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桿和謝總公司的項副總約好,第二天上午在倉庫碰面。
劉立桿擔心義林媽不大懂普通話,說不清楚,就決定自己帶她去看,然后幫她和項副總交接好。
劉立桿叫了一輛蓬蓬車,沿著昨天他和謝總走過的那條路走,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倉庫,今天,外面的鐵門大開,里面的空地上,劉立桿看到有四輛車停在那里,就知道他們都是來看貨的,其中一輛,還是李勇他們公司的。
劉立桿讓蓬蓬車停在空地上等他們,他帶著義林媽進去,到了門口,正碰到項副總送陳啟航、李勇出來,陳啟航和劉立桿說,都看過了,下午派車過來拉,先把貨鋪出去。
劉立桿說好。
四個人簡單地聊了幾句,李勇和陳啟航上車走了,劉立桿把義林媽介紹給項副總,項副總帶著他們看,義林媽很認真,她掏出一支鉛筆,和一本義林用過沒用完的舊作業本,把一項項都記下來,從數量到規格,都寫得很仔細,很多字都不會寫,她就畫圖。
那圖實在畫得不怎樣,劉立桿和項副總,在邊上都看不出她畫的什么,熱水瓶她是一個圈,加半個圓,就算是把,鋁壺也是一個圈加一個把,到了茶杯,還是一個圈加一個把,劉立桿笑道,這不都一樣嗎,怎么分。
義林媽說,當然很好分,她翻著本子和他們說,熱水瓶不是長的嗎,這長長的圓,就是熱水瓶,鋁壺是扁的,這扁圓就是鋁壺,這個,茶杯最小,下面有一個尖,像桃子一樣的就是茶杯。
劉立桿和項副總,都被義林媽逗笑了。
項副總讓義林媽每樣商品都帶一件樣品走,這樣就清楚了,義林媽說,她明天就帶幾輛車一起過來拉貨,劉立桿和她說,到這里,領貨和結賬都你一個人經手,每件東西,你可以加點抽頭再給她們去賣,每天賣掉的錢,讓她們都給你,你來這里結。
項副總和義林媽商量定了每樣東西給她的價格,又和看倉庫的工作人員交待清楚,這樣義林媽以后就直接到這里領貨,工作人員負責把進出貨物的數量登記清楚,上報給項副總就可以,貨款結算,還是義林媽去公司找項副總。
劉立桿、義林媽和項副總告別,到了外面蓬蓬車上,蓬蓬車司機問劉立桿,是不是還回濱涯村?
劉立桿說是。
那就不要走原路了,原路遠好多。司機和劉立桿說。
劉立桿說好,你開就是。
蓬蓬車載著他們,開了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南大橋,果然是近很多,義林媽用心記住了,她明天要走這條路。
南大橋那里,有很多的建筑工人,正在建路障,看樣子從南大橋下來以后,通往這邊的路要封斷。
劉立桿喊蓬蓬車停下,他跑過去,問那些工人,這里要造什么?
工人隨手往身后一指,和他說龍昆南路啊。
龍昆南路?通往哪里?
那我們怎么會知道,我們又不是造路的,我們是做路障的。
劉立桿站著,看了看他們過來的方向,心動了一下,他想,要是這龍昆南路,從謝總的廠房經過,那謝總就慘了,租地協議,一般都有一個不可抗力條款,政府公共設施建設需要征用,就屬于不可抗力,承租方的損失,出租方是一分錢也不用賠償的。
這是個大事,劉立桿決定,幫謝總了解一下。
他回到了蓬蓬車上,蓬蓬車載著他們繼續走。
劉立桿到了海城以后,每天經過這里,一直奇怪,龍昆北路從濱海大道到南大橋就結束了,南大橋過去,是一片荒地和雜亂的小路,這條路就到頭了,為什么不叫龍昆路,而是要叫北路,海城又沒有一條叫龍昆南路的路存在。
原來,龍昆南路是存在的,只是剛準備開建,下了南大橋往南走的這段路,應該就是龍昆南路。
劉立桿到家后,義林媽拎著那一大袋樣品回家,劉立桿騎著自行車出門,剛騎到濱海大道,他想想又往回騎,去了那家小店,給金莉莉打了一個電話,問金莉莉,你海城規劃和城建部門有沒有熟人?
