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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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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蛋這一打岔,徹底把連意剛剛升起的那點異樣的苗頭給打沒了。

  是了,先滅火,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如此想著,她重新急迫起來。

  她連忙道:“行,那你快點。”

  她復又想起連外來:“連外不見了,你這邊滅了火,我還得找找。”

  連意說的平靜,可是蛋蛋是什么人,從她少時和她朝夕相伴至今,豈會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壓抑以及那微微的,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的顫音?

  連外之于連意,比起蛋蛋有過之無不及。

  雖然這么比方有點奇怪,但當真如此。

  蛋蛋知道,連外之于連意,是少時的陪伴,是一路從娘胎開始相扶持的情誼,更是相互長長久久的互為依靠。

  這種依靠,和父母、親長、朋友之間的那種關系略有不同。

  是最最觸及內心柔軟深處的,割舍掉會元氣大傷的那種。

  蛋蛋毫不懷疑,若是連外真的沒了,那連意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連意了。

  它眼神一厲,語氣今日頭一次凝重起來:“好,我們這就去,你放心,我很快的。”

  若是它還未醒來,那它和這仙人碎之間必有一爭,就像它和珊瑚王那樣。

  那會子都是憑借靈物的本能去奪、去搶、去吞噬。

  但它如今醒了,它就和懵懂的仙人碎徹底不一樣了,它知道怎么找尋仙人碎的弱點,讓它以最小的抵抗被她吞噬。

  如此想著,蛋蛋心里又是一陣暖意,多虧了小意,若不是她,它如何能這么順利?

  若不是提前有這個珊瑚王,它連能不能醒來都難說,更何況輸贏了。

  追溯到之前,當年它最虛弱的時候,意識都陷入混沌,除了維持它不完全死去的本能,它虛弱到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它運氣超好,被連意撿了回去,才有了它的今天。

  剛剛那些對連意說的話可不都是吹牛,它是真的運氣好。

  才能遇到連意。

  連意點點頭,她也想趕緊再看看情況。

  她進了林子仔細查看才發現,這抽釜陣并未完全破,待解決了其中最大的威脅仙人碎,她定是要掘地三尺的翻一遍的。

  沒有人比連意更通陣道,陣法之中,路數盤根錯結,一步一洞天,連外未必就死了。

  連外初初遭遇三長老之處,壓根不是抽釜陣陣爆的中心處。

  且還相距甚遠。

  爆陣之處在仙人碎所在的位置。

  而連外遭遇三長老之處是正中主路,且距離黃龍中位最近。

  若不然也不會連意破壞完中位出來還看到了連外。

  這距離,再加上連意去那邊看過,其實遭受的余波并不算大。

  遠不如她當時遭受的。

  魔哧所在位置在西邊,實則和陣中仙人碎所在的火位極為相近。

  仙人碎處直接爆陣,等于說她連意是直面陣爆最強威力的。

  倘若沒有融合陣,許是她就被那直接渲染出來的異火燒了也說不定。

  如此想來,連外跟她修為相當,距離又遠,當不至于如此。

  連意雖然心中悲痛,但她理智沒有消失。

  壓下之前的驚慌失措和泛濫到幾乎將她淹沒的恨意,她逐漸慢慢的也能想事了。

  這么一來,以連外的機智,除非他倒霉被那仙人碎直擊了,若不然他沒死的可能非常大。

  至于為什么沒出來,連意覺得,他可能被困在了陣中。

  她抬眼看向蛋蛋,突然發現蛋蛋的雙眼中一閃而逝的幽深,她微微皺眉,哪怕熟稔依舊,她依然信任蛋蛋。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蛋蛋此次變化還是甚大。

  總覺得……似乎沉淀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只是,玩笑歸玩笑,蛋蛋不說,連意相信它自有不說的道理。

  她又想起了之前一閃而過的疑問,卻是默了默,選擇咽下了。

  她和蛋蛋之間,早不是它藏了幾個秘密不被她知道,她就會生氣、不滿的。

  長年累月的信任,早就超越了這些。

  連意覺得,她只要心里知道,蛋蛋是可以信任,且不會害她的就行了。

  這么想著,她當做沒看見蛋蛋一閃而逝的深沉,直接催促:“快點兒,忙著呢,別耽誤我事兒。”

  說完抱怨的話直接道:“我該怎么走,送你到哪兒?”

