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部門開完早會,就有人喊蘇青湖去報社領導辦公室。
果然還是匿名信的事兒。
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經過給領導講了一遍,然后祭出表揚信,也不過是十五分鐘的時間。
在領導表示清楚事件的經過之后,口頭表揚了幾句,讓她回去繼續好好工作。
蘇青湖其實是想追究王梁的責任的,但是這年月,僅僅一封匿名信和口頭污蔑,并不能給他多重的懲罰。加之領導說追究他的責任,可能會給他父母的工作造成影響,所以有所遲疑。
最終是王梁給她道歉,了結了匿名信的事兒。
接下來的時間,蘇青湖埋頭在領導給的任務里,搜集資料,分析資料,整合資料,以期能一擊必中,直接拿下目標人物。
但才過了兩天,主任就告訴她,爭取的采訪作罷。問原因,說是人跟上面打了招呼,不接受采訪。且去了別的城市,到時候直接在最后所在城市,直接乘機走人。
蘇青湖:“……就不能再爭取一下?”
輕易放棄采訪目標,不是新聞人的做派吧?
“……”主任看著蘇青湖沉默,嘆氣,“真打招呼了,不然我們會輕易放棄?”
這姑娘看他的是什么眼神?
嫌棄得要不要這么明顯?
“不是來華投資嗎?”蘇青湖微微抬下巴,“總不可能什么都不投就走人吧?”
主任:“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青湖,“所以咱們還有可能損失一筆招待費?”
主任樂了,“你還挺有國家主人翁精神呢。”
瞅瞅這說的,跟花了她的錢一樣哈哈哈。
蘇青湖挑眉,“主任,您是不是忘了我丈夫一家都是干什么的?”
花國家的錢,跟花他們老一輩的心血沒差了。
就算是不接受采訪,總得留下點什么再走吧?最起碼要對得這一次的招待費!
主任直撓頭,撓完看她,“你想干啥?人家現在不在首都了。”
“追過去啊。”蘇青湖理所當然。然后問呲牙的主任,“出差費給報銷嗎?”
“你申請出差的報告打上去,也沒人給你批啊。”主任看著蘇青湖笑,“除非真采訪到人,到時候爭取一下,可能會給你報銷。”
“一分不少地給我報銷?”蘇青湖問。
主任對上她的視線,忽然就不確定起來,難不成這幾天光是看資料,就給她找到了突破口?
“你有頭緒了?”主任不自覺有了點小激動,“你要是能拿下采訪,除了給你申請差旅費報銷,我另外獎勵你一百塊錢。”
“您獎勵的那一百塊錢,可以給換成十天假期嗎?”蘇青湖眼睛亮晶晶,“只要您批,那幾天不拿工資也可以。”
一周上六天班,總感覺像是沒休息,她想給自己整個雙休福利。
“只要你能成,別說十天了,二十天我也給你批!”主任豪氣說完,趕緊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不能一次就休完。”
搞笑呢,剛請假了那么多天,要是接下來再一次休個十天二十天的,領導都得找他談話了。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要是能約到采訪,到時候給我批二十天啊。”蘇青湖直接把主任剛才的話當真了。
主任:“……”
蘇青湖再次出差是在九月三號下午。
三號上午的時候,趙經理告訴她銀行那邊取現的事兒已經辦妥,可以隨時出發,于是就選了個最近的時間。
回去之前先給婆婆去了個電話,讓婆婆晚上來家里,然后她收拾了行李就去了火車站。
采訪對象目前在金陵,下一步的目標城市是魔都。
蘇青湖選擇在魔都守株待兔。
當然,等待的時間可以做點自己的事兒嘛。
到了那邊,先和轉讓人見了個面,確定沒問題,才又跟著趙經理和代理公司職級比較高的人碰了碰。
轉讓的事兒要經過代理公司,所以這也是必須走的一個步驟。
熟人好辦事兒,上午碰面,下午就開始辦轉讓。
那轉讓股票的是個打扮挺斯文的一個中年清癯男人,身上帶著些憂郁的氣息,有點像文藝工作者,只看一眼,就覺他身上全是故事。
也沒什么扯皮,轉讓方——中年清癯男人,受讓方——蘇青湖,各自安靜坐著,沒什么交流,只看著代理公司的人坐在凳子上,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偶爾停下來,拿起筆在紙上寄個數字。
蘇青湖看著那打算盤的老頭,心里佩服地五體投地,這看起來跟計算器不遑多讓啊。
想著想著,蘇青湖走神兒,現在的孩子上學是不是要學珠算來著?
打算盤的聲音停下,老頭報上利息結算,加上股票價值,又報了個數,雙方確認沒問題,直接交錢簽轉讓協議。
就這樣,蘇青湖花出去近五萬兩千,換來了熱乎乎的股票。
當著趙經理的面兒,蘇青湖直接簽了委托協議,將剩下的一萬多給代理公司,讓人給她再入手價值這么多的股票。
剩下的這一萬多,在股票轉讓大環境里,委托起來就不那么顯眼了,蘇青湖也就無所謂了。
只一天,事情辦完,為表示感謝,趙經理還想著第二天再帶著遠房親戚請蘇青湖吃頓飯,然而第二天,親戚兌了美金,給他留了個裝了錢的信封,直接出國了。
但,最終他還是請蘇青湖去吃了頓飯。西餐,環境在這年代來看有些高級,還有人在拉小提琴。
蘇青湖微微驚訝,不過也只是微微驚訝了。等餐點上來,一邊吃,一邊偶爾跟趙經理說上幾句話。
吃過飯,趙經理直接把人送到酒店入口,這才離開。
蘇青湖入住的這家酒店太過高級,他暫時還沒那個能力入住,且也沒有那么高的差旅標準。
禮貌目送趙經理離開,蘇青湖笑著轉身,然后就看到了一副紈绔子弟做派的張東勝。
也只是略微一停滯,蘇青湖就恢復過來,當他不存在地往酒店大廳走。
“喲,不認識我了?”張東勝摘下蛤蟆鏡,自以為風流不羈地一抬下巴。
蘇青湖嗤笑,“怎么,你爸又三天沒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