“你要干嘛,我認識省計劃廳的廳長,海城的這些部門,他應該也管到吧。”金莉莉說。
“我想看看海城的城市規劃,了解一點情況。”劉立桿說。
“就這點事?”
“對。”
“那你在小店等著,不要走開,我馬上幫你問問。”金莉莉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劉立桿把自行車停在小店,人走到邊上棚子里,看人打臺球,一局臺球還沒看完,小店老板叫劉立桿接電話,劉立桿趕緊跑過去,是金莉莉回過來的,金莉莉讓劉立桿記一個號碼,和他說,這是海城城建局規劃處的王處長,你去找他。
“對了,他現在在辦公室,你現在去也可以,就說羅廳長介紹的。”金莉莉說。
“這城建局在哪里?”
“就離我們不遠,海城市政府對面,新建的那幢樓就是。”
劉立桿明白了,那就是在龍昆北路和濱海大道的交匯處,海城市政府對面,自己每天騎車都會經過,那幢大樓的名字叫海城城市建設和規劃綜合大廈,看樣子海城市城建局,就在那幢大樓里。
劉立桿到了城建局,找到了規劃處,王處長見到他很熱情,知道他是羅廳長介紹來的,具體來干什么,羅廳長的秘書并沒有說。
王處長一邊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劉立桿,一邊問劉立桿,有什么可以幫忙的。
劉立桿想了一下,沒有掏出自己單位的名片,而是掏出了《海南日報》的名片,和王處長說,自己是來了解一些海城城市規劃方面的情況的。
“好好好,你跟我來。”王處長帶著劉立桿,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房間的中間,是一個有十幾平方大的沙盤,王處長和劉立桿說:“這個是我們剛剛請清華大學和同濟大學幫我們做的,這就是我們未來的海城。”
劉立桿才不關心什么未來的海城,他關心的是現在。
“我今天看到,龍昆南路是不是準備造了?”劉立桿問。
“對啊,下個禮拜就開工了。”
“它是哪里到哪里?”
“龍昆北路,從濱海大道到南大橋,過了南大橋,就是龍昆南路,龍昆南路一直往南,會和規劃中的迎賓大道接軌。”
“迎賓大道?這又是從哪里到哪里?”
“它從龍昆南路,到機場。”
“機場?”劉立桿糊涂了,“到機場要繞那么遠?”
王處長哈哈大笑:“劉記者以為是大英機場?不是,大英機場,現在已經吃不消了,它不過是建省初期,調整出南航部隊的一塊地,臨時應急用的,現在它已經處在海城的核心區域,嚴重制約著海城的發展,我說的是新的國際機場,新機場在美蘭。”
王處長從角落里,拿起了一根臺球棒,用它在沙盤上指點著,耐心地和劉立桿解釋,龍昆南路在哪里,迎賓大道在哪里,未來的美蘭機場,又在哪里。
劉立桿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謝總的那個工廠,應該就在王處長的臺球棒劃過的那塊區域。
“龍昆南路建成以后,就會成為海城的主干道。”王處長和劉立桿說。
劉立桿問王處長:“紅城湖那邊,有一個武警部隊的老靶場,王處長知道嗎?”
“知道啊。”
“噢,王處長,我問個私人的問題,我有個朋友,在那里造了個工廠……”
“我知道了,是那個湖南人開的工廠?我們考察的時候路過過,還進去休息了一會。”
“對對,我想問問,造龍昆南路,他那塊會不會被征用到?他還準備今年開工,要被征用,就慘了。”
“不會,讓他放心好了,龍昆南路的建設用地,去年就征收完畢了,那個舊靶場,不在征收范圍,龍昆南路,正好從那個靶場前面經過,造好后,只會給他的進出帶來方便。”
“你是說,龍昆南路,正好從他前面經過?”
“對,道路兩邊的綠化區,正好壓到那個老靶場的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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