  蛋蛋一噎,憋屈的回答完連意的問題。

  然后誠懇的建議一句:“小意,大家都是幾百歲的人了,你下次再這么說話,會沒朋友的。”

  連意“哼”了一聲,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都不稀得搭理蛋蛋。

  沒朋友?她不覺得。

  她覺得她朋友挺多的,還都是過命的那種交情。

  樸豐星君和青陽星君原本一臉的肅穆和擔憂,不知此劫連意能不能撐過去。

  卻沒料到,原本在地上不顧一切的打滾流汗的人突然就從地上彈起來了!

  樸豐和青陽:“……”被唬的說不出話來。

  想到之前連意的反應。

  這……這是被奪舍了啊?!

  樸豐手一揚,白色拂塵如電,就捆住了連意,他厲聲大呵:“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此時青陽也不攔著樸豐了,他一臉的冷然,還一掌蓋在連意的天靈蓋上,冷冷道:“快說,否則別怪本座不客氣,將你的魂魄揪出來搜。”

  身后那一眾人,包括成可和四林思箬,也大駭不止,怎么一個接著一個的變數,今日,當真是天要亡他們了?

  連意怎么被奪舍了,什么時候?

  連意:“……”

  她也嚇了一跳,被兩位化神修士如此對待,任何人都做不到淡定自若好么?

  她毫不懷疑,她只要遲疑一下,她馬上就得身首異處,被兩位化神星君給了結了。

  “是我啊,樸豐前輩,青陽前輩,我真是連意啊。”

  連意不敢怠慢,趕緊跟連珠炮似的解釋,就怕說慢了一瞬,自己就小命休矣。

  “我之前是因為體內有一株異寶珊瑚王不知為何暴動不止,沖擊我的丹田,我剛剛與魔哧相爭,又被抽釜陣爆沖擊,以至于有些走火入魔了。”

  “這會子,我已經暫時壓下這些了,想著事不宜遲,趕緊破陣才好。”

  言下之意,她就是著急,實則傷勢還是很重,暫且壓下罷了,并不是如幾位前輩看到的如此“生龍活虎”。

  連意當然不敢說真話,也不能全假,這樣半真半假才能取信于人。

  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只是隱瞞了蛋蛋的存在罷了。

  見兩人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青陽蓋在她天靈蓋上的手掌似乎還緊了緊。

  連意只能繼續道:“樸豐前輩,我與你那后輩碟兒是好友,與你家小鳳更是前世今生的伙伴啊。”

  “哦,還有,當年在衢沿洲,我曾經陪連外去參加過丹道大賽的,還有還有,你那徒兒馨蕊想收我做徒弟,想從我伯祖手上搶了我去,她那道侶百漠真君還傳了我拍山掌,是我連家用長生果換的吖……”

  連意簡直是絞盡腦汁兒將她這輩子和樸豐的交集都扒出來說了,也不管樸豐臉色越來越黑。

  她也沒法子,若是奪舍,那奪舍之人當不會知道這些的,尤其這么細節的東西。

  她一眼瞄到后面有的魔修驚愕之余,一副聽好戲的嘴臉。

  成可和四林思箬有點良心,臉色扭曲的很古怪。

  這些瑣事確實聽起來很違和,但連意不得不說啊。

  樸豐簡直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他一生端方持重,最是嚴肅,雖說心中慣著孩子,但那也是心里,面上他還是古板的老頭兒。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他那首徒以前干過這些蠢事?

