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萬人的部落,擁有大小牲口超過五千頭,這本身就是富裕的標志。
就這樣,還不算豬圈里的豬,羊圈里的羊,雞圈里的雞,以及在水塘里成片成片游動的鴨子。
至于鵝這種東西,至今還在天上飛著呢,因為是三只公的,連鵝蛋都沒辦法給族人們貢獻。
精衛的大烏鴉已經很老了,不過,它有三個孩子,每天都能給它弄來肉條或者別的美食送給它,所以,那只老烏鴉就習慣性地蹲在窗臺上,等候它的孩子們歸來。
自從這只老烏鴉飛不動之后,精衛就再也沒有修剪過它的羽毛,只是這東西身上的羽毛好像再也沒有長出來過,即便是能長一點,也是短短的絨毛。
“你今天吃了嗎?”精衛坐在一張圓凳上梳頭發,肥碩的臀部幾乎遮蔽了圓凳,宛若憑空坐著。
“吃了,吃的肉條。”
“你什么時候死呢?”精衛熟練地將頭發挽成發髻,還在上面插了一個簡單的金釵。
“快了,快了。”
“既然快了,那就早點死,再不能在我們快活的時候突然冒出頭來跟我丈夫說什么“使勁”的話,害的他都不愿意使勁了。”
精衛平淡的話語里面蘊含著無限的殺機,尤其是當她將一張涂滿胭脂蟲汁液的紙張,用嘴唇咬了一下之后,她那張紅艷艷的嘴唇就很像喝過血的嘴巴。
整理一下自己如同白雪一般的絲綢裙子,精衛扭動一下腰肢,裙擺就旋轉起來,如同一朵盛開的喇叭花。
穿上一雙雕花的鹿皮靴子,精衛在地上踩了踩,很好,仆婦們在靴子后面加了一寸高的粗跟,不但讓她的身材看起來更加得挺拔,同時,走在泥巴路上的時候,還不容易弄臟靴子。
收拾好了,精衛就匆匆地出了門,馬上,她又轉回來,抬起腳踹在老烏鴉的身上,將它踹下窗臺,看到烏鴉摔了一個大跟頭之后,精衛才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屋子。
出了屋子的精衛四處看看,沒看到小狼,也沒有看到大野牛,就知道丈夫抱著孩子去了比較遠的地方。
精衛是越來越漂亮了,尤其是她的身體在生完孩子后開始長肉的時候,瞅著自己越發豐滿的胸部,以及日漸肥碩的臀部,精衛終于有底氣自稱是云川部第一美人了。
這種審美不光是云川部的族人這么評價,就連云川自己也是這么看的,畢竟,一張符合云川審美的臉,再加上野人習慣的豐乳肥臀要是不好看才見鬼了。
生活就是這樣,他總是能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給你許多驚喜。
云川的驚喜就在于整個部族的供水系統已經開始正式運轉了,水車從常羊河邊上刻意用巨石堆砌的自流渠里把水提上來,再送到長長的木頭水槽里,水流從木槽里進入水渠,最終進入農田。
由于田地總是有落差的,最低處的農田灌溉用水由常羊河的自流渠來解決,自流渠灌溉不到的地方,就由水車把水提高五米,再灌溉到田地里面去。
再高的地方,就由水車把水提上去,灌溉之余的水會積蓄在一個塘堰里,有了塘堰,又能架設水車繼續提水,直到將云川部開墾出來的農田全部灌溉到。
這已經是一套完整的灌溉系統了,看似簡單,實則,云川部為了組成這套灌溉系統,幾乎用了全族之力。
有了這一套穩定的灌溉系統,云川部的糧食就會有一個穩定的收獲,不必看老天的臉色吃飯了。
云川抱著兒子坐在牛背上一路沿著水渠走,阿布就跟在旁邊,見到水車就點明這是誰的功績,遇到水塘,就說明這是部族里那幾家出的大力,每回點到誰的名字,就會有相應的人站出來,等待族長夸獎。
遇到熟悉親密的老族人,云川一般沒有什么好聲氣,不但會點出其中的不足之處,還會直接將老族人呵斥一頓,命令他們限期整改,錯過了,就會受到懲罰。
遇到不熟悉的新族人,云川就不這樣了,反而對他們和顏悅色的,更不吝嗇夸獎的話語,讓那些新族人看老族人的目光中都蘊含著滿滿的驕傲。
等新族人都滿意地離開了,云川就隨便把兒子交到一個干凈的老族人手中,開始跟他們商量如何分片區管理的問題。
以前的時候,云川可不敢將權力下放,一旦下放了,必定是一團糟,現在不一樣了,云川部的老族人已經習慣阿布制定的管理體系,也知道該如何遵循這套管理體制去生產,所以,就輪到他們來管理云川部的新族人了。
