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姜表妹居然有這樣的膽識和口才,你隨我出來。”顧汐寧微瞇起眼,靜靜的看了她一會,抬步跨出了榮豐堂。
姜柔抬步跟了過去。
“汐娘,你不要為難柔......”姜氏疾呼。
“怎么,母親這么不待見姜表妹,恨不得她立即從咱們家消失?”顧汐寧轉目看向母親。
姜氏頓時閉上了嘴巴。
“吳嬤嬤,你年紀大了,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看在你服侍我母親多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體面,你去莊上養老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立在一旁的吳嬤嬤,顧汐寧停住腳步,淡淡的開口道了一句。
“不,請侯爺再給奴婢一個機會,以后奴婢一定恪守本分。”
在此之前,依仗的自己是姜氏身邊的管事嬤嬤,自太夫人去世之后,從未被府里的主子們說過重話的吳嬤嬤嚇呆了。
“怎么,嬤嬤聽不明白我的話?”顧汐寧的目光陡然一冷。
“奴婢遵命。”吳某某的視線與她一觸,心頭一顫,再想想她之前對老夫人說的那番話,不敢再多做狡辯。
至于姜氏,大概是腦子已經懵圈,暫時沒什么反應。
姜柔緊握的手心全是汗,垂著腦袋,默默的跟在顧汐寧身后。
“姜柔,你能不能告訴我,數日前,陳家伯母的壽宴,你為何突然會想到勸我母親跟大嫂一起去?”
處置了吳嬤嬤,來到榮豐堂外面的一處無人角落,顧汐寧停住腳步,目光落到跟出來的姜柔身上。
“一個月之前,我因京中驟起的風云嚇得想回家避禍一事惹怒了侯爺,待風波過去之后,姜柔不想就這么灰溜溜的回去,只能想辦法修補關系。
姜柔知道姑母與侯爺、以及府里的兩位表嫂關系一般,而我想順利留下來,就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為此,在聽聞表嫂的母親壽誕將至,就向姑母建言,讓她跟著一塊去賀壽。
其意是希望以此為契機,讓姑母慢慢改善與侯爺、以及府里的兩位表嫂的關系,待侯爺與兩位表嫂看到了我的價值,自然就不會再反對我留下來。
侯爺怎會突然問起此事,等等,莫非侯爺懷疑世子被劫與我有關”姜柔下意識的接口,說到最后,突然想起什么,語氣頓時充滿驚愕。
顧汐寧并不接話,就這么看著她。
“侯爺不信我說句不怕侯爺見笑的話,以我的身份地位,即便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耐去接觸外面的那些人。”姜柔與她對視了片刻,目中露出一抹自嘲。
“你今天突然如此直白的坦露用心,目的是什么?”顧汐寧未置與否,接著往下問。
“姜柔想請侯爺再給我一次留下來的機會。”
“理由。”
“姜柔看得出來,侯爺對姑母看似冷酷無情,實則心里很在意她。
只不過姑母的拎不清和糊涂讓侯爺感到悲憤絕望,加上公務纏身,侯爺沒有太多的精力放在這些后宅瑣事上,不得已,才有了今日這番雷霆手段。
但如果有人肯主動承擔起修復姑母與侯爺以及侯府一眾人的關系一事,想必侯爺不會反對。
姑母的耳根比較軟,有些拎不清是真,卻不是壞人,更沒什么惡毒心腸,只要有她信得過的人,耐心在她身邊勸解引導,讓她從現在病態的認知中走出來并不難。姜柔自認自己是最合適做這件事的人選。”
姜柔鼓起勇氣,強迫自己對著顧汐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之前你也這么想,可勸著勸著,就勸得我母親一門心思的想把你和小四湊成對。”
“那是姜柔豬油蒙了心,看不清形勢,我在此向侯爺保證,從此以后,絕不再打四少爺的主意。”
“我憑什么信你?”
“憑侯爺的權勢和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算計都是鏡花水月,而我顯然不具備與侯爺掰手腕的能耐。姜柔此生所求,不過希望日子過得平順富貴些罷了。
以侯爺的睿智,自然看得出來姜柔對四少爺并無太多感情。之前之所以選他,也是覺得四少爺是能讓姜柔長久留在京里,并能讓我過上體面生活的最好捷徑。
如今既已向侯爺投誠,自然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不該做,只要能留在侯府,并做好了侯府吩咐的事,姜柔相信日后想謀求一份體面平順的生活不難。”
姜柔在顧汐寧面前不敢玩任何心眼,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和盤托出。
“你很聰明,也很會說話,姜家那樣的環境,能養出你這么一個女兒,還真讓我有些意外。不過像你這樣的聰明人,往往意味著野心也很大。”
顧汐寧靜靜的看著她。
姜柔垂下視線,沒再多言,該說的話她都說了,是去是留,只能聽天由命。
“隱忍,果斷,有野心,懂舍取,你這樣的人無疑很可怕。但我還是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母親就交給你了。
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事不過三,之前你已有兩次讓我不喜的行為,如果再讓我發現第三次,就不再是將你送回家那么簡單了。”顧汐寧看了她一會,接著往下道。
她這幾句話說得很平靜,姜柔卻聽得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她用力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一臉認真的開口:“侯爺放心,姜柔將時刻謹記本分,不負侯爺所托。”
“很好,你若真做到了自己的承諾,我也不是小氣之人,你的心愿我也會盡力幫你完成。
小四胸無大志,他平生之志只想做個大匠,以你的心氣,即便真嫁給了他,日子也過不順暢。”
“姜柔明白,說真的,姜柔很慶幸能與侯爺有今日這番交流,之前為了能留下來,姜柔每日想著法的去討好姑母,可我這顆心卻沒有一刻踏實過。
姜柔知道這個府里真正說話能算數的人是侯爺,得不到侯爺的認可,無論我討好誰都沒用。
我想向侯爺示好,卻始終找不到與侯爺說話的機會,如今好了,坦誠布公的與侯爺說清楚了心意,你我各取所需,姜柔這顆心反而突然落了地,多謝侯爺給姜柔這個機會。”
姜柔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彎腰躬身,朝顧汐寧拜了一拜。
“不必多禮,徐純,你了解嗎?”顧汐寧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微微愣了一愣,接著話鋒一轉。
“略有些了解,不知侯爺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他近段時期與外界有沒有什么聯系?”
“應該沒有,他是個很有野心的人,目前的侯府是他最佳的跳板,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干對侯府不利的事。”姜柔一怔,繼而搖頭。
“呵呵,一個兩個的都把侯府當成肥肉,你與他熟,找個機會告訴他,京城里的書院,除了國子監和青岳書院,其它的他若想進去,看在我母親的份上,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三個月之內,他如果還沒有選任何書院,我就只能強行請他離開了。”顧汐寧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