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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像我這樣誠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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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林村里正問大伯母,心里有沒有章程,以及老爺子的歸屬問題時,朱興德這才插言。

  再不開口,接下來就要分田地按手印。

  他有些話,必須要在這時候才能問。

  “伯母,是我們哥幾個都分嗎?還是只把我分出去。”

  大伯母當著村里德高望重的幾人面前挺會說話:

  “德子,不是伯母拿你當外人,但你畢竟不是我肚里爬出來的。

  往后你爺回來,多出伺候他的活,家里事都要由我這個長輩出面安排。

  我要是吩咐讓你們干這干那,自己生的,他們有意見也要憋著。

  咱說實話,但使喚你倆,多一句少一句的,你和甜水娘能對我沒意見?趁著咱家和和氣氣的,分了吧,成不?”

  朱興德一笑:“你只回答將我分出去就完啦,不用再給我扣個不聽長輩話的屎盆子。”

  大伯母臉面撐不住,找里正給做主:

  “他叔,你聽聽,我這解釋還解釋出錯,他還有氣兒啦。

  那屎盆子還用我給扣?他給老爺子氣倒是不是事實,全村人都知曉的事兒。

  說實在的,也就攤上俺們這房人仁義。

  換別人家,將長輩氣趴下,都得讓他啥也分不著。

  還要將看病銀和將來買藥銀錢全掏,過年過節更要出孝敬銀,給老爺子補身子用。

  這么做,甭管攤在誰家頭上也說得過去吧。”

  里正也受不住大德子眼下沒有自知之明。

  就沒見過惹完禍的人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

  他可是公正的人。

  里正氣哼哼拍了一下桌子,特意說給朱興德聽:“確實是那么個理兒。等會兒白紙黑字先寫上,誰惹禍就讓誰少得。我看誰敢支棱毛。”

  跟來的幾位族里長輩跟著點頭:對,沒錯。

  不肖子孫,分多分少,都改變不了往后是那沒出息的敗家子。

  還不如多分給老實巴交的子孫,老老實實種地,至少往后不會讓朱老爺子跟著挨餓。也不枉費他們今日為朱家做回主。

  但朱興德卻沒管那些人的難聽話。

  眼神掃到兩位堂哥身上。

  三堂哥不在,他就看眼三嫂。

  “你們也同意將我這個弟弟單獨分出去?”

  腦中回憶著,從他光腚娃娃就跟在幾位堂哥后面嬉鬧。

  哥長哥短的叫。

  朱興德以前以為,朱家向來沒有兩房之分。哪怕伯母和各房嫂子一直以來就有小心思,他也沒當回事。

  畢竟過日子,人之常情,不能花一文要一文,自己不也私藏銀子啦?

  而且有祖父在,家里沒啥會用到銀錢的難事大事,藏了也就藏啦。

  卻一直相信家里沒有大矛盾。

  以往總是認為,如若哥哥們真有需要,或是他有所求到了見真章時,錢、命,一致對外,照樣打虎親兄弟。

  只做夢后,他才意識到好似想多了。

  所以他才要問。

  畢竟那是夢不是嗎?

  從做過那個夢就一直憋著股勁兒,此刻仍抱著一絲希望。

  小稻坐在朱興德旁邊,感受到了她男人的情緒變化,擔心地看向朱興德。

  “說啊,說話!”朱興德聲音忽然變大。

  今兒都不準給他躲躲藏藏,他一定要讓哥哥們親口說出來。

  這樣他才會徹底清醒。

  往后什么狗屁親哥哥們,堂哥就是堂的。

  朱興德的二堂哥先開口道:“唉,德子,別吵吵,容易傷和氣。就、就分了吧。”

  別看二堂哥唉聲嘆氣,看起來對分家這事深表遺憾,事實上心里并沒有多少愧疚。

  娘說得對,憑啥他們種地,堂弟不咋伸手也和他們吃一樣多。以前純屬是祖父偏心眼,全家人早就對這事有意見。

  他想分家,他甚至希望最好趁此機會,能將他們親哥幾個也分了。免得媳婦從岳父家帶回點兒肉和蛋,還要讓自家幾個娃躲躲藏藏偷吃。他岳父家是幾位兄弟中條件最好的。而他想借光都不方便。

  二堂哥朱興安說完,大堂哥朱興昌才吞吞吐吐好半響,憋出句:“老二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關鍵是老二也沒說出啥呀,就讓別吵吵。

  朱興德被氣笑:

  “爺才到鎮上兩日,人還好好的在那里躺著,你們就背著我商量分家,還吃著我給你們的野豬肉。

  一邊吃著我給的肉,嘴里冒著油,一邊商量將我分出去。

  提起我,指定還在背后嘀咕過,全是我的錯。

  行,明白了。”

  朱興德唰的站起身,沖他大伯母勾勾手,還有幾位堂哥:“都隨我出來。”

  里正打斷:“胡鬧。大德子,這正分家,你眼里還有沒有我們,你以為你鬧場事就不用分啦?”

  大德子斜倚在門框邊,抱胳膊瞇眼道:

  “叔,我同意分家,舉雙手贊成,別整的好像我要賴著他們似的。

  不過,正因為分家,我才要將他們叫旁屋先說會兒話。

  因為不說的清清楚楚,我那位伯母容易犯糊涂,會分不明白我家的田地和銀錢,您稍安勿躁。

  我啊,特別拿您幾位當回事,您老別動氣,啊?”

  里正一愣:啥意思嘛。

  所有人都直覺不對勁兒。

  所以當三堂嫂要跟著去聽聽咋回事兒時,朱家伯母觀察大德子臉色,主動將三兒媳攆了出去。

  旁屋里,只留下兒子們和侄兒。

  “伯母,你剛才說,誰惹的禍,誰就要少分家產,還要月月給我爺交藥錢和孝敬銀?”

  朱家伯母拉長一張臉,眼下這種情況,量侄兒也說不出花來:“你到底啥意思,別兜圈子,那面等著吶。”

  “意思是,錯事根子上在于你那老來得女的閨女。

  你那閨女,脫光溜的和王賴子鉆苞米地。

  我倒霉遇見。

  我特娘滴是真倒霉。

  我當堂哥的不揍王賴子,我留他過年?

  我能眼睜睜看著那不正經的勾當正在發生,我聽個響,然后當作沒遇見走開?”

  幾位堂哥難以置信:啥?這里咋還有妹子蘭草的事。

  朱家伯母更是震驚到無以復加,不相信自己的閨女會做出如此糊涂事,憋好半響才顫動嘴低聲喝罵:“你胡說。為多分家產,竟然敢胡亂編排你妹子!”

  朱興德嗤笑一聲:

  “胡沒胡說,將王賴子捆來就知曉。

  信不信王賴子就能幫我嚷嚷滿村皆知?

  到時我也不剁他手指頭了,就讓他給我做個證明吧。

  我爺病倒,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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