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思索片刻:“其實發掘內需并不意味著一定要把擔子壓在現在的年輕人身上,華夏當下的問題在于貧富差距過大,富裕的就像馬總這樣一個月賺幾十億感覺很痛苦,事實上華夏還有六億人月收入不足一千。”
主持人玩笑道:“方總的意思是讓馬總把這樣的痛苦也讓這六億民眾分攤一下?”
現場頓時一陣哄笑,阿里馬的臉色已經有點晴轉多云了,只能勉強維持著。
方黎也笑了:“你說的那是做慈善,不過即便是把馬總所有的錢都分給這六億人也不夠,一人不過多分一兩百塊,不解決問題,事實上,我們要做的是扶貧而不是慈善。”
主持人道:“您是怎么看扶貧跟慈善之間的區別的?”
“其實很簡單,慈善針對的只是一些突發情況,比如一個人得了重癥沒錢醫治,這個時候慈善機構找到他幫助他治愈病癥,這是體現社會責任以及人文關懷,但是在他痊愈之后,還是要回歸社會,慈善機構不會養他一輩子,甚至國際一些慈善機構在尋找救助對象的時候,還會優先救助那些痊愈后可以為社會創造價值的患者。”
“而扶貧則是幫助一些生活在社會化邊緣的民眾,讓他們更好的融入整個社會,承擔社會分工的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社會定位,他們融入社會后,也能承擔起拉動經濟增長的一份子,這才是一勞永逸的選擇。”
主持人思索著總結道:“所以方總您的意思是說,打個比方,現在華夏的經濟增長就好像是一輛原本需要13億人合力拉動的馬車,但是現在真正拉著馬車前進的只有七億人,而另外六億人則是在被馬車拖著走。”
不得承認,能夠來主持世界互聯網大會的主持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個比喻十分形象。
方黎補充道:“事實上,也不是這六億人想要被馬車拖著走,他們也很痛苦,他們也想加入拉馬車的隊伍,但是由于我們之前的馬車跑得太快了,他們跟不上這個腳步,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需要全社會去幫助他們,重新融入這個拉馬車的隊伍。”
此言一出現場先是鴉雀無聲,隨后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最先鼓掌的還是那批年輕觀眾,隨后坐在前排的領導們也都在相互討論著什么。
阿里馬聽完臉色就是一變,不過很快就搖了搖頭:“哼,書生意氣,到底還是年輕。”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看似很美好,但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可是六億人,這么多工作崗位從哪里來?要是華夏發展到那個程度,基本也沒有別的國家能與之抗衡了,那時候完全可以跟米國一樣把人民幣變成世界貨幣,去收割全世界的韭菜嘛。
主持人又饒有興致的問道:“我看方總說了這么多扶貧的事情,在我的印象里扶貧的工作一般都是政府在做,方總您覺得在這方面應該是由政府來做好還是由企業來做好。”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頓時又吸引了許多記者的關注,方黎又享受了一次鎂光燈的洗禮。
方黎眨了眨被晃得有些發酸的眼睛,正色道:“其實在我看來扶貧應該由企業跟政府雙方協作效率最高,效果也最好,因為當下的扶貧政策基本是直接把扶貧資金撥給地方政府,再由地方政府指定扶貧項目。”
“然而很多到了縣一級的地方政府很難有長遠的商業眼光,制定出來的計劃,可能當時管用,但是過了幾年,可能就不管用了,貧困民眾可能前期賺到了錢,但是后來加大投入反而又因此返貧。”
這話說完坐在前排的一些領導深以為然的點著頭,扶貧的難點就在這里,其實很多地區都有這樣的現象,特別是一些山區,好不容易靠種植經濟作物脫貧了吧,結果過幾年種植的人多了,就不賺錢了,甚至是賠錢。
畢竟跟風可是華夏民眾的慣有思維了,比如政府一開始弄一個試點讓一個村種植蕁麻,附近村見到這個村試點成功賺了錢,自然眼紅,立馬也開始種植,藥材商一看出產這么多肯定會壓價,當然,壓價還算是好的,有些藥材原本就沒那么大的用量,收過來也沒地方賣,藥材商也沒辦法,最后藥材只能爛在地里。
當然,你要是說不讓民眾種植,無疑是斷人財路,有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的,很多時候基層矛盾還真不單單是政府的問題。
方黎繼續道:“相對于政府,企業在商業上有更加專業的眼光,并且對市場需求反應更加靈敏,可以隨時對扶貧項目進行調整。”
說到這里,現場不少人都是頻頻點頭。
阿里馬對此也沒有異議,當初阿里也跟政府部門進行過類似的合作,取得了一些成果,地方政府有了政績還拿到了撥款,阿里也獲得了穩定的賣家,民眾也因此脫貧致富,算是三贏的局面。
主持人樂觀的表示:“那是不是說,只要按照這個模式進行下去,一段時間內那六億人就能完全融入這個社會?”
