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契約？”何小滿依舊一頭霧水的伸著腦袋去看那份已經生效的契約：“哇，莉娃，你為什么也要服役？奧巴代亞不是已經替你去了？你一定是太想念你的新婚丈夫，所以寧可忍受五年的痛苦和一輩子的虛弱也要去看他，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樣子吧。”
“快點，現在把你的名字補在我名字前面空白處，這是你應該做的事情，而我只是個擔保人！”
“你可真是……”
傻得猝不及防，蠢到自由飛翔。
這個時候了，你讓我在契約書上簽字。
“如果找不到人在上面簽字，你將在十分鐘內被執行服役！”
機械狗子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完全不在意這些人類之間的糾葛，它們只要有人去服役即可。
當然，這個“你”指的是莉娃無疑，因為契約書上只有買方的名字，和莉娃的名字。
“這是你應該做的，你那個好媽媽已經把你給賣掉了。快簽字。”
莉娃已經氣急敗壞，心里那股不祥預感揮之不去，雖說她對黛西說的這樣理所當然，可是她自己有多害怕去指揮中心服役別人也一樣有多抗拒。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黛西夠蠢夠聽話，最主要是諾瑪能強逼著黛西簽字，畢竟他們的積分還沒有到手。
“我怎么不知道，我媽媽什么時候把我給賣掉了？這契約書上并沒有我媽媽的名字啊！”
十分鐘，她從一個健康而幸福的人類到指揮中心培養矩陣源子的可憐載體只有十分鐘，哪里有時間跟黛西叨逼這些事情？
于是莉娃果斷轉而對諾瑪說道：“不知道為什么黛西的名字消失了，而我原本擔保人簽字現在變成被執行人，如果去的是我，那么你們什么都得不到，懂我的意思吧？”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莉娃之前已經不斷鼓吹新版會員聽書有多好玩，紡織車間新出的布料穿上去有多舒適，就不信諾瑪這種只知道自己享受、完全不考慮別人的自私母親不會提前消費。
果然，諾瑪的臉色也變了。
“你簽字，快！”
她也對何小滿頤指氣使的吩咐。
“我為什么要簽字？咱們家又不必去服役。”何小滿一臉委屈。
“你必須簽字，因為……”
因為我為了好好享受人生最后的兩年時光，已經把你給賣掉了。
可是作為一個母親，這樣的話明晃晃拿出來，諾瑪有點說不出口，畢竟她是黛西的母親，懷胎十月辛苦生育的母親。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于莉娃來說，每一個無聲的“滴答”消失的都是自己健康的生命，而對于諾瑪來說，消失的是自己即將到手的積分。
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古人誠不我欺。
“我要你必須簽字，因為是我生了你。”
何小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靜靜盯住諾瑪：“所以你就可以操控我的人生？把我賣掉去換積分？如果是代替這個家庭去服役，我是沒有怨言的，誰叫我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呢！可是我努力賺錢，孝順父母，我自認做的不比別人差，可是你為什么要這樣無情的把我賣掉去換積分？”
“我們家很缺錢嗎？我記得我們三個都是繳足了生活費用之外還給你和爸爸一部分積分的，你為什么永遠不知饜足？對，你是生了我，可是你他媽生我的時候問過我愿不愿意被你這種母親生下來嗎？”
諾瑪愣怔。
這是第一次這個孩子對自己大聲說話，這樣毫不留情。
“我他媽不愿意！我寧可我沒來到這個世界！承擔不起做母親的責任，就別隨便制造生命！”
“這場交易，你們有人問過我的意愿嗎？你們憑什么決定我的人生？莉娃，現在我告訴你，和你做朋友是我瞎，替你去指揮中心那就是我蠢了。”
“好可惜啊，我不愿意。”
何小滿的聲音輕輕的，可是聽在諾瑪和莉娃心里卻如驚雷滾滾。
她說她不愿意！
可是她不愿意，那她們怎么辦？
買方無所謂，白紙黑字，落筆無悔，反正總有人會去代替自己兒子服役，至于是莉娃還是黛西甚至是諾瑪，只要醫生不挑，他們也無所謂。
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呢？
“快點啊！快點啊！”時間馬上就到了，莉娃已經急得紅了眼，伸手來捉何小滿的手，想要讓她簽字。
何小滿輕輕一揮就把莉娃的手甩開了，迎面看見諾瑪惶急迫切的眼睛：“快點簽字，如果你還承認我這個母親！”
“我不要！如果你真的一定要逼我，我寧可離家出走也不會要你這種母親！”
她伸手指著買家：“一樣是父母，人家付出自己辛苦賺到的積分，只為了免除兒子服役，而你們卻為了享受，把我給賣了！你沒有積分你想吃好的穿好的，你可以跟我說，我說過不會養你們嗎？那么多的辦法，你偏偏要選擇最無情的方式，對不起了，媽媽，我不愿意！”
可是……可是我積分已經全都花光了啊，生活費都被我花沒了！
從內心產生的對于未來赤貧的恐懼攫住諾瑪，她也試圖上來抓何小滿的手逼迫她簽字。
何小滿冷冷的目光盯住諾瑪：“你覺得你還配做我的媽媽？你覺得你還可以用生我養我來道德綁架我的人生嗎？你做夢！”
“嘟！”時間到，蒼狗組合配合默契，旁邊的蜘蛛醫生也行動靈敏，直接拎著已經被電得失去反抗能力的莉娃綁在移動治療床上。
莉娃心中一片絕望。
那對父母聽了何小滿說的話倒是心有所感，目光同情的看了看這個可憐的女娃，又鄙夷的看了看臉色慘白的諾瑪，女人對莉娃說道：“該給你的積分還是會給你，八千五，一分都不會少。”
“不，不，正常市場價是一萬，你必須給我一萬！”
莉娃已經被捆在治療床上，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只好給自己爭取最后的權益。
黑衣女人微笑著揚了揚手里的收條：“當初為了害怕我們不支付你中介費，你可是在我這里簽了字據的，八千五，我不會少給你一個積分，也絕對不會多給你一個積分，我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好人，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