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郡守貪污瀆職,鬧出這么大的亂子,朝廷定要在最短的時間里鎮壓民亂。永嘉帝毫不猶豫地派出了最精銳驍勇的滎陽軍。
按著朝廷慣例,武將領兵打仗,軍中要有督軍的文官。永嘉帝派太子親往,一來是讓太子熟悉軍務,二來也有為太子積累名望的用意。
領兵打仗的滎陽王,是太子的親岳父。有岳父照拂著,太子總不會出什么事。
這些事,陸明玉一想便知:“父皇這么安排,都是為了你著想考慮。”
是啊!
李景目中閃過一絲唏噓,低聲道:“我以前總覺得父皇偏袒大哥,對我冷冷淡淡。其實,父皇再偏心,也不是不疼愛我這個兒子。”
“自父皇下圣旨立我為太子后,便一心為我謀算。每日親自教導指點我政務,此次隨軍出征,也是為了補齊我的短板。”
李景自少讀書,聰慧過人。論才學,眾皇子誰也不及他。不過,論身手論兵法,李景又不及大皇子了,比起李昊,也有所不及。
此次隨滎陽軍出征,熟悉軍務,學習如何行軍打仗,養一養太子的聲望,可謂是一舉數得。
陸明玉抬頭,親了親李景的嘴角:“我能照顧好自己,府中諸事,有六弟盯著。你放心去吧!”
李景回過神來,將陸明玉摟進懷中,大手落在陸明玉隆起的肚子上,溫柔地撫摸了片刻:“好,我一定早日平安回來。”
陸明玉想了想,低聲叮囑道:“打仗的事,有我爹,有大姐夫和二哥。你別急著沖在前,多聽多看多學一學。”
這話聽著有些窩囊,實則是至理名言。
李景前世在戰場上待了幾個月,也打過幾場勝仗。不過,和真正的武將相比,還是差得遠。
李景舒展眉頭,低笑了起來:“小玉,你是在擔心我么?”
陸明玉笑著白了他一眼:“盡說這些沒意思的廢話。你是我丈夫,我能不擔心你的安危嗎?”
李景被罵得渾身舒泰,將陸明玉摟得更緊了些。
陸明玉將頭貼在李景的胸膛,低聲道:“保重自己,平安歸來。”
領兵打仗這等事,對滎陽王陸臨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接了圣旨之后,陸臨便迅速整軍。
滎陽軍原本有五萬人,去年打了一場大仗后,死傷了不少。又招募了許多新兵,如今共有六萬士兵。
這些新兵操練了一年多,也該領到戰場上見見血了。精兵就是在戰場上一仗仗地磨煉出來的。
陸非在出征前,趕回陸府,和沈瀾依依惜別。
沈瀾心中不舍,面上卻未流露,笑著說道:“我在府中樣樣都好,你不必為我憂心。記得早日打了勝仗,早點回來。”
陸非嗯了一聲,將耳朵貼在妻子隆起的肚子上,聽了許久。
邳州離京城數百里,大軍開拔,一來一回就得半個月。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就能回來。若是民亂鬧得厲害,就不好說得多久了。
說不定,連孩子出世都趕不上。
從嫁給他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嫁了武將,就不可能朝夕相伴日日廝守。
沈瀾鼻子微微泛酸,忍著眼淚,送別了丈夫。
待陸非走后,沈瀾眼里的淚水才流下。
沒哭多久,丫鬟便來稟報:“啟稟二少奶奶,沈侍郎夫人來了。”
沈侍郎夫人,正是沈瀾的親娘。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身為戶部侍郎的沈侍郎在戶部官衙里住了幾天都沒回家了。沈夫人憂心懷胎六個月的女兒,特意登門來安撫女兒。
沈瀾臉上還沒干,眼睛紅紅的,沈夫人看在眼里,沒有不心疼的道理。
“當日你堅持要嫁給陸非,我便告訴過你。辛苦的日子在以后。”沈夫人嘆道:“滎陽軍是大魏最精銳的軍隊,打仗是常事。”
“之前是在操練新兵,休養生息,也是在籌措軍糧。真正的大戰,還在日后。此次出兵,不過是平一平民亂,估摸著不出三五個月,就能回來了。就這你都哭哭啼啼的,以后該怎么辦?”
沈瀾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我能撐得住。就是有些舍不得他,才哭了一會兒。很快就會好了。”
沈夫人拿出帕子,為女兒擦干凈淚痕:“哭過一場,就別多想了。好生安胎養胎,將家事打理好,將自己照顧好,別讓二郎在外打仗還為你操心。”
沈瀾嗯了一聲。
沈夫人又道:“你嫁到陸家快一年,進門就掌家事。沒有刁鉆刻薄的婆婆,公公寬厚,夫婿一心待你,姑嫂相處和睦。這樣的好日子,已經比絕大部分的新媳婦都要強得多了。”
沈瀾忍不住笑了起來:“娘,你到底是怪我嫁了武將之家,還是想夸我嫁得好?”
沈夫人也笑了:“傻丫頭,之前我和你爹不樂意,是怕你今后日子難熬。如今你嫁都嫁了,可不得事事都往好處想么?”
沈瀾心里一暖,撲進沈夫人懷里:“娘,你對我真好。”
沈夫人嚇了一跳,忙扶著沈瀾讓她坐好,張口就數落:“都是要當娘的人了,還這么不穩重。這么撲過來,傷到我外孫外孫女怎么辦?”
沈瀾:“……”
大軍出征,永嘉帝親至軍營,鼓舞軍心。
太子殿下也換了盔甲,騎上駿馬,腰垮長刀,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閃光,俊美的臉孔也似在閃光。
不過,太子殿下再俊美,也不及滎陽王威武。
滎陽王陸臨,穿的是黑色盔甲,俊臉沉凝肅穆,目中閃著銳利的寒光。整個人如出鞘的寶刀,鋒芒畢露。
被風吹得獵獵招展的旗幟上,繡著一個狂舞的陸字。旗幟隨風飛舞,那個陸字也在飄舞。
“不勝不歸!”陸臨揮舞寶刀,怒喝一聲!
六萬滎陽軍一同高呼:“不勝不歸!”
剎那間,熱血涌上所有將士的心頭,怒喊聲震天。
李景熱血洶涌,揚起長刀,一同喊了起來。
大軍出征,不勝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