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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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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華殿里,一片沉寂。

  廣平侯一臉羞愧地跪在地上。

  永嘉帝面色難看,一言不發。

  廣平侯早就進了宮,在殿外等了大半個時辰。進了文華殿,便跪下請罪。這一跪就是小半個時辰。

  至始至終,永嘉帝都沒出聲。心里的怒氣,已經蓬勃到頂峰,像火山一般隨時會噴薄而出。

  內侍戰戰兢兢地進來稟報:“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在外求見。”

  陸明玉也來了?

  膽子倒是不小,竟然還敢大喇喇地來文華殿!

  她這是篤定了自己這個天子,奈何她不得了?

  永嘉帝心里火氣直冒,冷冷吐出幾個字:“讓她們進來。”

  廣平侯趁著此時稍稍動了一動,跪得酸脹發麻的膝蓋陣陣刺痛。

  他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從十幾年前追隨永嘉帝打天下,用東征西戰勞苦功高來形容絕不為過。可現在,陳年舊賬被翻騰出來,他還得下跪請罪……

  想到這些,廣平侯心里別提多氣悶懊惱了。

  等過了這一關,日后他一定要算回這筆賬。

  身后響起兩個腳步聲。

  一個重些,是沒習過武的喬皇后。

  另一個輕盈若無,自然就是太子妃陸明玉了。

  廣平侯跪著請罪,不能動彈,只能以眼角余光瞄過去。

  喬皇后一路疾行,氣息有些不穩,斂衽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陸明玉倒是氣定神閑,不疾不徐地行了一禮:“兒媳見過父皇。”

  永嘉帝一見陸明玉,氣不打一處來。流言四起,他沒派御林侍衛追查,也沒令刑部抓人,只派了內侍去調查。

  這已經是他身為天子的讓步,暗示東宮出了這口悶氣就可以收場了。沒想到,陸明玉不但沒收手,竟愈發膽大了……

  “平身。”永嘉帝硬邦邦地吐出幾個字。

  喬皇后和他夫妻多年,知道他動了真怒,暗暗心驚,起身之際,沖陸明玉使了個眼色。圣前奏對,要多加小心。

  陸明玉微不可見地略一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

  喬皇后定定心神,溫聲張口:“皇上宣召臣妾前來,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永嘉帝冷然道:“朕問你,宮外傳言紛紛,你可知道?”

  張口便是厲聲詰問。

  喬皇后原本有些驚惶,到了此時,反而鎮定下來:“臣妾也有所耳聞。”

  “這等傳聞,著實不堪,天家體面全無。三皇子聲名大大受損,朕也被人紛紛恥笑。”永嘉帝冷冷說道:“不知皇后,可有什么對策?”

  這語氣,聽得喬皇后陣陣反胃。

  被壓抑了數年的委屈和不甘,翻涌上心頭。

  喬皇后抬眼,和永嘉帝對視:“當年之事,臣妾從頭至尾都不清楚。還是皇上帶了蘇氏進門給臣妾敬茶,臣妾才知道內宅里多了一個人。過了數月,蘇氏瓜熟蒂落,生了李昊。我這個做嫡母的,沒有薄待過庶子。我做主母,也沒虧待過妾室。”

  “至于當年個中內情,皇上和廣平侯最清楚不過。現在皇上來問臣妾,臣妾能有什么法子?”

  永嘉帝:“……”

  永嘉帝眼中怒火蹭蹭直冒,似要化為利箭,刺向喬皇后。

  哼!瞪就瞪,誰怕誰。還當她是那個軟弱受氣隱忍不發的喬穎娘嗎?

  喬皇后挺直腰桿,和永嘉帝對視。

  跪在地上的廣平侯,抽了抽嘴角。

  這世道是怎么了?他那個老妻不搭理他,太子妃威名赫赫連五皇子都敢揍。就連賢名在外的喬皇后,也像變了個人……

  “請父皇息怒。”陸明玉的聲音響起。

  永嘉帝憋了一肚子火。

  不過,對著兒媳總得有些做公公的體面。他再不痛快,也得忍著:“你要說什么?這是陳年舊事,朕問一問皇后,難不成你也知道內情?”

  到底沒完全忍住,語氣里透出譏諷。

  雖然沒什么憑據。不過,流言喧囂,和陸明玉脫不了干系。

  虧她好意思張口!

  陸明玉半點不惱,一臉的心平氣和:“自殿下離京,兒媳一直在東宮里安胎,幾乎沒出過東宮。宮外發生什么事,兒媳半點不知。”

  “兒媳斗膽前來,是怕父皇在氣頭上說了重話,傷了母后。”

  “有些話,本不該兒媳多這個嘴。不過,到了這份上,兒媳不說也不行了。內宅妾室再多,都只是妾。后宮里的宮妃,和母后焉能相提并論!”

  “母后是父皇明媒正娶的正妻,如今是大魏中宮皇后。母后的賢良之名,傳遍朝野,宮中人人心服口服。”

  “父皇縱然心中有氣,也不該對著母后。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夫妻緣。夫妻本為一體,父皇的體面,就是母后的體面。反之,母后失了顏面,父皇臉面也不好看。夫妻情分,經不住誤會,更禁不得消磨。”

  “一旦夫妻離心,形同陌路,于天家是動蕩之災,更會波及朝野,人心不穩。請父皇冷靜,三思而行。”

  永嘉帝:“……”

  永嘉帝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來,再吸一口氣。

  跪在地上的廣平侯震驚之下,抬起頭,看了侃侃而談理直氣壯的陸明玉一眼。

  這一席話,乍聽溫和,細細一品,里面全是尖刺。

  這位太子妃,膽子著實不小。

  喬皇后聽了這些話,眼眶卻有些發熱。這么多年,受過多少屈辱閑氣,所有人都勸她忍。她一忍再忍,心里有多少委屈,只有自己最清楚。

  一味退讓,換來的不是理解包容,而是愈發的輕賤。

  她早就該挺直腰桿了。

  反正,她在宮中立足,靠的不是什么“圣眷”。永嘉帝再不喜,也不能廢了她的后位。

  “陸氏這些話,也是臣妾想說的。”喬皇后看著永嘉帝,慢慢說道:“這些沒影子的傳言,令皇上大失臉面,皇上生氣也是難免的。”

  “臣妾什么都沒做過,什么都不清楚。皇上詰問臣妾,臣妾不知該如何作答。”

  永嘉帝面沉如水,看著喬皇后,半晌沒出聲。

  就在此時,有內侍進來稟報:“啟稟皇上,喬閣老和六部尚書大人在外求見,說是有要緊的政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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