要吃飯了,會有更多的族人被餓死。</p
他還召集部族中的婦人與捕捉來的虎,熊,豹,狼,大蛇居住在一座山洞里,期望能夠誕育出他想要的更加強大的新人。</p
雖然,這些野獸的爪牙已經被剪除,進入獸窟的婦人們還是死傷慘重,當然,最后離開獸窟的婦人只有六個,她們已經變成了真正的野獸,是依靠吃這些野獸的尸體才勉強活下來了。</p
這只是廣成子做的惡事中的一小部分,他這個人似乎從來沒有把人當做人看過,剝皮,挖心,活埋,火燒,水淹,更是常事。</p
不過,他作惡是有規律的,有一年,他真的很邪惡,可是呢,有一年他又表現得高高在上,對族人不理不睬,偶爾提出來的一些意見,卻都是真知灼見,伏羲氏的軟梯,伏羲氏的音律,伏羲氏人的穴葬之法都是他提出來最后被遵行的。</p
不僅僅是這些,廣成子還規定向陽坡上才能種植棗樹,溝底不可建屋,第一聲春雷之后再進山林就要防蛇,族中婦人長成之后,就要拿其中的一部分去跟別的部族交換。</p
他還教會了族人辨銅,煉銅,燒陶,他甚至還利用蝸牛殼,貝殼燒出來了很堅硬的石頭,用這種石頭修建的房子不生蟲蟻。”</p
元緒把話說到這里,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云川的戰利品,樹脂里邊的廣成子面目猙獰的瞅著他,元緒忍不住低下了頭。</p
阿布笑呵呵的道:“很明顯,有兩個廣成子,一個善,一個惡,一個滿是智慧,一個心如蛇蝎。”</p
說完,也看著云川的品道:“就是不知道這個是善良的,還是惡毒的。”</p
元緒點點頭道:“這個應該是善的那個,那個不顧一切帶著伏羲氏全族前來跟我們作戰的廣成子應該是惡的。</p
族長殺錯人了,應該殺另一個廣成子。”</p
云川搖搖頭道:“廣成子無所謂善惡,他的存在就是錯誤的,我甚至覺得這個人學伏羲氏的學問學壞了腦袋,本身就在我們剪除之列,殺了也就殺了,你們再加把勁,把這個廣成子的人頭也給我送過來,一顆人頭放在這里,總是顯得太單薄了一些。”</p
元緒拜倒在云川面前,哀求道:“伏羲一族,性情溫順,族中之人更是老實聽話,其中管理部族事物的大熊,羋熊和楚熊幾個長老的才能不在我之下。</p
懇求族長在于廣成子作戰的時候,放過伏羲氏族人,只誅殺廣成子一人,留下其余族人并入云川部,這對云川部的壯大極為有利。”</p
云川嘆口氣道:“你說的晚了,軒轅,蚩尤兩人在搶奪伏羲氏族人的事情上已經進行了一月有余。</p
他們這個時候把消息傳給我,無非是說明,他們搶奪伏羲氏的事情已經進入了尾聲。</p
現在,就等著看云川部,與廣成子大戰一場,好收取他們最后的利益,說起來,這兩個家伙,對我云川部還是賊心不死,總想著有什么天災人禍能讓云川部分崩離析,他們在一邊撿便宜。</p
元緒,既然你希望我少殺人,這不可能,如果我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我的武士們在作戰的時候就會畏手畏腳,施展不開,而廣成子對我滿懷憤怒,他可不會對我的武士們手下留情。</p
所以,你如果想要多留一些活口,那就要自己想辦法,告訴你說的什么大熊,羋熊,楚熊,讓他們看清楚局面,如果他們想要繼續幫助廣成子,那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他們想要擺脫廣成子的控制,現在,是最好的時候。</p
廣成子嚇破了他們的膽子,我也不用他們去對付廣成子,只要在我跟廣成子戰斗的時候不要動彈就好。</p
元緒,他們能不能活,在你,不在我。</p
至于族人,我更喜歡自家部族繁衍出來的族人,現如今,云川部每日都有不少的嬰兒降生,再過十余個寒暑,云川部本部族人就能把整個常羊山城裝滿。</p
至于外來人,我不是很感興趣。”</p
說完這些話,云川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后的老大一群本族少年,其中就有小苦兒。</p
“他們才是云川部日后的掌權者,云川部的希望。”</p
夸父連忙道:“小鷹兒還沒有回來。”</p
云川看了夸父一眼道:“對,還有小鷹兒。”</p
