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韜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向前走了一步。
他笑容不變,但程瑜就是莫名覺得不對勁。
“小瑜,你真的覺得這是個笑話?”
“難道不是嗎?”
程瑜也不是傻子,自然意識到了問題。
難道被江暖說中了?!
不,不可能啊。
那他干嘛還要同意她的請求,答應讓她介紹好朋友給他認識?
突然,陸韜然嗤笑。
伸手沖著她點了點,無奈的搖搖頭。
“好啊原來你故意逗我的!”
程瑜跳起來要打他。
心里卻結結實實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陸韜然開車送她回家,兩個人已經從補習班關系不錯的同學變成了好友。
“你居然會開車,不是剛滿十八歲么?”
陸韜然已經是高三生,再過兩個多月就要高考,他并不經常出現在學校里,而是有自己的計劃。
“對啊,剛滿級就可以拿駕照,沒毛病啊。”
“真厲害,等我滿十八歲了,也要去考駕照。”
程瑜隨口聊道,“希望能順利通過,聽說不太好考的。”
“找我當教練,免費的,絕對不罵你。”
“這么好啊,不過到時候你都上大學了,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程瑜突然想起陸韜然的家庭,“對了,你應該出國念大學吧,到時候更見不著了。”
他們兩人本就一個補習班,后來又在父輩舉行的宴會上碰面,這才有了交情。
車子開到程家別墅門口,程瑜正要下車,只聽陸韜然說。
“哎,等等。那個數學競賽你參加嗎?”
程瑜想了一下,“是老師說的那個全國競賽嗎?我覺得自己實力比起你們還是不夠看,而且也想要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其他科目的學習上。”
馬上就要高三了,她也有自己心中理想的大學。
“你倒是可以,說不定還能得個一等獎呢!”
她對陸韜然在數學上的天賦表示服氣。
“我還是建議你參加。”
“數學競賽?”
破舊的房間里,邵明皺著眉頭反問。
江暖啪的一聲把書甩到他面前,斬釘截鐵的說:“對,數學競賽,你必須參加。”
“憑什么?”
邵明今天跟著出去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可算有地方發了。
“你說讓我參加我就要參加?你以為你是誰啊?”
江暖冷冷的看他一眼,雙手抱臂。
“報名表在這里,自己填完交上去。交給你們數學老師或者三中的數學教研組長,他們應該都有名額,以你的成績來看,在三中哪怕有一個名額也只能是你的。”
她把邵明給說笑了,想起了之前在巷子里她冰冷的一字一句。
“用你的那句話,這事兒跟你有關系嗎?”
江暖抓起數學輔導書就往他頭上砸,邵明條件反射一閃身,書砸到了墻上,墻皮嘩啦啦往下掉。
他忍不住有些心驚,幸虧閃的快。
“對啊。你說的沒錯。”
她一瞪眼睛,氣沖沖的吼他,“這事兒跟我有個屁關系,你本來就和我沒關系!”
說完,轉身走了。
邵明追出去,只見她“砰”的一聲把鐵門摔上,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真的生氣了。
他去鎖門,突然咧開嘴無聲的笑起來。
挺可愛的。
回頭撿起來報名表,大致看了一眼,全國數學競賽。
想起江暖斬釘截鐵的話,哪怕三中只有一個名額那也是他的,就對他這么有信心么?
或者說,他在她的心里,這么強?
既然她都這么強烈要求了,那他就報個名。
不然她肯定不依不饒,鬧起來讓人招架不住。
邵明想的很簡單,他覺得江暖是想要他報名,然后被他刺了兩句開始耍小脾氣。
那么他報名好了,等填好報名表,明天早上上學的時候給她看一眼,肯定天大的氣都消了。
可惜有個詞叫“想得美”。
第二天,邵明一直等到九點,也沒能等到江暖的身影。
會不會是生病了?
他上樓去敲門,卻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人家早就走了。
氣性真大,邵明依然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撓撓頭,抓著報名表去了學校。
剛好是數學課,老師見到他邊陰陽怪氣。
“這是誰啊,都上了兩節課了才來,當學校是什么地方?不尊重學校不尊重老師,也不尊重你自己!也對,你們也不在乎這些,混日子罷了。”
“老師。”
邵明突然有了一絲沖動,想要證明自己的沖動。
他拿出兜里折起來的報名表,往講臺上一放。
“老師,麻煩你看看這個,你覺得我能不能去?”
“什么東西就讓老師看,以為老師像你們這群渣滓一樣沒正事可做嗎?”
數學老師肥膩的手展開報名表,頓時笑的樂不可支。
“哈哈哈,要論敢想敢干咱們班還要向邵明同學多多學習!沒進過三中前五十的學生,居然也敢想全國數學競賽!你知道這是什么比賽嗎?你知道這里邊出了多少個數學界的天才人物嗎?難道你認為你也是天才?”
數學老師的話說完,底下傳來哄堂大笑。
“天才!天才!”
“邵明可不就是天才,天生蠢才!”
“可他數學真的挺好的,我原來問過他一道題,他講的挺好的……”
“得了吧,瞎貓撞上死耗子,他要是真的好,怎么考試不好好考?”
“也對哦,他這人就怪。”
底下嗡嗡嗡的,像在開大會,數學老師并不阻止,反而用一雙厲眼不停的打量著邵明。
邵明被他耍夠了,伸手要去拿回自己的報名表。
不料數學老師手一抖,講臺上泡的一杯濃茶潑灑到了報名表上。
“讓開!”
邵明一個健步踏上去,試圖救起卷子。
可是淋漓的桌面,模糊的字跡,上面沾的茶葉,都再說明一件事。
這份報名表廢了。
“你干什么?”邵明轉頭看著數學老師,矮矮胖胖的禿頭中年男人,一步步向他走去,帶著十足的狠勁兒和壓迫感。
“問你話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這是她親手交給他的。
她想讓他去證明自己,她相信他,非常非常相信。
但這一切都毀了。
他一腳踹倒了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