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個毛線的病啊!
檀悠悠想爆粗口,這兩口子是吃撐了沒事干吧?莫名其妙探什么病?不知道人家很討厭他們嗎?
裴融示意她扶自己坐起來:“給我換身衣裳。”
檀悠悠臭著臉:“我不想見到他們,惡心。”
她已經知道,裴融這傷和福王府有關系,和二皇子也逃不開干系,真正蛇鼠一窩。
“你不幫忙,我只好自己來了。”裴融作勢要自己起身:“戲要演全套,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不差這一步,我教你的都記住了?”
“記住了。”檀悠悠到底沒那么硬的心腸,不能眼睜睜看著裴某人獨自掙扎,默默上前將人扶起,一通打扮。
光鮮亮麗是不行了,只能力求干凈整潔。畢竟受了這么重的傷,活生生餓上這么多天,帥哥早已瘦得皮包骨,鮮肉變成老臘肉。
檀悠悠想著,心情好了起來。
裴融見她眼里透出笑意,便問:“在想什么呢?”
檀悠悠煞有介事地道:“在想吃鮮肉還是吃臘肉。”
“咕咚”口水的吞咽聲。
“咕唧”肚子的叫聲。
裴融表情要比平時更加嚴肅好幾倍,十分鎮定地整理自己的袍袖。
檀悠悠卻是一眼看穿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別裝了,夫君就承認自己饞了吧!”
裴融面無表情,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表弟妹,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啊?也說來我們聽聽?”門外傳來二皇子的聲音,跟著王瑟與他一前一后進了門。
檀悠悠上前行禮,二皇子虛扶一把,笑吟吟地道:“自家人,無需多禮。我們就是聽說向光生了病,特意來看看他。這都什么時候的事了啊?”
裴融受傷這事兒從上到下都特意隱瞞了,是以楊家、周家、其余人家,都沒有來探病的,二皇子夫婦絕對是第一個。
所以還是試探占得更多。
檀悠悠對此事知道得不深,卻很能把握分寸:“也就這兩天的事,喝多了,摔了一跤,沒大礙。”
二皇子目光灼灼,湊到裴融跟前看了又看,笑道:“看著是輕減了不少,不像才病。”
檀悠悠嘆道:“殿下慧眼,丟掉差事就病了,茶飯不思日夜借酒澆愁的,能不瘦嗎?”
“檀氏!”裴融低喝一聲,眼神陰鷙,滿臉警告,不讓她多說。
檀悠悠就垂下眼,噘著嘴,滿臉不高興。
二皇子看看她又看裴融,眼珠子一轉,說道:“表弟妹還是和你表姐一起去聊聊吧,我與向光有幾句男人間的話要說。”
檀悠悠不放心,堅決拒絕:“那不行,萬一我不在,殿下又哄夫君去喝酒怎么辦?”
“去!”裴融給她使過眼色,她才不甘不愿地邀請王瑟:“二皇子妃請。”
王瑟瘦得脫了形,兩只眼睛凹下去,臉頰慘白瘦削,平胸無臀,完全沒有青春少婦的影子。
她穿得極厚,華服玉釵金步搖,然肩骨料峭,檀悠悠幾度懷疑那些錦緞華服會將她壓垮。
王瑟卻走得極穩,一步一呼吸,都極有章法。
“我們就在這里坐坐吧,其他地方沒地龍,冷。”檀悠悠把王瑟領到隔壁廂房入座,這里距離裴融近,就算有事她也趕得及沖過去。
王瑟默默坐下,默默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淡淡地道:“你又有了?”
“中午吃得多了些。”檀悠悠不明白,她肚子還沒鼓起來呢,怎么就被看出來了?一定是訛詐!
王瑟也不糾纏:“你是個有福氣的,至少比我有福氣。我問你個事兒,父母的錯,能不能算到孩子頭上?”
“當然不能。我是不贊同父債子償的,但別人大概不會這么想。”檀悠悠搞不清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總歸這樣說不會沒錯。
“你能這樣想就夠了。”王瑟放下茶盞,不再搭理她,自顧自低頭盯著自己的指甲看。
那指甲留得又尖又長,涂得朱紅,上頭還用金粉銀粉描了很精致華貴的圖案,非常好看。
檀悠悠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總算沒問出“這美甲哪兒做的”這種話來。
隔壁突然傳來嘈雜聲,卻是二皇子和裴融爭吵起來了。
二皇子的聲音極大,裴融也不遑多讓,中氣十足,怒火中燒,仿佛要跳起來打人似的。
事實上,檀悠悠趕過去時,裴融確實已經跳了起來,并且舉著御賜的戒尺準備往二皇子身上砸。
那模樣彪悍得完全不似才受過重傷的,倒像是對皇家充滿怨氣,逮著機會就想發泄似的。
檀悠悠狂奔過去,緊緊將暴走的裴某人抱住摁下去,順便在他腹部摸了一把,潮的,心便涼了一截,這是傷口又迸開了啊。
因怕血跡浸出,被二皇子看到,便緊緊抱住裴融的腰,假裝是在攔阻,苦勸:“二位還是趕緊離開吧,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這樣上趕著鬧騰呢?有什么意思?”
二皇子沒看出什么來,加之確實是被激怒了,氣勢洶洶地指著裴融冷笑:“裴融,你等著,有你后悔的一天!”
王瑟立在門口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并不勸阻,也不多言,就只看著。
“送客!”檀悠悠感覺到掌心已是一片濡濕,索性撕破臉高聲嚷嚷。
二皇子何曾受過這種冷遇,一甩袖子大步走了。王瑟緊隨其后,面無表情。
裴融面色慘白地軟倒下去。
檀悠悠趕緊把他抱起準備送上床,卻又聽柳枝驚慌失措地道:“不好了,二皇子又折回來啦!”
檀悠悠心口一涼,正想著要如何才能應付過去,柳枝又道:“又折回去了!二皇子妃把他叫回去了。”
檀悠悠不放心,沖到窗邊隔著縫隙看,正好與王瑟的眼睛對上。
幽幽暗暗,如同鬼火,令人遍體生寒。說的就是王瑟此刻的眼神。
她朝檀悠悠極淡地笑了笑,翕動嘴唇無聲地說了句什么,轉頭跟在二皇子身后離去。
檀悠悠來不及琢磨王瑟究竟說了什么,忙著撕開裴融的衣裳,解開包扎的繃帶,果然傷口又迸開了。
她扶額長嘆一聲,找了干凈的繃帶扎緊,讓小五去尋錢獸醫。
也是裴融運氣好,恰逢錢獸醫來給他換藥,小五出門就撞上。
檀悠悠在一旁看得頭暈,撐著坐到外間透氣,卻聽鮑家的在外大吼一聲:“什么人!”
跟著沉香可憐兮兮地嚷起來:“夫人,夫人,是奴婢呀!奴婢有事要稟,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