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頂其中的一片被阿城給開發了。
他還搭了個涼棚,里面擺了一套舊沙發,也不知道他怎么弄上來的。
涼棚邊緣是大大小小的泡沫箱,里面有種植土,種了西瓜豆角番茄,還有一點半死不活的小青菜。
“哇,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你們樓下沒人有意見?”
人人都說頂樓不好,這男人居然還能想出來這招,走種田路線。
江暖覺得自己應該向城哥學習。
阿城不知道從哪找了條破毛巾,往沙發上抽打了幾下,“坐吧。”
然后蹲下去看他的西瓜,半大不小的,倒是挺圓。
“我們這當初是國營單位,后來集體下崗,年輕人都走了,現在還在住的都是些老家伙,爬都爬不上來,更不用說上來搶地盤種菜了。”
他仔細的拍了拍,選了一個。
“再說了,這兒也沒有什么物業,就一個收拾樓道衛生的大爺,沒人管的。”
“挺好的,就是爬上來有點麻煩。”
江暖也蹲在他身邊,好奇的看著他選西瓜。
又一想,她爬上來困難,對于人家倒是簡單不過的事情。
阿城把西瓜摘下來,“我帶著瓜先下,在下邊接你?”
“下什么,就在這兒吃唄,還挺有意思的。”
江暖看著這個小涼棚,很簡陋,四處漏風,還有兩個廢舊輪胎和一些破紙箱。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對這里充滿了好感。
“那行,”阿城沒想到她能看得上這個地方,“沒帶刀,我下去拿,等我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江暖順手把瓜往地上輕輕那么一摔。
“咔。”
清脆的聲音傳來,瓜裂開了一條大縫。
“拿什么刀呀,在這樣的涼棚里,就這么吃才好玩兒呢。”
她說完,伸手用力一掰,一個瓜分為兩個極不均勻的兩半。
阿城也笑起來,看著她費勁巴拉的樣子,伸手輕輕松松分成了一個個差不多的小塊。
“再過幾天就更甜了。”
他啃了一口,西瓜肉還有點生,帶著點粉色。
有點微酸,殊不知江暖正喜歡吃這樣的西瓜。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樣的白臉瓜清火消炎,好吃著呢。”
阿城啃了一大口,他粗俗慣了,根本不覺得怎么樣。
就這么一抬頭,就看見江暖用厚紙箱鋪在輪胎上,然后抱著一大塊西瓜,一屁股坐下去,小口小口吃著。
臉上滿是輕松愜意,白嫩的小腳上掛著他的大拖鞋,晃晃蕩蕩的。
她坐下去并不能陷下去,只是微微凹進去一些,倒像是個沙發似的。
真是個小姑娘,屁孩子。阿城無聲的笑了,笑呵呵低下頭繼續大口啃西瓜。
他啃的特別干凈,最后還用西瓜皮洗了臉。
江暖小口吃的細致,吃完小半個也覺得肚子都飽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熱氣蒸騰起來,但兩個人都像是懶洋洋的大松鼠一般,誰都不想動彈。
哦,阿城也學著江暖做了個輪胎沙發,坐著真舒服。
他原來怎么沒想到呢,這小屁孩子別管到哪,那個享受勁兒倒是挺好。
可他也不想想,原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就算上來吃西瓜啃番茄,那么大的沙發怎么不夠坐,還用得著去開胎沙發嗎?
夏日的黃昏,云霞絕美。
像是一把無窮無盡的火焰,要將天邊給燃燒殆盡。
大片的金黃色、橘紅色、淺粉色,交織融匯,互相映襯,美得令人窒息。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坐著看。
直到一切燦爛燃盡,只剩下落寞的深藍色夜空,阿城才開口。
“好了,再呆就要有蚊子了,下去吧。”
江暖默不作聲,還是等他先下去,然后站在梯子上準備接住她。
仍然接了一雙拖鞋,他把拖鞋丟下去,“對,撐著手臂,慢慢的把身體往下放。別擔心,下。”
江暖按照他的指示,順利的被他托著小腿,站在樓梯上。
她看著他熟練的收梯子,關通道的小門,忍不住問道。
“你這算不算是狡兔三窟?要是有壞人打進來,關鍵時刻能逃生用的?”
阿城手一頓,隨后若無其事的收好東西。
不在意的笑笑,“壞人?”
他勾起唇角,臉上帶著一抹邪氣,向她走過去。
“還有人比我更壞?”
江暖白了他一眼,根本不鳥他這一套。
他摸摸鼻子,清清嗓子,“咳,一天天都想什么呢,小腦袋瓜里容量不多,多讀點書做點卷子。”
“切,電影里不都是這么演的。”
江暖沒好氣的說,“壞人拿著槍悄悄進來,卻發現家里沒有人,等到人走以后,主人公就從什么密室里出來了。”
“主人公?”阿城嗤笑,“主人公后來被發現了嗎?”
“被發現了啊。”江暖笑著坐在黑色皮沙發上,盤著腿,給他分享劇情,“一般情況下不會被發現的,可是現在要追求刺激,主人公以為騙的了壞人,結果壞人比他還要更預判到了他的預判,結果就抓到了。”
阿城稍稍沉思了一下。
“不過不管遭遇什么,主人公都會沒事的,更不會死,哪怕死了也能復活。最后他的死肯定是一個局,為了引蛇出洞。”
“這是什么道理?”
阿城坐在地上,背對著江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有些冰冷。
“主人公定律啊!總是遭遇突如其來的意外,總是碰到各種巧合,然后總是千鈞一發之際化解危急,最后總是能順利脫身。”
雖然兩個人聊的東西南轅北轍,但不知道怎么的,江暖的話,句句都說到了阿城的心上。
他突然很想抽根煙。
手指捻動了一下,忍下了。
“我能抽根煙嗎?”最終還是不想忍,他問道。
“不能,”江暖毫不客氣,“我最討厭煙味兒。”
“那你還去夜色上班?”
KTV可是烏煙瘴氣到了極點,阿城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轉移話題。
“那我會是什么角色?就你剛才說的那些,劇情啊什么的。”
“你?”
江暖盯著他的后背,脖頸,短短的發。
“你就是主人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