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皺眉:“我留你看守園子,本意是讓你給不認路的工人指指道,不是讓你來礙手礙腳的,既然你不珍惜這輕省活兒的機會,就到山上砍樹去。”
仆人要哭了。
老太君摁住一鍋漿糊的腦袋,窒息地大喊:“滾啊,停下,都給我停下!你休想認祖歸宗,滾出侯府,混賬東西......”
語序顛三倒四,聲音尖銳劈叉。
腦子已經被秦衍氣糊涂了。
秦衍充耳不聞,理所當然的對一眾美妾道:“愣著干什么,動起來啊,去把人喊來,你們身邊的丫鬟也一起帶回去,換身便當的衣衫。”
丫鬟干不了重活,打打下手,清理一下雜草也行。
大家還沉浸在老太君被打壓的不能動彈的震驚中,眼神里透著迷茫,尤姨娘生了個兒子,底氣相對要足一些:“大小姐,每個院兒里的人數規制,是夫人定下的,怎么能說抽走就抽走呢,再說我們身邊也缺不了人伺候啊。”
秦衍還沒說話,老太君拐杖篤篤篤敲擊地面,狂吼道:“你喚她什么,誰準許你喚她大小姐的,我沈家沒有那樣忤逆不孝的子孫!”
尤姨娘牽了牽唇不說話,卻并不打算改稱呼,她是看出來了,在畫風清奇,傲慢囂張,不講章法的大小姐面前,老太君已然是一只垂垂老矣的紙老虎。
秦衍掏掏耳朵,不愧是沈正勛的親娘,母子倆都喜歡吼來吼去。
有沒有點養身的常識?
氣大傷身,火大傷肝。
“母親已經把管家權移交給我,不聽招呼可以,你們自力更生去吧。”
言下之意,不聽話,甭想在我手上領到一文錢。
“你休想!”老太君又要無能狂吼。
秦衍掃視她蒼老的面容一眼,打斷道:“遺棄殘害幼嬰,你犯了五刑十惡中的惡逆、不道之罪,真心奉勸你,遷善遠罪,趁死前修一份善果,入了地獄方可少吃一份苦。”
老太君怔怔抬起眼簾,對上秦衍平靜的眸光,霎時間只覺得一股冰寒的涼意自腳底板竄上來,整個背脊凍得透心涼。
眼底是揮之不去的驚怖戰栗,雙目死死瞪圓,直愣愣盯著秦衍,突然噗呲噴出一口血,厥了過去。
“老太君!”
“快,請大夫!”
現場亂成一鍋粥。
就這......?才過一招!秦衍無語,這老太婆也太不禁事了叭。
唉無敵是多么的寂寞。
她也不想想,她那句話對老太君的殺傷力有多大!本來這兩天就急火攻心,再被有真才實學的大師人物宣罪要下地獄,可不得昏厥。
老太君差人到外面打探過秦衍,對她有幾斤幾兩一清二楚,要不是有那層忌憚在,早就讓人壓著她去樂慈堂跪碎瓷了。
事后,老太君搶救過來,半邊身子中風了。
沈正勛從宿醉中醒來,聽聞老母親的事,臉色大變,心急如焚,怒氣沖沖回府。
這回他是氣狠了,鐵了心要好好教育秦衍,壓也要壓著她去給老太君賠罪,嗯,以及治病。
“秦謹你過來,跟我走!”沈正勛找到秦衍,怒喝道:“你祖母都被你氣病了,你還有心思折騰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快隨我去賠罪。”
秦衍忙的上不了炕,哪有空與他墨跡,直截了當道:“賠罪?我一沒罵她,二沒動手,三無妄語,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是在質疑我的職業素養嗎?我道教十戒經有言,四者不欺,善惡反論。我有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犯忌嗎?”
沈正勛滿腹怒火,啞在腹中。
秦衍表情寡淡,眼神中是無盡的冷漠,沈正勛打了一個寒顫,突然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