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姜小六，她倒是真有點看不懂了。
緣何如此呢？這人是不是就……天生對她帶著一絲敵意？
沒等姜奈細想，趙屠戶便笑著說道：“我很好奇啊，你這小孩應是從未見過我，那畫像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姜奈沖他展顏一笑，笑容甭提有多明媚開朗，晃花人眼。
“你猜？”
“呵呵呵。”趙屠戶笑了，手底下磨刀的聲音更為響亮。
“看你磨刀的手法如此純熟，該是宰殺過不少牲畜吧。”
“那是自然，你叔我打小從七歲開始，屠豬宰羊，那手藝活不是我吹，普天下能與我相提并論的，少矣。”
“那，屠豬宰羊，與屠人，可有分別？”小姑娘巧笑嫣然地問道。
屠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自然是有……少許分別的。屠人的樂趣，與屠豬宰羊的樂趣，也不能相提并論啊。”
“我小時候曾讀過一篇文章，說是有個屠戶，他非常非常厲害。從小到大，屠豬宰羊，少說也超五千頭。只要他伸手一摸用眼一觀，就知豬牛羊的筋骨之處在哪兒。刀子一下去，便能避開這些牽筋帶骨之處，直透肌理穿過骨肉，輕輕一劃拉，連皮帶骨肉質分離。烹煮而食，說是……異常鮮美呢。”
小姑娘明眸皓睞淺淺一笑，趙屠戶卻莫名感覺心底一涼，渾身防備性地緊繃。
“我聽著，甚感有趣，曾經一直想見識一回，可惜……”姜小奈搖頭晃腦袋輕嘆一聲，“從來都無緣得見。倒是你，大頭叔叔，你說破天的厲害，可讓人所見作品，也不過就是，如同被妖獸啃噬，血肉模糊而已，毫無美感。”
“你！”趙屠戶一愣之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呵呵呵呵。小丫頭，果然膽子很大。不過，你說這么一大通，該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你以為，會有人到這地方來救你？”趙屠戶咧嘴哈哈大笑。
“這間南城郊外的破廟，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少說都搜了十七八遍了。如今他們，肯定以為我還沒能出城，哈哈哈，那群蠢貨，定然在城里翻天覆地的找你我二人呢。你放心，他們找不到這里。”
“我很放心。”找不到才好呢，小姑娘眼里閃耀著星辰般璀璨的笑意，“倒是你，慌什么，繼續磨呀。”
“啊對了，我之前所說書上記載的那位屠戶，他是從來不會像你這般，多此一舉磨刀的。”
“真正厲害的屠戶，手中屠刀數十年如一日光鮮亮麗，根本不需要磨。因為他下刀之時，必然會繞過那些筋啊骨啊之類難纏的東西。既然刀刀入肉，刀自然不會鈍，又何須再磨呢。”
趙屠戶臉色難看地盯著眼前的小姑娘。
他此時再不瞧不出小姑娘壓根兒就不怕他的話，那就太過愚蠢了。
“你膽子很大，但很快你就會笑不出來了。”
“你知道歷史上有一種酷刑么？”趙屠戶憨笑著問道，“叫做千刀萬剮。”
姜奈撲哧一笑，繼而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