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邊當老師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很辛苦？”方黎關切的問。
葉雨菲側臉看著他，笑靨如花：“一開始是挺辛苦的，實習跟正式當老師完全是兩個概念，不過后來慢慢就適應了，我們這的小孩子都挺淳樸的。”
“要不我幫你把委培合同買斷吧，當然，我不是強迫你，去留還是你自己拿主意。”方黎看著葉雨菲身上那件橘色羽絨服不免有些心疼，這件羽絨服還是去年那件，按照葉雨菲的性格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新衣服，是不會穿這件來見他的。
宣嗯屬于貧困縣，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老師工資肯定不高，曾經臭美的少女也變得精打細算起來，果然，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師啊。
葉雨菲喜滋滋的問：“你這是要包養我嗎？”
方黎無言以對，葉雨菲笑得更加肆意了，鬧了一陣子，葉雨菲卻又惆悵的搖搖頭：“如果是一年前，我肯定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但是，你知道那些稚嫩的聲音齊聲喊：老師好，是什么感受嗎？當那些渴望知識的眼神看向你.......”
葉雨菲的眼神飄向車窗外，語氣卻變得很堅定：“我努力讀書是為了擺脫貧窮，而不是為了擺脫貧窮的家鄉，這里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是時候輪到我為這里的孩子做些什么了。”
方黎驚訝的看著她，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年前那個嬌柔的少女在一年后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是經歷了生活的磨礪，還是她在那些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可以啊，葉老師，一年沒見，思想覺悟夠高的。”
方黎試圖緩和一下氣氛，玩笑道，顯然葉雨菲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經歷了痛苦的掙扎，原本她跟方黎就有差距，更何況是長期的異地戀？
轉過臉葉雨菲收拾好情緒，傲嬌的揚起下巴：“那是，我們方同學為了貧困大學生的利益，跟好未來死磕到底，我怎么能落后呢？”
“我怎么覺得你是在損我？”
“有嗎？”
宣嗯縣城并不大，也比較落后，商鋪里賣的東西都還是幾年前流行的風格，不過葉雨菲依舊逛得津津有味。
吃過晚飯，方黎再也忍耐不住拉著葉雨菲進了一家酒店。
葉雨菲紅著臉：“不行吶，夜不歸宿要被小余笑話的。”
方黎一臉認真的道：“我千里迢迢開車過來，要是今晚獨守空房，也會被笑話的。”
“啐，流氓。”
最終葉雨菲還是拗不過，半推半就的進了酒店房間。
......
云雨過后，葉雨菲慵懶的將腦袋伏在方黎胸口：“怎么突然想到今天來找我？”
方黎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今天是跨年啊，你忘了？去年誰死皮賴臉的要跟我跨年來著？”
葉雨菲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切，我才沒有，一定是你記錯了。”
“嗯？真的嗎？”
“嗯，肯定是你記錯......啊......討厭。”
......
一夜無話，轉過天，方黎醒來時已經是陽光普照，而枕邊人已經不見蹤影，正當方黎納悶時，葉雨菲推開房門，哄孩子一樣的哄道：“快起來吧，太陽都曬屁股了。”
方黎順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葉雨菲一聲驚呼，沒好氣的扭了方黎一把，又是好一陣摸索，葉雨菲按住方黎作怪的手嬌嗔道：“別鬧了，我買了早餐，再不吃就涼了。”
“唉，還真是沒有犁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上回某人還半死不活的賴著不肯起床，現在反倒是精神奕奕的催我起床了。”
“呸，流氓。”葉雨菲啐了方黎一口，紅著臉逃離。
吃完早餐，葉雨菲提議帶方黎去附近轉轉，方黎自然是欣然同意。
宣嗯縣周邊有許多土家苗族村寨，除了交通不是很方便，風景還是不錯的，一路上葉雨菲也不忘給方黎介紹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
“這一片都是果園，我們這兒的貢水白柚可好吃了，最近剛好是柚子成熟的時節，你有口福了。”
很快車子停在一片果園附近，一輛大型貨車正停在路邊，一群人正在忙碌著往貨車裝柚子。
“小葉老師，您怎么來啦？”一個戴著頭巾的中年男子大老遠就沖著方黎他們招手。
方黎小聲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名。”
“呸，小氣鬼瞎說什么呢，龐大叔兒子是我學生。”葉雨菲暗自好笑。
二人走到近前，葉雨菲紅著臉向龐大叔介紹：“這是我男朋友方黎。”
“葉老師男朋友長得也不怎么樣嘛。”突然一個小鬼頭扛著一竹筐柚子從果園下來。
龐大叔尷尬的拽著小鬼頭屁股就是一下：“瞎說什么呢。”
方黎尷尬的摸了摸下巴，葉雨菲倒是笑得前仰后合，一副：你看，我學生都覺得一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得意表情。
方黎白了她一眼。
“龐青樹，你元旦作業寫完了沒？”葉雨菲揉了揉小鬼頭的腦袋問。
剛剛還油滑的小鬼頭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張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
“還沒。”
葉雨菲立馬開啟教育模式，不僅把小鬼頭說得耷拉著腦袋，就連龐大叔都格外尷尬。
“小葉老師，最近柚子采摘實在是顧不上，明天我就監督他寫作業。”
小鬼頭嘀咕：“讀書有什么用嘛，到最后還不是要去打工，還不如早點幫家里多賺點錢。”
方黎正打算說些什么，葉雨菲卻給他使了個眼色，轉頭對小鬼頭道：“讀書肯定有用啊，同樣是打工，沒讀書的就只能跟你現在這樣做體力活，出的力比別人多，但是賺的卻遠比別人少，你的人生還長著呢，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
小鬼頭卻并不信服：“那葉老師你呢？你上的還是名牌大學，不也在我們這小地方當老師嘛。”
方黎道：“但是你們葉老師有選擇離開的權利，不當老師，她可以活得更精彩，可以掙更多的錢，如果你不讀書，就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
葉雨菲深色復雜的看向方黎，又對小鬼頭道：“你別看這個大哥哥其貌不揚，他家以前情況還沒你家好，但是他利用學到的知識創業，現在好多大學生靠家教網一個月收入就是好幾萬，比你們家一年的收入還高呢，你說讀書有沒有用？”
回去的路上，方黎問葉雨菲：“他們似乎并不理解你。”
葉雨菲笑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留下來啊，故夫河冰結合，非一日之寒；積土成山，非斯須之作，教育是人一生中僅有差距最小的競爭，我不想他們還沒開跑，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