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桿在樓上的房間里洗了澡,回到辦公室,不時地抽動著鼻子,總感覺自己的身上還有臭味,也不知道是粘在頭發上,還是滯留在鼻腔里的,總之,他感覺艮山河揮之不去。
劉立桿在電話機上按了幾下,和里面說,你上來一下。
范建國跑了上來,劉立桿拿出自己虎頭奔的鑰匙,和范建國說,你把我車開去洗一下,讓他們把里面多洗一會,把氣味去掉。
“怎么,在車上闖紅燈了?”范建國問。
劉立桿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范建國說的闖紅燈是什么意思,罵道:“你他媽的才是紅燈俠,我才不干。”
范建國笑道:“沒辦法,要想不闖禍,這紅燈不闖都要闖。”
“滾滾,流氓。”劉立桿罵道,范建國嘎嘎笑著走了。
過了一會,雯雯和倩倩頭發濕漉漉地下來,雯雯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把兩根手指,伸進自己的嘴里,搖了搖門牙。
倩倩罵道:“沒有事啦,你的牙齒又不是豆腐做的,臉都沒破,牙齒怎么可能會有事。”
雯雯回罵:“你個死逼,我還沒找你算賬,一腳把我踢到了一堆屎里。”
倩倩說:“好心沒好報,那你是喜歡掉在河里?走走,我們回去,你一腳把我踢到你說的屎里,我把你踢到那臭河里,你干不干?”
雯雯白了她一樣,又低頭看看自己,嘟嚷道:“他媽的那么狠狠地‘叭’一下,胸都被摔小了。”
劉立桿和倩倩大笑。
“還笑,都是你,他媽的帶我們去那鬼地方。”雯雯的火力,沖著劉立桿來了。
劉立桿看了看地圖,笑道:“什么鬼地方,那是一個好地方,我們的風水寶地,以后,我保證你掉到那河里,都舍不得上來。”
雯雯和倩倩兩個人都看著他,好奇地問:“你想干嘛?”
劉立桿看了看手表,說:“我想找人吃飯。”
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打給了張晨,和他說,晚上一起吃飯。
張晨說好。
“我再打給老譚和漢高祖劉邦,叫他們一起。”
張晨笑道:“不用了,他們就在我這里,我們也在說去哪里吃飯。”
“天香樓啊,給我賺租金啊。”劉立桿叫道。
“那破菜有什么好吃的。”
“看看,自私了吧張先生,你忘了老譚和漢高祖劉邦都是不吃辣的,你想帶他們去麻辣魚?”
“好好,天香樓就天香樓,你訂。”
“當然是我訂。”
放下了電話,劉立桿和倩倩說,天香樓訂個包廂,最大的,他們有可以坐十八人的。
“晚上這么多人?”倩倩問。
劉立桿說對,我要大宴賓客,對了,雯雯,你叫老萬和應鶯,晚上一起吃飯。
劉立桿站起來,把墻上的那張杭城地圖,揭了下來。
范建國洗車回來了,看到劉立桿大叫,車里什么味道,這么臭,被熏翻了。
劉立桿看看雯雯和倩倩說,當然是她們兩個的騷味。
兩個人拿眼瞪著他,范建國嘎嘎大笑,厲害,比賣羊肉串的還騷,雯雯和倩倩又瞪著他。
范建國把車鑰匙給了劉立桿,就想走,劉立桿說:“別走,晚上一起吃飯。”
范建國猶豫了:“更早(今天)一個套兒,叫老子考味兒(吃飯)。”
“推了,要么和她吃夜宵。”劉立桿說。
范建國說:“那我還是推了,吃夜宵要我請客。”
雯雯和倩倩一起罵:“小氣!”