  首徒最是代表師父的臉面,這就跟凡俗人家的長子長女一般,那是要撐門面的。

  今兒被連意說了這些,樸豐就覺得自己臉火辣辣的。

  他面上難看,心里更是把自己那首徒罵的臭頭,心說,等他這次回去,一定要尋個由頭,叫她好看,還有那個百漠,都是他縱容的。

  未有道侶前,馨蕊明明不是這樣的。

  遠在眉昆界的馨蕊剛起床,就連續打了數個噴嚏,人就有些蔫蔫兒的。

  百漠真君正好從外面進來,看她這樣,有些奇怪:“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這樣一副模樣?”

  最近眉昆界無大事,若說最大的事,就是他們的樸豐星君偏要去淌渾水,跟著去了半界。

  去幫連意其實沒得說,百漠心里對連意的評價也是很高的。

  連意的拍山掌還來源于他。

  他對連意也是有幾分另眼相看,無數次的覺得惋惜,這樣的好孩子怎么偏偏去了連家呢?

  只是樸豐地位甚高,且年紀大了,他這么以身涉險,不僅是讓其他人有些擔心,他要是出了意外如何是好。

  更是等于昭告天下,把清術門和凌霄宗綁在了一起。

  百漠一生謹慎,若不是他這優容寡斷又謹慎過渡的性子,當年他也不會一直沒法結嬰,需要借助壽元丹了。

  他實在接受不了這么大的賭注。

  馨蕊沒來由的心下煩躁不止,她不由跟丈夫抱怨:“你說好好兒的,我這日子別提多舒坦,怎么會夢到年幼的時候,我不好好修煉,被師父罰了去撿了一座山的桃子的事兒了。”

  她在夢里撿啊撿啊撿啊,可是那漫山遍野的桃子怎么撿都撿不完,原本看著不算大的山怎么就那么大,累的她去了半條命。

  害她驚醒過來,都提不起勁兒。

  這事,在現實中確實發生過。

  那會子她還年幼,剛剛醒靈,大約也就煉氣一層。

  那會子師父又收了徒弟,她心里不忿,故意頑劣,不肯好好修煉。

  結果,就被師父罰了。

  自那次開始,她這一生看到桃子就難受,她洞府所在之處,跟桃有關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有。

  怎么如今都快千年過去了,她這是發什么毛病?

  百漠也是無言,竟然不知說什么安慰妻子的好,他干笑兩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許是你太擔心你師父了。”

  馨蕊無精打采的點點頭:“或許吧。”

  可是,擔心師父是真,怎么會做這種夢。

  說回連意這邊,她小嘴叭叭的,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

  丟不丟臉的,她可管不了。

  說完了和樸豐相關的事兒,她目光熱切的看向青陽星君:“青陽前輩,說來我連家和你交集也甚多,伯祖他老人家說過不少和你少時相交的趣事,說你……”

  那冷淡的書生模樣的星君頭一次如此沒有禮貌的打斷他人說話:“好了,我知道了,連意,你別說了。”

  那一貫溫潤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局促和惶恐。

  青陽星君清咳兩聲,掃了一眼樸豐星君,將手從連意的天靈蓋挪開:“咳咳,你可有辦法破除此間困境了?”

  年少輕狂,當年年紀小不懂事,和連晨遠那廝成日胡混,只沒想到,那混蛋忒沒義氣,他們之間的事兒,他怎么能告訴小輩?

  這筆賬他記下了,待他回去,就去連家刨他家祖墳。

  立下如此雄心壯志,他趕緊給樸豐老前輩解圍。

  他手中靈氣拂動,不帶一點攻擊之力,拂上樸豐那捆著連意的拂塵,意在提醒:“師兄,連意說她有法子解決這火,時候不早,為避免更多傷亡,你看?”

