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給老太太奉上一杯茶,便靜默地站在一側久久不曾說話。
屋子里非常安靜,就只剩下老太太一手撥弄念珠的細微聲音。
隔了好半晌,老太太才嘆了口氣問道,“這兩天那邊情況如何?”
紅姑垂著腦袋輕聲回答,“姑娘一直都在祠堂背誦女兒經,規規矩矩哪里都不曾去過。”
頓了頓又道:“時間也確實夠久了。怕是大太太待會兒又要來找老夫人哭訴,說四姑娘年紀還小,祠堂陰冷關不得這么久。”
老太太哼了一聲:“她不是帶著被褥鋪蓋暖手爐,一切都早作準備了么。”
紅姑發覺,老太太最近鬢邊又生出兩三根華發,對著佛龕碎碎念的時間也增多了不少。
估摸著是四姑娘鬧心,給老太太帶來蠻多壓力。
紅姑也不敢吭氣兒,就在旁站著。
又隔了好一會兒才聽老太太說道,“行了行了,把她放回去吧。邱氏天天到我這兒來鬧騰,我也沒那個精神跟她費那個勁兒。”
紅姑忙應了一聲,走之前還安撫老太太情緒:“姑娘這幾天在祠堂里念女兒經,念得特別認真。派了好幾個嬤嬤過去看過,每個回來都稟報說,姑娘一直在祠堂里好好念書呢。”
見紅姑出去了,老太太才忍不住撇了撇嘴,自言自語罵了一聲:“當誰不知道呢,念來念去就念那么一句嘛。”
姜奈被放回荔園后,邱氏讓人給她里里外外洗了足足三遍,生恐什么亂七八糟的臟東西跟著小姑娘不走。
看著母親緊張兮兮在那兒張羅著,給她過火盆,用柚子葉洗刷刷,姜奈就忍不住想笑。
老太太若是看到邱氏這模樣,說不準又要罵她。
祖宗祠堂能有什么臟東西,搞得好像小姑娘被扔在墳冢虐待好幾天似的,簡直神經兮兮。
看邱氏在那兒直抹眼淚心疼她瘦了,小姑娘低頭看了看自己胖胖的小肚皮兒,無語地安撫了好一陣子。
直到將邱氏給送走,小姑娘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吩咐人給她收拾好床鋪。
乳母胡氏被邱氏的情緒帶動,也跟著抹了抹眼淚,“姑娘這幾天過得真是太清苦了。”
吃的是菜湯白饅頭,睡的是冰涼涼的石板地。
雖說有厚厚的褥子墊著,可也太難為小姑娘了。
姜奈被她哭得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說道,“乳娘你別傷心了,我這不回來了么。”
“我想喝雞湯。”姜奈沒等胡氏再哭出來,急忙又出聲嚷嚷。
胡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擦抹下眼淚忙站起身道,“我這就給姑娘做去。”
姜奈松了口氣,往床上一滾,頓覺有幾分疲憊。
昨晚被人偷出去折騰大半夜,白日里還要在祠堂里裝樣子念女兒經,一直沒好好歇息過,能不困么!
小姑娘在床上滾了滾。
秋葉笑著給她將外衫靴子脫了,小聲說道,“那姑娘就先睡會兒,等雞湯好了再叫您起來喝。”
小姑娘沒搭理她,秋葉低頭一看,原來小主子腦殼一沾上枕頭,閉眼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