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思緒一動,心中已經有了底。
想必是尹掌柜的事被發現,所以杜家那邊被驚動了,所以將白家人轉移了?!
只不過,杜家下命令歸下命令,這些當上校尉的邪魔誰沒有自己的小九九啊。
好比,尹掌柜在明明有規定嚴禁他們魔兵校尉相互聯系的情況下,還能暗搓搓的打聽出其他魔兵校尉的身份和名字以及容貌。
甚至通過身份標識相互聯系、暗地里相互勾結、相互攀比、相互陷害……
尹掌柜能這樣,其他掌柜自然也能。
至于面前這位黃掌柜為何要將白家人關在自家宅子里,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否則,誰會將人長時間關在自家宅子里。
見這巷子深深,已是夜晚,周圍別說什么高階修士的氣息,就是低階修士的,也沒幾個。
連意閉著眼都能感覺到周圍有什么修為的人,在什么方位。
此時不對付黃掌柜,更待何時?!
連意垂于袖子下面的手微微一動,掌心陡然冒出一根小綠藤,其上三片綠葉極為精神的晃了晃。
抽芽、生長、開花、結果……
不遠處的黃掌柜也經歷了一生……
待得查探完,密密實實的雷網對黃掌柜兜頭罩下的瞬間,連意的五彩的陣旗也已經同時飛了出去,迅速將黃掌柜籠入陣中。
籠、罩、滅!
只眨眼吞吐間,一個金丹邪魔已經被連意滅了。
陣撤,連意一把攥住想要逃跑的魔種,又搜了一遍。
確保未有什么遺漏。
做完這些,連意便進了這“黃宅”的大門,順著黃掌柜的記憶,她手中舉著陣牌,進了黃掌柜書房后面的密室。
在陣牌上輕點了幾下,就順利進去了。
進去后,看到幾個形如骷髏,瘦骨嶙峋的修士……
便是有心理準備,連意還是心里一抽。
她心中郁結不已。
活是倒也算活著,可是和白瓏比起來,這油盡燈枯的程度比白瓏還厲害多了。
這般嚴重,肯定是要影響壽元了。至于還影響不影響其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剛從黃掌柜的記憶之中已經確認了,黃掌柜比起尹掌柜更不是人。
比起尹掌柜除了履行杜恒的命令外,對白家兩人基本不聞不問的態度,黃掌柜想的是物盡其用。
這廝未成為邪魔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人。
以非常不光彩的手段搶了一本煉丹術,自此踏入了邪丹師的行列。
他們和普通丹師不同,其實說起來和邪魔修倒是挺異曲同工的。
邪丹師主張掠奪!
想要增加修為,沒關系,無需自己刻苦修煉,不是有別人的嗎?
用別人的就好了。
這和邪魔煉制魔藥的道理基本上算是一樣一樣的。
所以,黃掌柜一直在偷偷的用白家人的精血煉制邪丹!
黃掌柜心里算的明明白白的。
反正經脈已斷的白家人早就是廢人了,而且還是階下囚,只要保證他們暫時不死就行了。
其實,便是這回杜家沒下命令轉移白家人,黃掌柜也在做了。
他根本就沒把白家人移到地牢那種地方去,一直留在他的住處,就為了他取血方便!
不僅是白家人,還有其他兩個修士。
這兩名也是元嬰修士,雙巳界的劉暢和雙巳界的韋杰。
他們倒是和白凡沒啥關系,不過都是邪魔留在手上的籌碼,用于威脅其他和他們相關之人就范的。
連意雖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是什么冷心冷肺之人。
見都見到了,也知道這兩人在雙巳界素有賢名,對于魔之痛恨不比他們少。
哪怕只是無辜之人,連意也不可能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四人都住在一處,且雙手雙腳都被捆仙索捆著,都是曾經有名的元嬰修士,如今的處境可說是狼狽不堪了。
邪魔手段毒辣,這些修士被抓,被他們強行投喂了魔種。
連不想活了,自爆元嬰都是一種奢望。
這般情狀,這些人還能保持相對明凈的心境,死死固守元神,不被魔種所誘,不給魔種壯大的機會,克己堅守,也是極難得了。
連意進來,四人刷刷的看過來,那眼中的犀利和光芒還在!