  樸豐星君聽了這話,立刻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來了,他手一動,拂塵一撤,看向連意。

  連意也特別識時務,立刻道:“是這么回事,只是仙人碎這火危險,還和畫地為牢之陣勾連在了一起,破陣又要滅火,切忌眾人打擾,還勞煩兩位前輩幫我護法。”

  這話也是真的,這些個邪魔,便是連意并不打算把他們都殺了,她也不信任他們。

  萬一有想不開的,趁著她破陣之時,不要命的要跟她同歸于盡,那她可怎么好。

  有兩位化神前輩護法,她就放心許多了。

  樸豐和青陽明白連意的意思,點頭認可之余,便迅速行動起來。

  向成可和四林思箬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也站到最外面一層,護著點。

  他們兩個站在最靠近連意的地方,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那些邪魔修。

  揚魔宗那些人哪里敢反抗什么,縱使心里不爽,但連意這邊勢大,他們惹不起,還指著保著一條命呢。

  只能要么摸摸鼻子,忍著,要么嘀嘀咕咕,到底是不敢大聲說話。

  連意不管這些,見一切兩位前輩和成可以及四林思箬都安排的很妥當,她朝著自家四位同伴點點頭。

  人便朝里走去。

  每走一步,袖口輕動,像是有綠色的靈氣從袖子中溢出,緩緩的,隨著連意一步一步的遠去,竟然就逐漸形成了綠色的濃霧。

  竟然是連神識都透不過去。

  青陽瞇了瞇眼,淡淡一瞥,暗自贊了一聲,連意之陣道天賦,大約是全廣眉星域第一吧。

  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天賦這種東西,還真是羨慕不來也嫉妒不來。

  只能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進去以后,連意也沒把神識沉入丹田內,直接就和蛋蛋說起話來。

  “這畫地為牢也是個死陣,馬上我就選個路最平穩的進去,尋到那仙人碎,你可得麻利點兒。”

  連意深知,到了那火種所在之處,可不會像外面那樣。

  若說外面這些火球雨,只能算是冒冒雨,里面那可就是暴風雨了。

  她可真是冒著生命危險,跟蛋蛋進來。

  蛋蛋也知道。

  只可惜,它對陣法一竅不通,這什么畫地為牢,它確實沒辦法自己走過去。

  遂,它難得乖巧的不頂嘴,嚴肅著一張小臉,爽快道:“好。”

  連意沒再多說,身形輕晃,看似隨意且不經心,人已經極快的竄了進去。

  此路照樣是連意選的,未必最短,但勝在穩妥,暗器少,火球少,除了有點被壓制靈氣,危險性對于連意來說,尚能應付。

  這一路往前,看起來就是蕭瑟的山林,但因為越來越靠近那仙人碎,不僅炙熱難忍,那種逐漸從神魂處引起的鈍痛,宛若鈍刀子割肉,密集又難以忍受。

  便是連意自詡神魂強大,這會子臉色也實在不好。

  而她真的是在所能保障自身安全的范圍內,速度已經提到了最快。

  只有快點解決源頭,她這邊那痛感才能消失。

  今兒是場硬仗,連意早有心理準備。

  便是如此,走到最后,汗如雨下就不說了,連意走的已經是踉踉蹌蹌了。

  她還不忘提醒蛋蛋:“我要到了,你準備一下。”

  連意一步踏出,鋪天蓋地的火球迎著連意的面門撲來。

  與此同時,連意眼神一凝,手一揮,巨大的五色雷網在空中迅速集結,隨著連意一聲清斥:“去。”

  便迎上了那些火球。

  與此同時,蛋蛋從連意丹田跑了出來,自動穿過雷網,沖了進去,看到游弋在半空中的火種,一把就撲過去。

  竟然一口就咬住了對方。

  那火種一愣,接著劇烈掙扎起來。

  它這一掙扎,那火球被撲騰出來的更多。

  連意第一個五色雷網只一會兒,就被那些火球給湮滅了。

  不過也給連意爭取了須臾的功夫,讓連意站穩了腳步,第一個雷網未破之時,她就放出了第二個。

  一個接著一個,她這五色雷網其中有神雷,級別之高,便是那仙人碎級別也高,但連意用雷網也能消耗一二。

  連意清楚,如今,她之生死全系于蛋蛋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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