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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母親節快樂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全家都帶金手指

  秀花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專挑家里好的吃,沒有過不好意思。

  她張嘴就來數落這個那個,連唯一的女婿也要常聽挖苦話,那真是誰都不慣著,也沒有過不好意思。

  眼下,秀花被閨女按在炕上,非要給揉腰,卻變得躲躲閃閃起來:“你怎知曉我腰疼。”

  白玉蘭一把抓過親娘的胳膊:“你快點兒,我給你揉完吃口飯還要下地呢。鍋里熱著飯,孩子們在等飯,哪有功夫在你這里閑耽擱,一會兒該糊了。”

  “那你快忙去吧,誰讓你揉了是咋。”

  這是什么態度嘛。

  “我還沒有醒,是你非要給我扒拉醒的。”

  白玉蘭哄秀花:“是是是,我想看看你那腰還不成嘛。不過,你才醒那陣嚇一跳是什么意思,那臉色都不對啦,你是怕我翻你東西?娘,你是不是背著我藏啥啦?”

  “我哪有東西藏,就這一把老骨頭。”

  嗯,也是。

  白玉蘭自然沒當回事兒。

  在她心里,她娘是被人攆回來的。

  那老頭子前腳一死,后腳那家兒子就急火火將她娘送出來,混的好怎么可能會那樣。

  想必這么多年在那個家,也就混個吃喝穿,兜里能存個三五兩銀錢……就多算,六七兩養老銀錢,不能再多。有三兩還是從她家拿走的。

  “我哪里粗魯啦,您別凈事兒,我看你這里到底是……”

  沒等說完,白玉蘭動作忽然慢下來,她老娘的后腰青紫一片。

  后園子里摘菜的小稻,能清清楚楚地聽到娘在數落外婆。

  一會兒埋怨獵豬那晚外婆就不該瞎摻和,說外婆最是不聽話,你看看,拽繩子一個大屁蹲兒撞到石頭上了吧。

  一會兒又哄外婆,是是是,這家都得你老摻和,沒有你老,這家都得亂套。

  外婆被揉的齜牙咧嘴道:“那可不,沒有我,你倆就會傻干活。”

  小稻手里掐把嫩蔥,站在后窗前面帶笑意朝里望。

  她娘在外婆后面揉腰看不到外婆的表情,她卻看的真亮,外婆那眼里的神色都透著舒心。

  能不舒心嗎?

  這是闊別多年,幾十年啦,娘倆第一次這么親密。

  秀花趴在炕上,耳邊聽著閨女的嘮叨,腦里卻轉悠著十歲以前的女兒給她擦背。

  她們娘倆,你給我擦,我給你擦。

  那時候沒有左撇子,沒有這些外孫女外孫女婿、曾外孫女讓她閨女惦記。

  就她和女兒相依為命,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

  窗外的小稻像看入了神。

  半頭白發的外婆趴在炕上。

  鬢角染霜、頭發也已發白的母親在給外婆擦藥。

  直到女兒聲音出現,小稻才回過神。

  清早的左家,全能聽見孩子的童言童語,甜水拎著燒火棍歡快地叫道:“快來快來數一數,我的小雞鴨。龜gua龜gua,不對,那是小蛤蟆,小蛤蟆,小蛤蟆,咋還丟了仨,姥姥!”

  白玉蘭急忙將秀花的衣裳放下,爬上炕從后窗問:“又咋的啦?”

  “小雞鴨,丟了仨。”

  二姨夫可比小稻那娘速度還快,幾個健步上前抱起甜水。

  終于讓滿山尋到抱甜水的機會,舉著外甥女看墻外,告訴孩子,雞鴨沒丟,被你姥爺放外頭溜達去啦。

  還教孩子摸雞蛋,“摸著沒。”

  “摸著啦,二姨夫,真有。”

  滿山看起來面無表情,但眼里盯著梳倆小辮的丫頭卻滿是笑意,心想:能沒有嗎?他一早就聽見動靜,特意沒撿雞蛋,就等著甜水起來撿。

  “太姥姥,快來,有雞蛋。”

  “噯,”秀花告訴甜水:“都拿去煮嘍。”

  白玉蘭聽的有些酸,這可真是有事喊姥姥,有好事兒找太姥姥。

  由于多了倆雞蛋,甜水這頓早飯,吃的可忙乎。

  太姥姥一個,那是定死的。

  剩下一個雞蛋給姥爺,姥爺不要給姥姥,姥姥不要給娘,娘不要給二姨夫,二姨夫不要……全輪一個遍。

  滿山又忍不住了,盯著甜水不撒眼。

  就連羅峻熙也好奇問道:“大姐,她在家也這樣嗎?”