連意上前朝四人遙遙拱手,手中拎著一個信物簡短道:“我受白家白凡所托,來救四位出去。”
“若是信得過我,便跟我走?”
白瑣和白珙先是眼眸一亮,聽了連意此言,卻有些遲疑了。
劉暢和韋杰只是沉默。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生死已經看開了,只是心中還有執念、還有想望。
他們的生死無關緊要,可是他們也不想中了魔的什么奸計,成為制衡別人的棋子。
連意倒不介意,若是滿口答應才奇怪好么。
連意手指在空中劃過繁復的紋路,然后手指一挑一勾,反復四次,只一瞬,四人就感覺自己能動了。
捆仙索就被輕易解開了。
連意將那信物扔給白瑣,道:“你白家自家人的信物,究竟是真是假,想必你們能辨認。”
白瑣一愣,連忙雙手接過,就和白珙湊到一起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兩人就確認了。
他們欣喜的抬起頭:“前輩……我家老祖如今可好!”
這話就是相信連意的意思了。
連意笑笑:“好的很,他此時和白瓏和白瑜在一起。”
兩人又是一喜,心下也是松了口氣,白瑣又對旁邊兩人道:“劉兄、韋兄,這位前輩確實帶著我白家老祖的信物沒錯了,你們跟我們一起隨著前輩逃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活著總有希望不是。
劉暢和韋杰在白瑣兩兄弟確定信物為真時,已是意動。
這會子豈有不答應的。
兩人先是朝著白瑣和白珙道謝,然后對著連意勉力拱起軟綿綿的,經脈已斷的手:
“多謝前輩大恩!我劉家族人至死不忘前輩救命之恩。”
韋杰也連連點頭:“我韋家也是,還請前輩告知名諱。”
幾人都是元嬰初期和元嬰中期修士,連意已是元嬰大圓滿修士,自然是要被叫前輩的。
連意豪邁的一擺手:
“我是連意,你們就叫我名字即可,大恩不大恩的也別記了,舉手之勞,見到諸位落難,任何人都會愿意伸出援手的。”
“連……連意!藤仙連意!”白瑣眼一翻,實在太過驚訝了,身體又虛,這會子竟然被驚的翻白眼不說,直接就栽在地上。
“藤仙連意!”
劉暢和韋杰似乎也知道她,四人齊齊趴在地上,就要行跪拜大禮。
“哎,你們……”連意真是有苦說不出,早知道不告訴他們真名了。
想不到,藤仙連意在雙巳界這么的“人盡皆知”了嗎?
雖然連意后來也知道,古韻為了剽竊她的陣君之名,曾經在作為她生長之地的廣眉界大肆的湮滅過她的蹤跡。
本來,九星連珠就將界域毀了泰半,他趁此機會再將她連意的名字徹底從廣眉星域抹去,再容易不過了。
而作為第二個和連意息息相關的乙火界,自然也難逃這樣的命運。
相對于這兩個界域,其他界域估計要好一些。
但也好不到對她人盡皆知的程度。
自她元嬰天劫后,以及在地心魔的挑唆之下,引得眾妖騷動,進而曝光了她的身份至今,她才算是勉強在廣眉星域正了名。
便是這般,旁人心里知道她是藤仙連意,可是因為少了與她有關的那些史料的記載和沉淀,她今生呈現在別人眼中的只是一個有點義氣又有點機靈的凌霄宗天才弟子。
和旁人印象中那個拯救星域蒼生于水火,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星域的所謂藤仙連意這樣的德高望重的大佬,實在差的太遠太遠了。
所以,無論是廣眉界還是乙火界的修士,估計對她的感覺也很復雜。
乙火界還好一點,她在乙火界危難之際一直幫襯著乙火界修士重建乙火界。
廣眉界吧,她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小輩了。
旁人面對她的時候,估計感覺非常復雜。
那種歷史與現實的割裂感,讓他們搞不清自己究竟該用一個什么態度去面對如今的連意。
用對待后生晚輩的態度?可是她實實在在又是一個大能前輩。
用對待前輩的態度,看著連意活絡水靈又跳脫的樣子,他們感覺實在是彎不下這個腰。
連意對此心知肚明。
是以,除了凌霄宗自家長輩,她壓根不愛和廣眉界的“前輩”們接觸。
他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
凌霄宗諸位長輩都是看著她長大的,也清楚明白她的性格如何,心中想法如何。
她是前輩大能沒錯,但也是他們寄托厚望的宗門精英弟子。
他們不改態度,以前怎么對她,如今也怎么對她,才是對她最好的方式。
也最讓連意適意自在。
而雙巳界對她如此熟稔,自然不可能只是她元嬰天劫以后的事,這里面肯定有白凡的功勞。
白家是雙巳界的巨鱷,白凡想為她正名,是能夠做到的。
真是……有心了!
