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淺言深,卻又不能全盤否認,檀悠悠俏皮地沖著小郭夫人擠擠眼,說道“我就是照著自己喜歡的挑,其他沒想那么多。”
小郭夫人了然一笑,抬起茶盞碰碰她的茶盞,模擬出飲酒的動作,仰頭喝光。
等到通知開宴,檀悠悠和小郭夫人已經“對飲”了整整一壺茶,肚子里“哐當哐當”全是水。
小郭夫人摸著圓圓的小肚子站起身來“哎喲,不行,我得去方便一下。悠悠,你去不?”
檀悠悠賊兮兮地看向孟嬤嬤,想當初,她想尿遁,說是方便一下,孟嬤嬤非得逼著她說“更衣”,現在這位小郭夫人就說方便了,也沒人嘲笑嘛。
孟嬤嬤板著臉陰沉沉地瞅回去,右手搓了搓袖口,檀悠悠立時認慫“當然要一起了,不過不是方便,是更衣。”
小郭夫人頓住腳步,先看她一眼,再看看孟嬤嬤,哈哈大笑“對!更衣!更衣!要文雅!”
孟嬤嬤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這番對話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檀悠悠趕緊討好地沖著孟嬤嬤作了個揖,喜滋滋地追上小郭夫人,深覺找到了同道中人。
孟嬤嬤板著臉立在茅房外面等檀悠悠,深覺這一天下來,身心疲憊,看起來那么乖的小媳婦,怎么這樣不省心呢?她其實是被騙了。想當初裴融是怎么和她說的來著?
“我家娘子年紀小不懂事,但是很乖很聽話,也很會哄人開心,缺點就是有些懶和不上進……”
這叫乖和聽話?這叫不上進?這叫會哄人開心?今天被她坑了的人不止一個兩個。
旁的不說,那位蘭姑娘以后怕是難得翻身了,直接就在壽王妃那里留下了貪心的印象。
再有那個慶嬸娘,以為從檀悠悠那里拿了東西,真能神不知鬼不覺?下次壽王府的宴席怕是再不會有這個人了。
孟嬤嬤嘆了口氣,深覺任重而道遠的同時,又有些高興。
王瑟由侍女陪著,優雅地走過來“嬤嬤在等悠悠嗎?”
“皇子妃也來更衣嗎?”孟嬤嬤低頭行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表情顯得親和一些,試圖彌補關系。
王瑟笑道“嬤嬤不必客氣。我沒其他事,就是來找悠悠的。剛剛她贏了,也沒恭喜她。”
孟嬤嬤道“皇子妃體貼周到,融少奶奶剛還說,等到稍后宴席散了,要找您賠禮呢。”
檀悠悠當然沒說過這話,但她總得盡力協調平衡這之間的關系。
王瑟道“都是一家人,賠什么禮啊,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正說著,檀悠悠和小郭夫人說笑著、手牽手地走了出來,乍然看到她,就從小郭夫人那兒抽回手,像模像樣地行禮問好“表姐。”
小郭夫人也跟著行了個禮“見過皇子妃。”
王瑟虛扶一把,笑道“你們倆倒是投緣。小郭夫人若是有空,不妨和悠悠一起去我們家喝茶玩耍。”
“不敢打擾殿下呢。”小郭夫人和檀悠悠打招呼“我先過去啦,你們慢聊。”
“小郭夫人……”王瑟想留人,奈何小郭夫人沖她甜甜一笑,走的更快了。
王瑟有些泄氣,轉過身來看向檀悠悠。
后者睜著一雙清澈黑亮的大眼睛,表情無辜地看著她笑“表姐,您不生我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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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了。我剛還和孟嬤嬤說,總歸都是為了你們好,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我看壽王妃挺喜歡你的,你要加倍謹慎行事才行。你贏的那些彩頭,最好是還回去。”
王瑟親熱地替檀悠悠整理系玉佩的絲絳,語重心長“大家只是為了哄王妃高興而已,并不是真不把錢財當作數。都是人情,要還的,你們還不了,那就不能拿。”
這沒錯,可她若是還了,壽王妃的臉面往哪擱?再說這人情不是她的,而是壽王妃的,自然該由壽王妃來還。檀悠悠愉快地道“好啊,我聽表姐的。但我不認識誰的是誰的啊,要不,請您幫我還?”
王瑟立即回絕“我身份特殊,不好幫你這個忙。你不如拿去給壽王世子妃,請她幫忙。還有就是,稍后宴席有酒,我聽向光說你不擅飲酒,千萬記得少喝。”
“是,我都聽表姐的,這就去尋世子妃。”檀悠悠送走王瑟,并沒有去找什么壽王世子妃,而是趕緊地占位子找吃的去了。
她身份不顯,自知坐席不會靠前,所以只管去找邊邊角角的地方——這種地方大佬不會注意,吃喝最自在。
剛落了座,就有一個侍女找過來“融少奶奶,您的位子在那邊呢。”
檀悠悠奇道“哪里啊?”
侍女指著前方靠中一張桌子“就在那兒。”
那張桌子已經坐了好些人,全是之前坐在涼棚里、有頭有臉的,剛好空著一個位子。
檀悠悠不信“太靠前了,論起身份來,我不該坐那里。”
侍女笑了起來“您太謹慎啦,難怪王妃喜歡您。您放心,那是王妃親自指定的,說是給今日的秋千第一人坐。快些過去吧,就快開席了,就等您一人了呢。”
聽起來很有道理。
孟嬤嬤頗猶豫,若壽王妃真給檀悠悠指定了這么一個位子,那就意味著檀悠悠真入了她的眼,但若是有人陷害……后果簡直是災難性的。
還沒等孟嬤嬤拿定主意,檀悠悠已經很上不得臺面地小聲道“多謝王妃好意,我就坐這里,坐那邊我緊張,吃不下飯。”
“行吧,隨您的意。”侍女見勸不好,沉著臉轉身走開,扔了一句“不識抬舉!”
旁邊一個婦人見狀,就勸檀悠悠“快去吧,打著燈籠找不著的好事呢。”
檀悠悠笑而不語,這種場合與開會是一樣的道理,誰坐哪里可有講究了。座次稍許排錯,就是一場紛爭,她不信壽王妃會做這種事。她只是打了個秋千而已,又不是救了壽王妃的命。
果不其然,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一個穿得十分華貴的女子走過去,穩穩地坐在了那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