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轉了個回環,連意此時滿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是一種極度戒備的狀態。
她全身警惕非常,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她先是看看院子上空,有陣法護著,此陣是她親手布的,她很放心。
可是門外面呢?
她倒是能跑,許是憑她多年九死一生練出來的逃跑技能,能逃出生天。
可成可會完蛋,為了知道她是誰,估計能把成可搜魂了。
糟糕,連意神識外放,在屋外轉了一圈,乍一看沒有什么,可是她隱隱覺得不妙,仿佛在暗處,有眼睛在窺視著他們。
說不定就是敵人隱身在暗處,盯著他們呢。
感覺要完!
她扭頭,一把拉住成可:“我不能丟下你,咱們必須一起跑。”
一邊腦子里飛快的計算出逃跑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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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可一臉懵:“前輩,你做了什么?”他本來好好兒在家里,并未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怎么突然要逃命去了?!
連意很急:“來不及跟你解釋了,反正揚魔宗你肯定待不下去了,現在不走,你連命都要丟了。”
成可:“……”認識連意的第三天,他連棲身之地都沒有了!
連意看成可還愣著,推他一把,沒好氣道:“想什么呢?”
“具體什么情況等我們逃出去再解釋。”若是逃不出去,也沒必要解釋了。
成可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咱們快走。”
他能說什么好?
須臾,連意和成可暫住的屋子陡然爆炸,火光直沖天際。
好在有陣法相隔,聲勢滔天,卻奇異的并未殃及周圍的無辜島民。
這自然是連意的刻意為之。
此時,周圍的人群并不知道此爆炸只是看著恐怖而已,眾人驚慌失措,紛紛往外逃竄。
恐慌一下子席卷了整個吉晶島。
沒人注意到,人群之中,有兩個不起眼的人影。
兩人跟著眾人出了城,人群立刻就四散逃逸。
偽裝過,并且修為徹底壓制到無的連意低著頭,面上是如出一轍的驚恐之色,跟著大家一起跑,卻在和成可傳音。
“小心點兒,跟我走。”
她心中危險的感覺未退,能感覺到暗處盯梢并沒有消失。
肯定有人密切盯著呢。
若是露了破綻,就前功盡棄了。
成可臉上也是臟污一片,那是連意用鍋灰給他抹的。
他如今的修為也被斂的干凈,好在多年的逃亡生涯練就了他的逃跑本領。
此時的他,甭管心里多么著急,面上看起來和這城中的大家伙兒一個樣兒。
成可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緊緊跟著連意。
兩人似乎是跟著眾人亂躥,好像無頭的蒼蠅,實則卻是有目的的。
確切的說,有目的的是連意,成可只是緊緊跟著。
這次動蕩維持了整整兩日,外面還一堆人跑來跑去,不得安生。
吉晶島上的普通島民嚇得半死,四散逃逸,家中有船能出海的都出海了。
尤其是連意和成可所住的城中的城民,便是沒錢出海,出城投奔族人的也投奔族人去了。
還有些世代住在城里的,沒處可去,也只能鎖了門戶,待在家中,瑟瑟發抖。
卜梟快氣死了,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子里,早已經尸橫遍野。
卜梟指著底下鮮血淋漓跪著的幾個使者手下,瘋狂的斥罵,血紅的眼珠仿佛浸了血,光是一眼瞪過來,下面的那些跪著的使者已經瑟瑟發抖。
連身上的那些血淋淋的傷也不痛了。
“本使怎么跟你們說的,眼皮子底下人都能丟了?趕緊去找,找不到,這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不待手底下那幾個人離開,他又森森的交代:“把這些廢物給本使拖下去,送進陣中,煉制成魔藥。”
那幾個身上早就鮮血淋漓的使者表情麻木。
手上動作卻不慢,將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袍修士們拖走了。
他們在揚魔宗多年,早就麻木了,同情別人?
