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稻望著朱興德眼睛眨呀眨,懷里抱住銀錢紅布包,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給大德子看的心頭一熱,摸把小稻的臉蛋,挑眉道:
“咋樣,你男人厲害吧。我打小腦子就活,十里八村都夸,真的,我不比小妹夫腦子差。
我一看伯娘那樣,又分析一番我爺平日里摳摳搜搜的做派,掐指一算就知道這屋藏了錢。
我寧可舍了地,我也要這屋。兩畝地多少銀錢,這又是多少。咱賺了吧。”
小稻懶得打擊朱興德,你剛剛還說藏的是玉佩,再說哪里是你厲害,是閨女聰慧。
估計爺都不敢想象,盤腿坐在炕上的孩子,能記住他藏錢的地方。
“恩,那咱也不能亂花,這是爺的。我看這地方挺好,再給放回去吧,接著藏起來。”
小稻沒想據為己有,只是心里有底兒啦,萬一家里真有點兒什么事,包括給爺再抓藥花大錢要是不夠用,他們有這錢能周轉。
“傻媳婦,還藏什么藏,那土坯塊被我敲壞,挪開柜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將銀錢裝包袱里,走,另放個穩妥地方。”
“去哪。”
“帶咱閨女回你娘家。”
再沒有比他老丈人家更穩妥的地方。
朱興德腦補一番,即便伯娘發現這九十八兩銀錢又如何,銀錢又沒名字,他放在岳父家就是岳父的。鬧起來都不占理。
而且他就是想將這銀錢據為己有。
祖父的就是他的,往后帶著祖父,他們一家四口過日子。
不是他的,還能是大房那些人的嗎?沒門,已經分家啦。
“走嘍,閨女,哎呦我閨女長的真帶勁兒。”朱興德抱起甜水一頓飛。
甜水伴著隔壁三伯娘挨打的哭聲,一頓哈哈笑。
門開。
門外院落中間站著大堂哥朱興昌。
朱興昌望著堂弟心情很復雜。
那面,娘捶打幾下三弟妹,三弟妹撲在炕上死命的哭。
他媳婦是在屋里打孩子,孩子們哭,整的他都沒地方待。
二弟妹是在自個屋里和二弟吵架,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
他們老朱家的地盤用淚水泡著,再哭下去都要淹著東院鄰居了。
這面,堂弟一家三口冷不丁面帶笑容出現。
朱興昌:“……德子,那面哭,你們笑,這樣真的很不好。”
左小稻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臉上的表情太怨念,借著接過閨女的功夫,稍稍躲到大德子身后。
大德子卻不客氣道:“是你們要分家的,放著好日子不過,作吧。哭和我有什么關系。”
帶著妻女走到大門口時,朱興德不忘提醒朱興昌:“大哥,我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將屋子給我空出來。”
“德子,你大嫂她不同意……”
“白紙黑字寫著,不給我空出來,我找里正。”
朱興德帶著妻女走出挺遠啦,大堂哥才反應過來,在后面喊道:“你干啥去?別走,你才分到手的八畝地誰伺候啊?”
沒人回答他,可給大堂哥氣壞啦。
朱興昌望著堂弟遠去的背影鬧心,大德子不心疼莊稼,他心疼,不好好伺弄地,那能多收出糧食嗎?
