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點點頭，眼淚就出來了。
他眼窩深陷，顯得鼻梁更加高挺，臉上瘦削的脫了形，這才過了多久啊。
原本寬大溫暖的掌，也變得虛弱無力，他緩緩的抬，“別哭。”
那個吃力的樣子看的江暖心酸死了。
江暖抱著他的掌，把臉埋進去，無聲的哭泣，身體抖的厲害。
韓立成閉了閉眼睛，隨后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門口的高峰。
他說不出什么感覺，如果說原來對她就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小妹妹，年紀還小，以至于認不清楚自己內心誤以為喜歡他的小豆芽，那么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了。
只知道很疼，很疼。
不想讓她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幅模樣。
不是怕丟臉沒面子，而是怕她會難過。
高峰沖他擺了擺，閃身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倆人。
江暖抬起頭，澄澈的眼眸已經變得通紅，她抽了抽鼻子，“為什么不愿意見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十七歲的生日你不接我電話跑去喝酒也就算了，十八歲生日，你還是不回來……你怎么能這樣，你太過分了！”
她說著，又嗚嗚的哭起來。
急的韓立成不住的摸她的頭，她的臉。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害得我傷透了心，我都要難過死了！”
江暖繼續控訴。
“你還不見我，不接我電話……你總是不接我電話！”
“以后不會了。”
韓立成努力的回應，他只想要她立刻平息怒火，不那么難受。
他真是個混蛋，一直以來，他居然都這樣對待她。
“真的？你說的哦？不許不接我電話，也不許隱瞞我，不許不見我，不許故意拒絕我！答不答應？”
江暖瞪著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沒等他回答，她又哽咽著說，“你要是敢不答應，你要敢不答應的話……”
“你怎么樣？”韓立成嘴角翹起，心情很久沒有這樣輕松過。
江暖看到自己被他笑了，捂著臉撒嬌。
“我就放阿黃咬你！”
病床上的男人第一次開懷大笑，笑得咳嗽起來。
聽得門外走廊椅子上的高峰驚奇不已，男女這回事兒，還真是參不透悟不明。
只要阿城剩下的日子里有那么一刻是開心的，也值了吧。
“笑什么，你別不信啊，阿黃可聽我的話了，別看是你買的狗糧。我要讓阿黃咬你，它指定咬你。”
江暖小聲嘟囔著，又想哭又想笑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韓立成的眼睛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想要記住，在以后短暫又貧瘠的人生中，可以時時回憶。
“我信。我信的。”
“所以呢？”江暖挑眉，執拗的等待他的回答。
“我答應。”
韓立成還是抵不過心頭最真實的感受，或許在被注射的那一刻，他想要找回理智就已經很困難了。
“那你見到我開不開心？說實話。”
“開心。很開心。”
韓立成點頭，“謝謝你能來。”
江暖用熱毛巾給他擦臉，擦，又給他倒水。
“你看，這些事我都能做的，我平時雖然有點懶，那是我不想做，我只要想做就能做好。”
她把病床搖起來，喂他喝水。
做完這些，她又看到一旁的尿袋快滿了，彎腰準備伸——
看著死死攔著自己的那只，上面只剩下一層薄薄的肌肉，青筋暴露，看起來那么虛弱，此時卻迸發出最大的力氣來阻攔她。
“別。”
韓立成的聲音帶了一絲請求。
誰都可以，她不行。
他想要保留最后一絲自尊，在她面前。
江暖非要伸去做，沒人攔得住，但她突然就松了，“好，我去叫人。”
她神色自然，無形中給韓立成緩解了壓力，走到門口沖著外邊的高峰示意讓他進去。
“他需要照顧，但他不想讓我去。他嘴巴很干，你盯著他把水喝完。”
高峰理解，沒說什么，起身就進去了。
兩個人的位置互換，坐在走廊上的成了江暖。
她將頭向后靠在冰涼的墻壁上，心頭滿是悶悶的感覺。
任是誰見到一個好好的人，因為一場無妄之災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心里都不會好受。
“暖暖，別發愁啦，你不是已經給他兌換了血液補充劑了嘛，會緩解一些的。”
小粉紅都不敢相信，她家宿主居然愿意花這么大的代價去兌換血液補充劑。
一支要一萬積分，而且對于韓立成的作用有限，并不能直接解毒，而是可以對他的血液垃圾進行清除。
就韓立成目前的狀況來看，希望微乎及微。
“不夠，還不夠。”
江暖無力的閉上眼，“小粉紅，我想讓他好起來，想讓他恢復健康。”
她再次進去的時候，該整理的都整理完了，她看向桌子上的水杯，水也喝完了，心頭莫名的松了口氣。
“江暖，我這邊沒什么事了，你現在學習正是緊張的時候，早點回去上課，我保證，只要是睡醒的狀態下，以后都會接你電話的。”
江暖像是沒聽到他說什么似的，激動的問一旁的高峰。
“你有沒有覺得，他比起之前精神好了一些？有沒有？”
她眼神炙熱，迸發出希望。
高峰也突然想到，阿城原來只能說一些簡短的話，好像的確沒有說過剛才那么流利的一段話。
“好像是？”
“對吧，我就說奇跡會出現的！”
江暖高興的很，“我就是他的奇跡，”她看向韓立成，“不行，我不走，不是說你要轉院回去么，我跟著你回去就好了。學習你也不用擔心，我帶了三套卷子，不信你問峰哥，我又沒有耽誤學習？”
高峰想到她在飛上不浪費一分一秒，做了三個小時卷子的勇猛行為，搖搖頭。
“要是學生都像你這樣，清華北大都要裝不下。”
江暖得意的沖誠哥擠了擠眼睛，心里頭像是放了煙花一般，快活的很。
“小粉紅，我不是有八萬多積分嘛，給我全部兌換血液補充劑！換八支！”
“容我提醒你，剛才已經兌換了一支，剩下的只能換七支了。”
“那就七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