沒必要,自己沒準就是下一個。
如今,還不如省著點時間去找人。
同一時間,四林思箬也是惴惴不安,吉晶島突然出事,她這兒突然涌進來好些使者。
領頭的那個她認識,三級使者紅鳩。
紅鳩來了后,只是陰陰的盯了她一眼,惡狠狠的說了句:“老實點。”便什么也不說了。
不過,僅僅如此,四林思箬的心都顫了。
她又不是笨蛋,這時候豈會不知道自己和連意的事已經暴露了?
揚魔宗長期的積威讓她當場膝蓋一軟,就想跪地求饒,祈求揚魔宗原諒她。
可是喉嚨處哽著,這一瞬間她竟然驚懼到說不出話來。
恰好那紅鳩壓根不將她放在眼中。
警告過她,將她這兒的東西打砸了一番,趕跑了她的那些隨扈,便扭頭出了院子,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這一下,四林思箬錯失了說話解釋的良機。
等到四林思箬慢慢回過味來,她頓時又慶幸自己沒說什么。
她靈冷靜下來,便開始慢慢思索這些事情。
令她詫異的是:為何這些高高在上的使者,并未殺了她?
她們剛進宗那會兒,過得都是什么日子,非打即罵,從不留情。
也就如今修為高了些,打罵才停了,但四林思箬知道,那些使者從不把她們放在眼里。
這會子有機會,還不殺了她?
可是,除了將她囚禁在此,紅鳩沒有其他舉動。
四林思箬不傻,甚至可以說是敏銳。
她先是聽說鄰城發生爆炸,四處是逃逸的人。
然后,紅鳩就帶著人來了她這里。并且軟禁了她。
這有可能說明,那爆炸和她有點關系,或者跟她認識的人有關。
那應該就是連意搞出來的。
如今既然囚禁了她,說明他們沒抓到連意。
可是,他們沒有殺她。
四林思箬傾向于他們暫時不能殺她。
若是只是想用她知道連意在何處,如今動靜這么大,早就打草驚蛇了,他們也不需要留著她,只需要將她搜魂,再偽裝成她,住在這里就是了。
既然不殺她,那她便有用處。
四林思箬能想到的就是中元之朔。
她中元之朔之后,按說至少該是個元后大修士吧,使者們自視甚高四林思箬知道,可是如今那紅鳩區區金丹期,看她又像在看一個死人……
四林思箬心中一緊,這些前后矛盾的行為讓她心中不安。
許是……許是她很快就要是個死人了?
那個魔藥有問題?
四林思箬忍不住一抖。
人就是如此,她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的,可是真的確定自己會死,那種恐懼和不甘……
尤其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她該怎么辦才好?
她暗自咬咬牙,瞥了一眼將她監視的緊緊的使者們。
袖子下的手卻是握得緊緊的。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連意了。也不知道她此時在哪里,應該會回來救她吧?
而此時被不少人惦記的兩個罪魁禍首,正躲在一處地縫之中。
此時的連意,已經放松下來了,若是這地方他們都能找到,那就算他們牛!
成可聽了連意的解釋,也只是嘆了口氣。
都是命啊。
恰好這種時候,遇到了連意,又恰好這段時間宗里有大事。
感覺人家連意出去逛了個來回,回來比他這個在揚魔宗待了上百年的人了解的宗內秘辛都多。
中元之朔他是聽說過,但具體若何,可不是他這個級別的使者能了解的。
更不知道,原來鬼女最終是這么個歸處。
對于這事,成可還真沒什么話語權,找鬼女一事,他可也是參與其中的。
他摸摸鼻子,輕嘆一聲,聰明的沒有對鬼女一事做出評價,而是轉了個話題。
“對了,前輩你怎么發現這一處地方的。”
連意笑得特別狡黠:“你忘了?我之前被白昂一族當成鬼女的事?”若不是這事,她還遇不到成可。
成可:“……”怎么感覺話題找錯了,繞來繞去繞不開鬼女了。
連意沒注意到成可的表情,也完全體會不到成可的心情。
再說,這事說起來也是巧合。
“你知道這里是哪里么?就是白昂族的那一處煉制鬼女之地啊。”
他們這一次沒有從白昂族中走,而是跟著其他慌不擇路的人到處跑。
轉啊轉的,結果從連通海域的一處地下河鉆了進去,然后就躲在里面。
因為下面有地下河,此處通風舒服的很,而且氣流流動,連意能很容易就感知到外面的情況。
實在是一處躲藏的好去處。
連意嘲笑的看了成可一眼:“也不知道你找的什么人幫你辦事的,那煉制鬼女的陣法下面都有了裂縫!”