得了,他也不在家聽哭聲啦。
朱興昌扛起鋤頭,拎起水桶,去地頭。
可給大堂哥操心壞啦,巡視完自家分來的十六畝田地,到底沒忍住,又跑去幫堂弟伺弄那八畝地。
這不都姓朱嘛。
少打出一粒糧食,他都心疼。
而大德子走在路上,其實有聽見朱興昌的喊話,不但沒搭理沒感謝大堂哥,而且還嘴不停和媳婦埋怨道:“你就說大哥他們是啥人吧,還問我去哪?我去接爺。”
甜水在她爹懷里直了直腰:“不對,爹,你剛說的去姥姥家。”
“順便去你姥姥家,那不是一走一路過,明日就去接你太爺。”
幾句話打發完女兒,朱興德繼續和媳婦抱怨道:
“大哥他們連問都不問,就知道莊稼,我聽著真來氣。沒有爺,他們哪來的十六畝地。合著早將鎮上的老爺子忘得一干二凈。我之前看他堵在門口,還以為他是要與我商議誰去接老爺子呢。”
小稻勸:“大哥那人就那樣,他沒想到。”
“那二哥呢,他也沒想到?我和你說,別看三哥不在家,就連三哥也不是個好餅。”
小稻已經慢慢開始習慣,不再問為什么,或者你咋知道人家是不是好餅等問題,因為答案一定是夢到啦。
朱興德絮絮叨叨一路,主要是在后悔:
“我就不該吐話十畝變八畝。有啥用啊?凈整那沒用的事,反正少兩畝也照樣挨罵,你瞅瞅我耳朵,是不是都紅啦?準是大房那幾個在背后罵我,恨不得我死了,剩下你們娘倆就好對付了,打算從你手里將八畝再搶來。”
“我就不該要十八兩銀錢,我就是缺心眼。里正叔他們在那陣,明顯對我改觀不少。我應該順勢把那藥單子拿出來,論月論年的掰扯細算,二十八都不夠,別說十八兩。”
“我特娘的最不該,到眼下我還背著屎盆子,整的不明不白的。我為啥要縮啊?你說,你來回答。”
左小稻:“……”
她男人就這樣。
心腸特熱乎,可是吃點虧又愛后悔念叨。
沒嫁人前,她只聽說過女人會有這毛病。
嫁人后發現,她男人經常犯“女人病”。
“她爹,你的好,我和爺還有咱閨女知曉就行了。
我知道,你做夢傷了心,從不想分家,變成最想分家的那個。
咱少要一些,不是為讓他們心里舒坦,是為了能快點兒散伙自個過日子。不和他們胡扯下去,爺在鎮上還等著被接回來吶。
而且分家后,你就不用吃飯都面對他們。你不是說,見到他們心里堵得慌嗎?咱這叫為自己買舒心。
還有為蘭草背黑鍋那事,你想想你閨女有那么個姑姑名聲在外,事傳出去,爺回頭到家指定會知曉。
你再想想蘭草不是說被強迫的?女子不易,鬧大了別再去尋死。我聽了都害怕,以后不敢一人出門。
反正之前你與我說這事,我只擔心將來露餡會連累咱,別再傳是咱說出去的。眼下倒是不怕了,大房人全知曉。以后蘭草是死是活有大房做主,我們再不參與。”
小稻勸了一大堆,勸的口干舌燥,最后不得不安慰道:
“你要是還想不開,那就打開包袱,趁著沒交給我爹保管前,再看看那九十八兩銀錢。說破大天,也是我們占便宜。大房人可不知道。按理真應該給他們分,那是爺的錢,現在全歸你。”
朱興德被勸的,攥緊裝銀子的包袱,句句勸在他心窩窩上,嘴角終于再次翹了起來。
三口人抄近路趕往游寒村。
朱興德帶著小稻,背著甜水一頓左拐右拐還鉆樹趟子。
卻不想,到村邊時,又瞧見不該看的一幕。一男一女正在親嘴。
朱興德:你就說,我是啥命吧。
還好,這對兒是原配。
不好的是,認識人家。
很熟。
想躲開來不及,不打招呼都不行。
朱興德從心里發出感嘆:“滿山啊,這是在弄啥呀。”
玩的太野了,又不是沒有家。
小豆羞臊的,怎么躲柴火垛后面也能被人看見,還是大姐和大姐夫,一跺腳捂臉跑啦。
甜水在后面脆生生喊:“二姨,等等我。”
楊滿山臉也黑紅黑紅的,這不是為澆地?多產糧食。他才打完水被親醒。
滿山憋半響憋出句:“姐夫,你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