元緒又道:“族長,我想離開常羊山城。”</p
云川點點頭道:“準了,不過要小心,穿上你的龜殼去吧,我知道離開龜殼你的身體就發軟。”</p
元緒點頭答應,瞅著云川身后的那一群少年,嘆息一聲就離開了天宮。</p
云川起身的時候,那群少年也紛紛起身,跟在云川身后一言不發的走了。</p
阿布對夸父道:“再有幾個寒暑,我們就不中用了。”</p
夸父搖頭道:“這里面最優秀的會留下來,大部分是要離開云川部跟睚眥,赤陵一樣,去外邊開拓自己的天地。”</p
阿布道:“我有時候就想不明白,族長如此費心的將這些少年培養成人才,最后卻要把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派出去,這是很沒有道理的事情。”</p
夸父白了阿布一眼道:“如果你能明白族長的心意,你早就不是這么傻的阿布了。”</p
阿布哈哈大笑道:“還真是這樣。”</p
面對傳說中的廣成子傾盡全族之力來襲的時候,他們兩個更愿意說一些閑話,而不是把所有的重點放在廣成子的身上,不論是活著的廣成子還是死掉的廣成子,對他們來說沒有什么差別。</p
最多就是一個早死,一個晚死罷了。</p
這就是云川部人的自信,這種自信不是突然產生的,而是長久以來云川帶著族人一點點建構出來的。</p
一個大一統的族群,如果沒有這種無懼的心態,何談什么大一統,只有當這種無懼,徹底的融入到血脈中,才能真正做到源遠流長。</p
至于那些被云川教導了多年的少年,他們就是云川意志的化身,等這些化身成長起來了,就會變成無數個云川灑向蠻荒的世界。</p
現在的常羊山城算不得什么,現在的云川部也算不得什么,常羊山城即便是再堅固,也終究會有被攻破的一天。云川部即便是再強大,也終究會有敗落的一天。</p
沒有什么東西能夠不朽,也沒有什么樣的王朝能夠永遠存在,就算是云川部也不成。</p
只要云川的意志還能傳播下去,就是他最大的勝利。</p
云川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盡可能多的人擁有跟他同一個維度的思維。</p
常羊山城下的第一場雪很快就融化了,冰雪融化之后,氣溫反而在上升,常羊山上除過各種松樹,柏樹之外,就不剩下什么綠色了。</p
竹子長在山谷里,輕易不往山上跑,所以郁郁蔥蔥的。</p
廣成子還在兩百里以外,對于這一點云川不擔心,相反,他反而為廣成子擔心怎么過河。</p
赤陵走的時候,就帶走了一百多人,愿意留下來的魚人更多,他們如今已然習慣在大河上討生活了。</p
就算大河里的魚因為上一次發大水的緣故,不再洄游了,大河邊上還有足夠多的池塘。</p
池塘里的魚已經很多,所以,魚人部現在不怎么跳進大河里去抓魚,部族需要腌制咸魚的時候,直接用網往外撈就是了。</p
冬日來臨之前,魚人部已經把池塘里的魚撈出來了,而且把池塘里的水也放出去了一大半,等塘泥露出來的時候,就到了云川部挖蓮藕的時候了。</p
有魚,有蓮藕,足夠魚人部食用,還有多余的魚跟蓮藕讓他們去市場上換到別的食物。</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生活經濟圈子,魚人部非常的滿足。</p
與魚人部的經濟圈不同,夸父也曾給巨人部弄了一個經濟圈——飼養鱷魚。</p
這里的池塘距離夸父糟糕的鱷魚池塘很遠,前兩年的時候,夸父趁著鱷魚回歸的時候,特意把一些小鱷魚放進一個池塘里飼養。</p
為了有一個很好的收成,巨人們抓來了很多的小鱷魚丟進了這個水塘,然后就高高興興的回去了,一心等著鱷魚長大之后捕撈。</p
秋冬日來臨的時候,巨人們來捕撈鱷魚了,結果,一條鱷魚都沒有找到,仔細研究之后才發現,原來鱷魚不是魚,它們長著四條腿……會跑……</p
最要命的是這些鱷魚跑進來魚人部的荷塘,這讓魚人部損失了很多的魚,而且,淤泥里動不動就能看到鱷魚,導致魚人部采蓮藕的工作無法進行。</p
于是,巨人部不得不一邊抓鱷魚,一邊幫助魚人部采蓮藕。</p
巨人們在淤泥中瑟瑟發抖,卻不敢看自家族長,誰看誰挨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