  小稻給閨女一邊扒雞蛋皮一邊回答小妹夫:

  “沒有。

  今兒出息了,可能是知曉咱家確實沒雞蛋了,都給她太爺爺拿去了,這才真心讓讓別人。

  以往在家里,朱家孩子多。她那些小哥哥小姐姐要是吃什么東西謙讓她,她會假模假樣謙讓別人,還不是真給的那種。

  但要是搶起來,別看她在這里表現好像挺懂事,在家恨不得跳上飯桌和人爭搶。那嗓門都要捅破房頂,直嚷嚷我最小。

  弄得她太爺爺一天一個的雞蛋,基本都進她肚,偷偷摸摸給她吃。”

  左家人有一個算一個,聽完全望著甜水樂啦。

  再沒有從前的冷清。

  與此同時,杏林村朱家。

  朱興德一腳稀泥才從地里回來。

  匆匆忙忙換雙干爽的草鞋,朱興德就開始一遍遍問朱老爺子:“爺,想尿不?拉呢,您咋還沒動靜。”

  過一會兒又問:“渴不?”

  老爺子都是一副不需要的架勢,啥也不用。

  朱興德不好催促,拽過大洗衣盆,坐在院子里搓洗祖父昨日換下的臟衣服。

  朱家伯母從旁邊路過,抱出被子放在外面晾曬,他像沒看著似的。

  還將洗完的衣裳照常搭在被子旁邊,繩子不夠晾的,朱家伯母前腳進大灶房,他后腳就將大房的棉被朝一邊拽拽,繼續搭濕衣服。

  沒一會兒,朱老三和李氏也從地里回來啦。

  朱老三怕老娘聽見,小聲對朱興德嘀咕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就能順手幫你澆地,你還起那么早干啥。你天沒亮就起來了吧。而且你沒發現嗎?大哥一早也去你地里了。”

  李氏是接過朱興德遞來的小米雞蛋還有包子,“行,你去忙吧,我這就熱飯。大灶房指望不上,我拿我們屋熱去。”

  朱興德對著李氏倒是多說句:“那包子挺多的,天熱放不住。我帶走六個路上吃,剩下爺也吃不了,有剩就給孩子們吃吧。”

  說完,進屋又問一遍朱老爺子還要啥不,這才趕著游寒村五爺爺家的騾子車離開。

  打算趕路找個溪邊,將騾子和車板都清洗一遍。

  別看這車不是自家的,朱興德卻很是寶貝,昨夜入睡前還喂了遍騾子,比喂他閨女都上心。親自拌的飯食,弄了點兒有油水的。

  “宋爺爺,您起啦?”

  “你爺醒了沒。”

  朱興德拽住韁繩,回答道:“醒啦,您有空就去坐坐。”打算停下腳目送這位老爺子離開。

  以前還不咋尊重村里這些愛排資論輩的,這次分家過后才開始重視。

  不過,“等下,宋爺爺,您老家里是不是有嗩吶。”

  宋老爺子年輕那陣,拉起紅白喜事的隊伍。

  “你借它要作甚,”一個滿是灰塵的嗩吶遞過來。

  朱興德隨口扯個謊。

  事實上,他是想給妹夫安裝上,以防在大山里跑丟。

  而這面朱興德才離開村不久,朱老爺子就開始連拉帶尿,又要喝水又要吃藥。

  吃藥,那得先吃飯啊。

  給朱家伯母氣的不行,心里直罵老爺子:大德子在家不拉不尿,人家一走,你就這事那事。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呀。偏心眼偏成這樣,合該讓你得這場病。

  嘴上干脆罵出聲,罵著老三和李氏虎了吧唧。

  李氏就跟沒聽見似的,隨便。從昨晚打算和婆婆對著干,就一切隨便。

  該大聲囑咐她男人怎么伺候老爺子就怎么囑咐。那叫一個細致,孝順,“爺,不怕,一天我洗三遍也伺候的起你。”

  還熱包子給孩子:“一人一個,是你們小叔給的。回頭見小叔說謝謝。”

  大房另兩家朱興昌和朱興安的小閨女小兒子見到有包子,要過來搶包子,滿院子攆李氏的孩子。

  李氏的倆孩子也不是好脾氣,就是不給,還扯嗓門喊的前院后院都聽見:“是小叔給我們的,沒說給你們,誰讓你們爹娘不伺候太爺爺。不孝。”

  朱家伯母做奶奶的,聽見這話更是氣的心口疼,滿院里攆孩子要抓過來揍,又再次被來家的宋老爺子瞧見。

  朱家伯母:“……”

  朱家伯母連同愛管閑事的宋老頭都罵了起來。

  一路嘀嘀咕咕詛咒這些絆腳石,詛咒最狠的就是朱興德,咋不趕車翻車死在外頭。

  打算直奔她閨女蘭草所在的村子,去給閨女兩個大嘴巴。

  可能是氣大勁兒了,沒見到石子,“哎呦!”