范建國嘎嘎大笑:“你們是老板包產到戶的,和你們大氣,我也連手都摸不到。”
晚上天香樓的包廂,真的是來了好多人,小昭、賀紅梅和二貨來了,劉立桿把瞿天琳和小安也叫了過來,十八個人一桌的大包廂,坐了十四個人。
劉立桿把那張地圖貼在了墻上,進來的人看看這架勢,再看看來了這么多人,就知道不是吃飯這么簡單了。
人都到齊了,劉立桿和他們說,把你們都叫過來,就是讓你們幫我出出主意的,除了我公司這幾個,你們其他幾位,都是有什么話都不會保留,不會客氣的,我今天就是要聽聽你們不客氣的話,因為這對我來說,太重要了。
“說重點。”張晨說。
“重點就是,像我們做房地產這塊,現在在杭城,要是再想拿一塊塊的地,難度很大,用天琳姐你們杭城人的話說,搗糨糊的太多,他們不一定有能力拿項目,搗搗漿糊,就是想分一杯羹。”劉立桿說。
“很好理解。”瞿天琳說,“現在誰都知道,做房地產有錢賺嘛。”
“對,有錢賺,而且門檻低,房地產,聽上去好像很高級的一個詞,其實門檻很低,比你們做服裝還要低。”劉立桿和張晨說,“只要有塊地,傻瓜都能做房地產,不就是造房子嘛,有什么難的,那山溝溝里,一個字不認識的人,他有塊地,照樣可以造房子。”
“也沒有那么輕賤,你這是妄自菲薄。”老譚說,“搭個狗窩雞棚,當然誰都能搭,但你讓他在造個高層試試,不做前期的鉆探,不做樁基礎,房子也不做結構設計,沒造到三層就塌了。”
“對,要說簡單,我們服裝更簡單,原始人前面一片樹葉,后面一片樹葉,腰里面一綁,就是服裝了。”張晨說。
劉立桿擺了擺手:“好好,你們說的都對,但現在就是,有太多只能搭狗窩雞棚的,也要來做房地產,所以這一行很亂,也很累。
“我就在想,原來那條路行不通了,那我就來走一條新路,你們都盯著一個個地塊的時候,老子不玩了,老子去做成片開發了,這是他們沒有實力,也沒有能力做的事情。”
“成片開發的這個思路是對的,我們臺灣,這幾年每個城市,都在搞步行商業街,我想大陸過不了幾年,也會成為一個熱門項目。”漢高祖劉邦說。
劉立桿眼睛一亮,他說:“對對,劉大哥你這個建議很好,有機會我會做,不過目前在杭城,難度太大,老城區里的居民太密集,拆遷安置的成本太高,我想到了另外一個項目。”
“什么項目?”張晨問。
劉立桿指著地圖上的那一條淺藍的河說:“我想對艮山河進行改造。”
“什么?你想對艮山河進行改造?”瞿天琳吃了一驚,叫道。
“對,天琳姐。”劉立桿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那是杭城有名的臭河?”瞿天琳問。
劉立桿說:“知道,我下午就去了,把整條河都走完了。”
“并沒有走完。”倩倩說。
劉立桿改口說:“好吧,出了點意外,還有最后一段沒有走完,但對那條河,有了親身的感受,確實是很臭,但就是因為臭,才有改造的價值,要是不臭,還改造他干嘛?”
“那你知不知道,幾任杭城的領導,都想改造艮山河,但最后都是,河沒動,他們的人不在杭城了。”瞿天琳說。
“我知道。”劉立桿說,“政府動不了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拿不出這么多的錢,很怕做成半拉子工程,與其那樣,一動還不如一靜,就隨他繼續那樣,裝看不到,繼續那樣,哪個領導都沒有責任,因為是歷史欠賬,做成半拉子,反倒有責任了。”
“這個本來就是政府的責任,你想干嘛,你錢太多,為杭城人民做好事?”張晨問。
“我當然沒有那么高尚了,我就是想做個大手筆,然后三方受益,政府有政績,我獲得收益,杭城老百姓也得到好處。”劉立桿說。
“有這樣的好事?”老譚問。
“操作得好的話,就有。”劉立桿說。
“說說你的想法。”張晨說。
“好,我的想法是這樣,政府不要花一分錢,由我出資,來進行艮山河的整治……”
“你瘋了,你知道整治一條河流,需要多少錢嗎?”張晨問。
劉立桿說:“我大概計算一下,差不多兩億多吧。”
“兩億多,都由你來出,整治好了以后,你在里面,靠養魚賣蝦賺錢?”張晨笑道,“你這個不是天方夜譚嗎,這兩億多的投資,你怎么收回來?”
“這才是這件事情的關鍵,我下午要是沒去看過,我不敢肯定這事能不能做成,但去看過之后,我覺得這事完全可以做。”劉立桿說,“這艮山河,就因為臭,因為臭名昭著,反倒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個現象,才是我可以進行操作的前提。”
“什么現象?”
瞿天琳問,她心里奇怪,自己是杭城本地人,從小家就住在離艮山河不遠,對這艮山河應該說是很了解的,這艮山河,除了臭,還有什么特別之處,是自己不了解的?
“那就是這條河的兩岸,五十米之內,幾乎沒有民居,基本都是荒地。”劉立桿說。
“那當然了,誰會住到那附近去。”瞿天琳說。
“可以,這事能成!”張晨拍了一下桌子,叫道,他似乎已經知道劉立桿想干什么了。
“你說可以,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劉立桿問。
“你和政府談,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整治河道的錢你來出,但是,政府要把河兩岸的土地賣給你,對嗎?”張晨說。
劉立桿點了點頭:“我想做的,就是一個時間差,那河的兩岸,現在大家都當垃圾,只要艮山河沒有整治,就沒有人會在那附近蓋房子,土地肯定不會貴,我把它們都買下來,然后投巨資整治艮山河,把那里變成杭城城區最漂亮的一條河。”
“哈哈,那時候你手上的土地和房子就都升值了對不對?”漢高祖劉邦說,“真是好主意啊!”
“對,你想讓那地方有人愿意去住,你就必須整治艮山河,不整治就沒人去住,而整治艮山河,是要花大代價的,這個代價,我付得起,其他的那些人,他們就付不起這個代價,這個就不是他們能夠玩的。”
劉立桿看了看瞿天琳,繼續說:
“當然,我沒有那么貪心,不會說把那么長的河兩岸,都搞成房地產,我的整治,是包括河兩岸的整修,整治以后,那里大部分會是城市公園,變成人們最喜歡去早鍛煉和散步的地方,房地產,只是其中很小的比例,這才是我說的三贏。”
劉立桿說著,瞿天琳點點頭,她覺得,從她一個杭城市民的角度來說,當然會歡迎這樣的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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