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好在東宮綠樹成蔭,投下大片陰涼。且東宮里早早就用上了冰盆,一進殿內,涼意沁人心脾。
饒是如此,陸明玉還是覺得陣陣燥熱:“我想吃些涼的。”
綺云用扇子為她輕輕扇著風,一邊笑著安撫:“娘娘身孕快八個月了,吃涼食腸胃哪里禁得住。再忍一忍,等忍到孩子出世就好了。”
陸明玉像個孩子似的慪氣,輕哼了一聲:“等孩子出生,我還得做月子。忍來忍去,忍到秋涼時節,還吃什么冰碗。我現在就想吃。”
綺云忍著笑,繼續哄道:“冰碗實在不能吃。這樣,奴婢去端些瓜果來,吃著也一樣解熱。”
陸明玉勉勉強強地點了頭:“也好。”
沒有冰碗,吃點瓜果也是好的。
陸明玉的肚子像吹氣球一般長起來,低頭看不到腳,坐下得稍稍后傾,腰間再墊個軟枕。腿腳已經有些浮腫,臉也胖了一圈。夜里想翻個身,都不是易事。動輒腰酸背痛。
懷胎十月,月份越大越辛苦,個中辛苦,只有過來人才能懂。
綺云很快端了一小碗水果來,有甜有酸,紅紅綠綠,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看著清爽又可口。
陸明玉吃了一口,又吃一口,不一會兒,將一碗水果吃得干干凈凈。心里的燥熱漸漸平息,
陸明玉對綺云笑著嘆道:“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生孩子,實在太辛苦了。等這一個出世之后,我以后可不想再生了。”
綺云也心疼主子,小聲道:“有兩子一女,也足夠了。”
陸明玉嗯了一聲。
不想有孕,自然有法子。
正說著話,有宮人來回稟:“啟稟娘娘,四皇子妃娘娘來了。”
陸明玉懶得動彈,隨口笑道:“讓她過來就是。”
趙瑜一來,就見陸明玉慵懶地半躺半坐著,綺云正用帕子為她擦拭汗珠。趙瑜忍不住笑著打趣:“二嫂離了太子無妨,一日都離不得綺云。”
陸明玉笑道:“說得正是。”
綺云抿唇一笑,起身稍稍退后。
趙瑜坐到陸明玉身邊,打量陸明玉一眼,嘖嘖道:“早聽聞你怕熱,今日一見,果然是真的。這還沒最熱的時候,你就用上冰盆,還出了這么多汗。”
陸明玉也有些無奈:“以前也不是這樣。自懷了這一胎之后,我時時覺得燥熱。”
趙瑜笑著安慰道:“聽聞女子懷孕,每一胎都不同。大概你肚中的孩子怕熱,連帶著你這個親娘也跟著遭些罪。都八個月了,再忍一忍就快生了。”
“不忍還能怎么辦。”陸明玉笑道:“等生出來再收拾。”
說笑幾句后,趙瑜忽地眼睛一轉,壓低了聲音:“二嫂,你聽說沒有,五弟和五弟妹似乎不大和睦。”
陸明玉人在東宮,宮外四處安插了眼線,諸皇子府里的動靜都瞞不過她。如何能不知道?
“哦,這我倒不知道。”陸明玉裝模作樣地驚訝了一回:“他們這才成親一個月,新婚燕爾,正是情濃的時候,怎么會不和睦?”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趙瑜和四皇子這對夫妻,在好八卦這一條上絕對是“趣味相投”。
趙瑜見陸明玉側耳聆聽,頓時來了興致,低聲笑道:“我們府邸和五皇子府離得近,偶爾聽到些動靜。”
“他們兩個新婚,五弟待在三皇子府的時間,比在自己府中多。五弟妹看著溫溫柔柔的,倒是有些主見,不太肯去。五弟不高興,便時常自己過去,將五弟妹一個人留在府里獨守空房。”
“這哪里是新婚夫妻應該有的樣子。”
陸明玉眸光微微一閃,淡淡道:“李昌年少不懂事,李昊也該教一教他。成親了,就是兩家人。哪有天天吃住在一起的道理。”
“可不是嘛!”趙瑜聳聳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其實,李昊未必沒說過。
不過,李昌看似懦弱聽話,實則古怪別扭,對李昊的依賴心又極重。李昊就是說了,也不一定管用。
陸明玉心里想著,并未說出口,和趙瑜繼續扯閑話打發時間。
趙瑜又鬼頭鬼腦地問道:“我聽說,怡華宮里的那位貴人,腦子似乎不太對勁了。時常又哭又笑的。”
陸明玉笑著瞥她一眼:“你住在宮外,消息倒是比我還靈通。”
趙瑜臉皮厚,被調侃了也不在意,笑著催促道:“在我面前別裝樣了。你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快些說來給我聽聽。再不問個明白,可把我給憋壞了。”
陸明玉被逗樂了:“你呀,虧得做了皇子妃。要是生在普通人家嫁的是市井百姓,每日嗑瓜子傳八卦的碎嘴長舌婦,必有你一個。”
趙瑜認真地想了想:“其實,那樣的生活也挺好。”
陸明玉撲哧一聲樂了。
笑過之后,才說起了蘇貴人的事。
“蘇貴人落胎時失血過多,大傷元氣,在怡華宮里臥榻靜養。母后特意派了太醫,守在怡華宮里。”
“一開始,蘇貴人時常喃喃自語。后來就忽然大笑,又忽然嚎啕痛哭。太醫給她看診,她尖叫怒罵,要將太醫攆走。太醫只得開寧神藥,等她昏睡了再看診。”
“這一個月來,蘇貴人連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蘇貴人這是……瘋了?
趙瑜有些吃驚地看著陸明玉:“蘇貴人瘋了?”
陸明玉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緒:“大概是吧!”
趙瑜又看陸明玉一眼。
陸明玉笑著挑眉:“你這樣看我做什么?該不是以為我從中做了什么手腳吧!”
趙瑜哪敢承認,咳嗽一聲笑道:“沒有的事。我怎么會這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