  朱家伯母揉著腳脖子坐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小路上。

  這是杏林村的一早,朱興德正叼著包子趕車去往老丈人家。

  而羅峻熙他家,青柳村是這樣的。

  羅婆子被林家人圍著:“咋說不做豆腐就不做啦。”

  羅婆子內心也覺得可惜,雖然答應兒子不干啦,但是一個月下來幾兩銀呢:

  “那要不,林嫂子,我賣你娘家那毛驢,你看看再還給我?你放心,就當作毛驢白使,你娘家當初花多少銀錢買的,我還給那么多。沒毛驢,我是真干不動啦,不像頭些年。”

  “不是,咋、咋又提毛驢呢,不是有你兒媳?”

  林嫂子不敢也不能應承這話,那毛驢哪里是賣給她娘家人,是她老頭子轉手賣給別人,為掙個差價銀。

  “不行,那毛驢子我娘家正得用的時候,再說哪有賣了再買回去的道理。我這,也不好開口不是?”

  這不行那不行,還非要豆腐。

  羅婆子無力地揮揮手:“老嫂子,你回去吧,沒毛驢,那我也不行。我還要收拾收拾東西,給我兒子兒媳送去呢。”

  “不是,你為啥要讓你兒子兒媳回娘家住啊?”

  羅婆子隨口敷衍:“那不是進了野豬,各村不都聽說這事兒?我那親家母嚇壞啦,家里人少,讓他倆回去搭個伴兒。”

  你說我信吧信,林家的露出些許不自在的表情,不知咋滴,心里有點兒酸。

  以前羅婆子甭管有什么事情都與她講,還與她商量,而今個,明顯是不想和她說實話。

  越這樣越想打聽:

  “有啥難處不能和我說呀,是不是那晚你家吵吵把火,你兒媳之后鬧起來啦,回了娘家就不想回來,端起架子想讓你哄,你兒子也逼著你低頭?

  聽我的,妹子,不能慣著這臭毛病。

  當婆婆的一次低頭,這輩子就得被兒媳婦騎在脖子上拉屎。

  而且你怕啥,反正你兒子沒沾她,沒沾過的都沒有癮頭,過了這股勁兒就能甩手。你聽我告訴你……”

  羅婆子心口一跳,心想:

  你可快住嘴吧,快別瞎告訴我啦,我這都很后悔告訴你沒圓房。這要是你嘴不嚴被小麥外婆知曉,我和我兒子還有沒有活路啦。

  羅婆子頭次意識到,所謂秘密真不要告訴第二人。

  “不是,真不是,和那些都沒關系。不信你打聽打聽,我兒媳婦拿著我給的米面,是喜滋滋回的娘家,咋可能會告狀,更扯不上給我端架子。

  真是那野豬,我那親家母都嚇哭了,她們村邊就是大寒山,她害怕。

  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呀。

  而且不止我兒子,他那倆連襟也回去,為陪他們安安心。”

  甭管怎么好聲好氣解釋,最近不再做豆腐,林嫂子都是極為不樂意離開的羅家。

  你羅家不做啦,我們賣啥。

  不過到底顧慮著羅峻熙的身份,沒敢甩臉色或是說出難聽話。

  林家婦人離開后,羅母朝推車上裝白米,苞米茬子,小米,雞蛋,還有半斤油,又去后園子摘不少菜。

  這回確實不那么心疼了。

  一是她兒子還得吃呢。二是她昨日有親眼看見左家一日下來要費多少口糧,后園子菜都沒有多少啦。三,也是最重要的,正表忠心的時候,小麥那外婆還盯著她,怎敢摳搜的。

  她是真怕自己一摳門,那老太太張嘴就說:“給你兒子領回去吧。”

  只看,羅婆子背著她兒子書箱,推著滿滿一車糧食向游寒村費力走去。

  走了一半,腰都要直不起來時,倒是運氣好,“小伙子,我瞅你有點兒眼熟,你是不是認識我兒子他大姐夫。”

  “你兒子大姐夫是誰呀。”

  “大德子,姓朱。”

  “哎呀,那是我德哥。來,大娘,我幫你推。”

  羅婆子抹著臉上汗心想:親戚多了路好走,果然兒子那位大姐夫不是白混的。隨便一詐,看起來不像正經莊戶孩子的,都認識那位大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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