方黎卻搖頭道:“即便是這樣,我認為這也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為我們原先的市場就這么大,如果短時間內想要讓這些人都充分擔任社會分工,其他人的消費壓力就會直線提高,甚至會造成整個市場供大于求。”
“只有讓一部民眾先融入進來,等到他們完全融入這個社會,他們也會成為消費者,這個市場也就慢慢大了起來,可以容納更多人加入進來,直到最后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社會分工,自然也就實現全面脫貧了。”
話音剛落,現場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緊接著又是一陣清脆的快門聲響起,耀眼的白光將方黎整個人照得甚至有些虛幻。
方黎從臺上下來,雷布斯偷偷沖他豎起大拇指,方黎拍掉他的手笑罵:“少起哄,我這后背都濕了,原本只是想惡心惡心老馬,誰知道把自己架在上面差點沒下來。”
雷布斯翻了個白眼,表示才不相信他的鬼話,二人在底下聊著,沒多久,輪到雷布斯上臺了。
主持人依舊是等雷布斯落座后緩了緩,這才開口:“雷總,剛剛聊了太多國內的事情,咱們換個話題,聊一聊全球化,在互聯網日益發達的今天,大家都在講地球村,您是怎么看待全球化的問題呢?”
雷布斯拿著話筒想了想措辭:“對于小米來說,因為華夏是制造大國,我們能不能制造出真正好的產品,說服我們自己,乃至于說服全球每一個人,華夏制造不是大家原來了解的廉價的劣質的東西。我覺得過去三十年,華夏制造在世界人民心目當中的形象,還需要我們努力,一步一步的重新建立起來,所以確定了全球化的方向之后,過去也做了兩年的嘗試。目前我們在印度這些國家也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是講實話,對于中國企業全球化來說,還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道路,尤其是很堅決的道路。”
主持人:“說到全球化,就不得不提到華為,在這方面華為可能是世界上做得最好的企業之一,之前我也采訪過華為的余總,他說華為要做最好的產品質量,和性能體驗,華為不通過低價來占領市場的,而是通過更好的產品,甚至更貴的價格來占領市場,可以說小米跟華為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線,您認為小米在全球化道路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呢?”
現場頓時出現了一片笑聲,沒辦法,這些年小米每次發表新手機都喜歡跟同行做對比,其中對比得最多的就是華為,網上也有不少人說雷布斯是在碰瓷。
事實上,也的確是,畢竟剛剛發布的手機,總得鬧點動靜出來用戶才會知道吧。
雷布斯露出了典型略帶尷尬的笑容,不過還是很從容的說:“小米的核心競爭力從始至終給都是極致性價比,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這也是小米安身立命的根本,在全球化方面小米也不會改變我們的策略,我始終相信,用最實惠的價格造出最牛x的手機,不管到哪里,小米都會獲得成功。”
坐在臺下的方黎也忍不住為雷布斯鼓掌,同時心里也有些感慨,幾年之后,當小米拼命想要撕掉自己身上“廉價、性價比”的標簽,沖擊高端時,不知道雷布斯是否還會記得自己今天這番話。
很快,下午的分會場嘉賓對話結束,方黎跟雷布斯走出分會場的時候難免被記者圍堵,而剛剛先出門的阿里馬也毫不例外的被記者團團圍住。
一個記者突然問道:“馬總,請問您對于方總所說華夏人太富裕這個問題是怎么看的。”
阿里馬嘴角抽了抽,差點當場暴走,好一會兒才從牙齒縫里擠出:“我想有些人曲解我的意思了,我的原意是,一個月賺幾十億很痛苦是因為這筆錢是屬于社會的,我們做企業的需要最高效的來運轉這筆錢才對得起這份責任。”
正當記者還想提問時,阿里馬已經在助理的幫助下沖出了包圍圈,有記者拍下了他略帶狼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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