“那族長只顧著撈好處,居然不知道?”難怪讓人家鬼女跑了。
也不知道當時這地方是怎么選的。
下面恰好是一處地縫。
原本以為只是山地下面曾經開采過什么,導致出了一處礦洞之類,卻沒想到,那下面九轉十八彎,連著的是地下河,從這往內走,不出十里,都能出海了!
連意剛開始查探那一處的時候,還真沒注意到。
也沒想通,怎么一處陣法之中,密閉之所,周圍還有雷珠圍著,怎么還能偷天換日了?
后來連意走之前,仔細查看了一番,才發現這一處地縫。
這倒是解釋的通,她是怎么來的。
她先前和那古韻分身斗了一場,也不知道觸動了什么,就到了此處。
按說她再怎么著都應該還在海中,或者被沖到岸上。
絕不會自己跑到一處陣法之中來。
這地縫恰好連著地下河道,直通海中,許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緣分,就把她沖到了這地縫之中。
其實,連意心中大致清楚,之前被白昂族椏蔦騙出來的那鬼女大概率做了點事情。
許是她被困在陣中,為了自救,發現了那地縫和地縫中的她,就把她拖到陣法之中。
甚至她還做了遮掩,然后逃跑了。
因為連意發現,那陣中地縫的入口確實很隱蔽,而且很小。
從外面看,只是有一處特別細小的小洞,因為太過細微,土地之上這樣的小洞實在太常見,椏蔦壓根沒在意。
那一處,連意仔細看了,被人用手生生的扒開過,后來又從內補上了。
且,地縫下的通道中有些拖人的痕跡,還有些血跡。
那被拖的痕跡應該是她的,至于那血跡,應該是那鬼女的。
對此,連意對那原本的鬼女并未有什么怨恨。
人之常情罷了。
那鬼女也是個可憐人。她只是碰巧到了此處,被人家逮到,當了替身。
只盼著那鬼女既然逃跑了,能忘記這一場噩夢,好好的活著吧。
這些細節,就沒必要和成可贅述了。
她看成可似乎還有些不放心的樣子,還安慰他:“罷了,那椏蔦原本就是個壞胚子,我走之前給了他點教訓,這會子算著時間,估計已經半死不活了。”
“你也不要擔心,咱們這一處絕對安全,俗話說,燈下黑懂不懂。”
“那幾個邪魔必定已經出海找我們去了,絕不會想到我們居然還在附近。”
成可有些悶悶的,他哪里是擔心這個,連意的本事,這幾日他簡直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早就已經驚訝過頭,不想說什么了。
這有些人啊,天生的,就是比別人厲害,雖然惹事一流,可是應對事情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要不,怎么說都是命呢?
“我沒有擔心這個,我就是想,前輩接下來怎么辦?”
如今,暴露了,吉晶島上肯定會嚴密防守,連意想要做事,難度就增加了。
連意聳聳肩,也不知道從哪兒找到的一根野草,就這么叼在嘴里,特別的無所謂:“哎,走一步,看一步唄。”
她原本是想先去找那七號來著,想著先用法子逼問出她一些關于中元之朔的內幕。
但現在,這樣做有點冒險。
如今,她鬧出這個事,黔今島離這兒并不遠,不過幾百里罷了,那一處必是收到消息了。
再加上她之前才去那兒殺了七號的心腹,三個時辰早就過了,七號必定發現自己擺了她一道的事,和這邊一聯系,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猜到點什么。
這樣的話,出其不意就難了。
那連意這邊,就要改變策略了。
她翹了翹嘴角,跟成可道:“你近日就都躲在這兒吧,我明日就進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