連意不在乎這些虛名,雖然她目前也完全認可藤仙連意就是她自己,但虛名如何她壓根沒什么興趣。
她一生自在隨性,更想過自由自在,肆意妄為,閑云野鶴的生活。
虛名好似枷鎖,會束縛住她。
不過,她并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九星連珠的其他八星對她情真意切,他們肝膽相照,后背相倚。
對于他們為她的抱不平和意難平,連意都知道的清楚明白也感懷在心。
她輕輕嘆了口氣,扶起幾人,事已至此,她還能怎么辦,受著唄。
卻不想,完全不能。
四個經脈已斷之人撐著也要自己爬起來,一邊互相攙扶著艱難的站起身,一邊連連擺手:
“怎能勞煩藤仙前輩扶著我們?我們自己可以。”
連意:“……”她覺得還是她來扶著點比較快。
“是啊是啊,白家老祖怎可用起藤仙前輩來了,這……白瑣兄弟、白珙兄弟,如何使得啊!”
連意:“……”哪里使不得了,這語氣聽起來也太大驚小怪了。
“能被藤仙前輩救一次,小子三生有幸。”
連意:“……”望著自稱小子的須發皆白的韋杰老頭,連意恨不得老淚縱橫。
瞧著骨齡,這位韋杰道友都有千歲了,對著三百歲的她自稱小子,也太超過了。
她想開口再說點什么,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后都哽在心口了。
這四個人都用濡慕、崇拜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怎么說。
頂著蛋蛋震耳欲聾的笑聲,連意深深覺得:是時候回去和白凡談一談了。
瞧瞧他把她名聲壞的,都成什么樣了。
最終啥也不說了。
從儲物手鐲上一抹,四個從灝恒和閆枉那兒借來的人偶齊刷刷的站了出來。
說是人偶,實則和真人一模一樣,修為還都在元嬰期,把四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心中不約而同的就又起了贊嘆和敬畏之意:“藤仙連意不愧是藤仙連意,瞧瞧人家用的東西,和他們的就是不一樣。”
“至此一生,能親眼所見藤仙前輩的風采,還被藤仙前輩所救,值得了,太值得了!”
連意可沒心思再聽他們恭維,只道:“等會兒走的時候,就讓它們四個馱著你們吧!”
連意倒是想用飛行法器,可她的飛行法器還是年幼時師姐送的。
金丹期用用不打緊,于如今的她來說,速度太慢了。
而且,他們如今是在逃跑。
飛行法器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
灝恒和閆枉的這些傀儡可不一樣,就這她還不大滿意。
灝恒手里可是有化神修為的傀儡的,還不止一個,在界廊之中他親眼看到了。
可恨的是,這個死摳就是不肯“借”給她,她還能弄壞了不成。
好說歹說,還是閆枉拿出了四個元嬰期的傀儡給她。
灝恒倒好,打發叫花子般給了她不少煉廢了都。
要不沒有修為,要不就是煉氣修為。
雖然她這次都用上了,可是她覺得她被灝恒鄙視了。
瞧他那嘚瑟勁兒,她磨了又磨后槽牙,忍下讓他再死一回的沖動!
果然,還是當年生死與共的伙伴靠譜,灝恒什么的,認識時間特別久又能怎么樣,真是哪邊涼快去哪邊吧。
望著四人一副感動莫名,似乎馬上就要用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詞把她淹沒的樣子。
連意急忙打住:“我且問你們,這宅子里,還有什么秘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