不多,一戶老族人只需要管理十戶新族人,這里說的管理不僅僅是勞作時候才參與管理,而是,全方位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新族人敦倫的方式不對,老族人都有教育更改的權力,是整體上的移風易俗。
云川打算從衣食住行乃至禮儀方面開始教化萬民,他一直想要自己的族人徹底地脫離野人的范疇 ,變成一個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既然參與管理了,自然就會有報酬,云川想通過這種方式培養出一個統治階層來。
歷史上將統治階層往往稱之為吸血階層,可是,管理是必須的,是一定的,唯有如此,才能在荒蠻時代迅速形成一個讓所有野人們都向往的神仙國度。
如同軒轅預料的那樣,隨著驢子跟馬的出現,以及善于利用牛這些牲畜的力量之后,云川部的生產效率遠不是軒轅他們幾個部落所能比擬的。
現如今,因為有大批的驢子出現,云川部直接進行農業生產的牲口變多了,再也不用像往年一樣,只要到了春種秋收的時候,就必須全族大動員了。
今年的春耕,以及開荒,就是由專門種莊稼的族人們獨立完成的,沒有影響煉鐵打鐵的,養蠶繅絲的,漚麻織布的,燒陶的,燒磚的,編織竹器,制作木器的工匠們的生產。
云川部的養殖業發展得也很好,自從云川確定了只飼養牛,羊,豬,雞鴨這幾樣家畜家禽之外,其余的全部放棄,包括赤陵很喜歡的養魚事業,在云川看來,把捕捉來的小野魚丟進大池塘根本就不算是養魚。
至于軍隊,在云川部已經基本上做到了完全脫離農業生產的牽絆,只是他們身上還肩負著清除野獸,以及狩獵的事宜。
精衛騎在一頭白色的驢子背上,扭啊扭地就下了常羊山。
白的驢子是她最喜歡的一頭驢子,不但長得好看,干凈,最重要的是非常得溫順。
這一路上,只要有人看到了精衛,就會停下手里的活計,打鐵的會忘記揮動錘子,燒陶的會忘記往爐子里添煤,編竹子的會劃破手,騎著驢子的會從驢背上掉下來,總之,所有見到精衛的人,都會被精衛的美貌震驚得魂飛天外。
正坐在大槐樹底下跟老族人商量如何細化管理族人事宜的云川看到精衛之后,也震驚得魂飛天外。
懂事的阿布在震驚之后,就抱著云蠡邀請族人去別的地方繼續商談管理事宜,把大槐樹底下的陰涼留給族長跟族長夫人。
“我好看嗎?”精衛騎在驢子背上朝云川張開雙臂,希望他能抱她下來。
云川果斷地將精衛從驢子背上抱下來,然后就拖著她來到水槽邊上,二話不說,就開始幫精衛洗臉。
一個從來都不會化妝,又沒有一個好的審美觀念的人,自己研究著化的妝絕對就是一場災難。
被云川強行洗過臉的精衛開始嚎啕大哭,她覺得她的丈夫不允許她過于美貌!
“你以后要是再敢把自己的臉弄成猴子屁股的模樣,我就揍你!”
精衛抽泣著道:“我這樣不美嗎?”
云川恨恨地道:“頭發不錯,衣服也很好看,選的釵子也好,就是把胭脂蟲的顏色弄到臉上到底是為了什么?”
“涂到嘴唇上很好看!”
“沒錯,涂到嘴唇上會讓你的容貌變得生動起來,問題是你涂到臉上干什么?”
“姼她們就是把一種花的汁液涂到了臉上,很好看的,不光是這樣,她們還把那種花包在指甲上,指甲就變得紅艷艷的,可好看了。”
“所以,你就用胭脂蟲的顏色?為什么不學她們用鳳仙花的汁液呢?”
“姼說了,胭脂蟲是咱們部族里拿來染絲綢用的好東西,她們弄不到,只好用你說的那種花的汁液,我是王后,當然可以用胭脂蟲的顏色。”
“胭脂蟲搜尋不易,染出來的紅色絲綢對我們部族來說非常重要,你既然是王后,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就要想到部族,而不是圖謀自己一時之快,我們有很重要的目標要達到,這種無謂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
精衛委屈的道:“我只想變得更漂亮一些。”
云川捏捏精衛的臉頰道:“說真的,你已經很美了。”
“真的嗎?”
云川嘆了口氣,瞅著天邊的太陽有些失望,看來想要讓云川部精神文明,生活文明全面開花的任務,還道阻且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