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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王牌對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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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左撇子在心里吐槽“太熱鬧了”,但今兒,他心里莫名痛快。

  就背著手站在院子里聽,感覺脊梁骨都直溜一些。

  什么叫吵架。

  不用多大個事兒。

  只要雙方語氣沖一些,再越吵越能勾起存在心底的不滿,那這事兒就成啦。

  平日里,吳婆子就不是那讓人的性子,要不然她家也不能總傳出她打罵兒媳的動靜。

  吳婆子的三個兒子,更是打小就覺得比隔壁高高在上。

  娘說的啊,從小說到大:你看咱兩家住的這么近,都是前后腳生的娃。你瞅那面生仨丫頭,再看咱家,我生仨兒子。個頂個壯小伙。

  這事讓吳婆子在她男人面前很得意。

  所以,吳家的三位兒子,只十四五歲到十八歲前后沒有瞧不起老左家外,在這之前和成家之后,他們又恢復斜眼看老左家人的習慣。感覺自家哪怕是村里破落戶也比左家強。

  至于那幾年,為啥沒有欺負老左家。

  那不是左家姑娘們長大啦像朵花,不好意思沖三朵花吆五喝六。

  可眼下卻不一樣。

  三朵花都已嫁人,他們也早就娶妻生子,誰慣著誰呀。

  尤其是想到那年,他們娘因為老左家的事被爹揍,被人起外號棉褲腰,那年修水渠,他們家還被里正多安排了活計。

  這不嘛,仨男人聽到動靜出來仗腰。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秀花給甜水領到門口就撒開,幾步躥上來,跳著腳蹦高要去扯吳婆子頭發。

  吳家仨小子喝罵:“你特娘的,敢扯我娘。”

  朱興德也稍稍攔一下,有些懵,問秀花:“你誰啊?”

  “我是你媳婦的外婆。”

  “你敢推我外婆?!”

  朱興德以一己之力立馬要干吳家仨小子。

  橫沖直踹,四個男人眨眼間拳打腳踢起來。

  吳婆子和秀花也沒閑著。

  楊滿山之前一直在干活。

  他以為大姐夫也就是在門口和人拌拌嘴,在鎮上領教過,大姐夫打嘴仗不會吃虧。

  滿山將特意帶回的幾只豬骨頭扔到水井旁,又將兩臺沾滿血跡的騾子車拽進院,正要默默去喂累壞的騾子,聽見動靜不對勁兒重新返回大門口。

  變成打架了?那大姐夫咋不知道召喚人。

  朱興德被吳家仨男人團團圍住,楊滿山一過來,形勢立即逆轉。

  滿山一手一個,用胳膊勒住吳家兄弟的脖子,拖拽著給人放倒。

  朱興德倒出手,正預備要踢吳老大,想將吳老大一腳踹回吳家院落時,有一人,出腳比他還快。

  只看羅峻熙早已換下那身破破爛爛的書生長袍,穿著他老丈人的短打衣裳,端著傷胳膊沖了上去。

  從這一瞬起,羅峻熙成了補腳小能手。

  他大姐夫直接上手揍,男的女的都不懼,吳婆子敢攔,連吳婆子也給推搡在地,羅峻熙就趁大姐夫顧不上踢對方時,他踢。

  他二姐夫不打人,只用胳膊牢牢控制住吳家兩位兄弟,羅峻熙就更有發揮的余地,他在混亂中橫踢瞎踹。

  外面一時亂哄哄,快趕上唱大戲了。

  至少在小娃甜水眼里是這樣:拉大鋸,扯大鋸,姥姥家門口唱大戲。

  有村民從大地歸來,扔下鋤頭跑過來拉架。

  有婦女嚷著:一個村住著,又鄰里鄰居住著這是要干啥,快消消火。

  有喊去找里正的。

  其間,始終夾雜秀花外婆的大嗓門。

  那罵人話一串串,甭管咋罵,秀花也不忘一個主題,那就是:再敢胡亂編排老左家人,讓她聽見就帶仨孫女婿打上門。

  一遍遍不重樣質問:

  敢欺負她家沒人?瞎啊,睜開你們狗眼看看,十里八村打聽打聽。

  武有敢動刀子的大孫女婿。

  二孫女婿更是能打狼打虎更不用說獵殺你個小龜孫。

  文有小孫女婿。

  聽沒聽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

  聽沒聽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話。

  再敢惹老左家,就算眼下割不了舌頭,她沈秀花也會擱心里記著,死記的那種,閉眼那日都不帶忘了那些敢對老左家吐吐沫的人。

  到時候,等小孫女婿考下功名那日,她就給名單,讓小孫女婿捆了那些敢編排官老爺家人的下大牢。

  搞得村民們只以為吳婆子那破嘴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這回罵老左家的是啥話,能惹得人放出這樣的狠話。

  壓根沒人知曉,這不過是甜水端肉出去饞人惹的事兒。

  左家灶房。

  左小豆探頭看眼她爹的背影,回身對小稻說:“姐,爹壓根兒沒出去拉仗,娘倒是出去啦。不過,咋沒聽見娘的動靜?”

  又問小稻:“大姐,你要不要出去勸勸。”

  滿山那人,小豆放心。

  別看是獵戶,見血是家常便飯,不知道的以為脾氣烈,其實人憨著呢,老實。

  在小豆眼中,甚至不被欺負慘,楊滿山一般情況下不和別人計較。

  所以才問大姐要不要出去。

  畢竟大姐夫和滿山不同,混名在外。

  小稻咣咣咣切菜,頭沒抬道:

  “不用。我家甜水長這么大,只被老朱家那些娃子欺負過,你大姐夫也只有對著老朱家人會吃啞巴虧。

  就這,他也會拽過侄子侄女苦口婆心講道理,讓對甜水好些。

  其他人嘛,在俺們杏林村,就沒人敢罵甜水是賠錢貨敢用石頭丟甜水的,都知曉欺負了甜水,回頭你大姐夫甭管夜里多晚都會找上門。不開門,能給人家大門鑿爛。”

  小稻邊說邊干活,只幾句話的功夫已切完菜、刷完鍋,用家里特制的“油布”抹了抹鍋底,這就算是炒菜放油了,繼續道:

  “說實話,只有來咱娘家,甜水在村里玩才會被欺負,我以前都是囑咐她回去別說的。

  想著一個月頭才能看回爹娘,怕給咱爹娘惹口角。咱拍拍屁股走了,他們難做人。

  這回正好殺雞儆猴給村里人看看,省的一個個閑的。”

  她男人就這點好,反正混名在外,不必為名聲所累。

  偶爾和誰講個道理,能讓對方吃驚夠嗆。稍稍配合村里的活,他們村的里正都會夸獎兩句。

  此時,外面已經到了最后一步,游寒村的里正來啦,清清楚楚聽見秀花那一番話。

  左撇子這才出去假裝拉架,搓著手對里正道:“五叔,你說這些孩子,真是的,有啥大不了。我去后院喂騾子的功夫,這就干起來了。”

  游寒村的里正和左撇子沾親帶故,論親叫一聲五叔。

  里正叔沒在乎秀花要打上門的話,他在乎的是,羅峻熙往后要是考中,要給得罪左家人的村民抓起來。

  里正看向羅后生。

  這位可是十里八村最有望吃“皇糧”的后生。

  羅峻熙也和里正對視,毫不躲避,心里卻在琢磨:

  外婆讓他趕明抓人那話,純屬無稽之談。

  別說他眼下不是秀才和舉人老爺,就算將來真的功成名就做了官,那他也不會那么做啊,那成了什么人。

  不過,他不會告訴大伙外婆那話是瞎說唬人的。何必泄了外婆的老底。

  恩,其實用不著他開口。

  他只要站在這,不主動解釋,不拒絕那話真假,也不負責。

  讓大伙去猜吧,你猜他將來會不會。

  里正叔眼神閃了閃,喝罵道:“又吃飽了撐的是不是,我看還是地里活不累。都給我散啦。”

  白玉蘭給里正叔家送了一碗肉回來,左家大門重新關上。

  左撇子拉著甜水的小手,聽到老岳母張羅。

  “支桌子吃飯。

  孫女婿們,給我把飯桌子支院里,我要饞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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