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拂曉只是想要奪取一點死亡之力,卻不知自己無意間的撬動杠桿,會在這個元素固化的時代,帶來怎么樣的影響。
一道道魔法陣不斷刻下,朱拂曉雖然僅僅只是一階魔法師,但卻有無窮無盡的魔法之力,這磅礴的魔法力下,足以叫他勾勒出二階、三階的魔陣。
只是速度慢了許多而已。
因此想要借用此方世界磁場,汲取兩國大戰的精血來孕育白骨骷髏,一階魔法陣是萬萬不夠的。
朱拂曉小心翼翼的在大地上勾勒出一道道玄妙莫測的軌跡,然后不斷灌注魔力,將一塊塊魔法石鑲嵌其中。
魔法之力乃不可思議之力,只要魔法陣搭建完成,便是凡夫俗子肉眼不可見的存在。
一座座大陣勾勒激活,即便偶爾有失敗,但朱拂曉體內的魔力實在是太多,對其影響也不是很大。
一個月、兩個月。
足足過去了兩個月,朱拂曉才在那節點中央構建出魔法陣,構建出一套完整的魔法運行體系。
“七萬六千顆魔法石,盡數消耗一空。”朱拂曉將最后一顆魔法石鑲嵌入魔陣內,感受著節點下遍布方圓里許密密麻麻的魔陣,眼神里露出一抹得意。
這是他兩個月的努力結果。
“快要過年了,必然會有一場大戰爆發,距離命運泥板推演的大戰還有十八天。”朱拂曉將自家的第一尊魔法骷髏也踢入了魔陣內,恰好組合成了十八顆魔法骷髏。
為了區分,他將自家第一尊魔法骷髏命名為骷髏一號,然后剩下的十七課骷髏依次往下排。
看了看手中魔法燈籠,朱拂曉將魔法燈籠置于大陣中心,伴隨著燈籠歸位,整個戰場中心的磁場忽然莫名一變,發生了一種玄妙莫測的變化。
“回去。”
朱拂曉深吸一口氣,然后掉頭離去,身形消失在了黑夜中。
大陣已經布置好,接下來就等著大戰爆發,不知能將自家的白骨骷髏推升到何等地步。
沒有骷髏一號背運,朱拂曉只能深一腳淺一腳,自己往回走。
等到朱拂曉走回大營時,天色已經逐漸明亮,東方一縷啟明之光照耀天際。
大營內李三娘子依舊在沉睡,朱拂曉悄無聲息的撤了魔法陣,然后閉上眼睛孕養精神,不斷運轉體內的一道道魔力。
“天亮了。”三娘子站起身,拿起床頭鎖子甲,不緊不慢的開始穿戴。
歷經兩個月大戰,即便是三娘子的鎖子甲上,也已經是刀劍痕跡遍布。
刀槍無眼,面對大規模的混戰,四面八方無法躲閃的明槍暗箭,即便是武道修為再高又能如何?
想要力敵千軍,非宗師出手不可。
這兩個月來爆發大小戰役十幾場,整個前哨營的人馬徹底換了一遍,除了朱拂曉與三娘子、陳皮、白五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沒錯,整個前哨營,里里外外都換了個遍。
看著大帳外那一道懶散的身影,不敬王侯不理公卿的姿態,朱拂曉忽然理解為什么這群人如此傲慢了。
一個快要死的人,又有什么好畏懼的?
而白五與薛已能歷經十年征戰而不死,可見本事之高!
“本事越高,越值得拉攏。我與楊素已經成了死敵,日后想要對付尚書府,還需多尋幾個盟友才是。”朱拂曉嘀咕了句:“馬上就要年關了,不知小妹現在怎么樣了,會不會想我。”
“你不用多想,咱們十幾場征戰,斬殺敵人數百,已經撈到足夠的功勞。要不了一個月,朝廷文書就能下來,到時候你我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三娘子似乎知道朱拂曉在擔憂什么,拍了拍朱拂曉的肩膀。
朱拂曉深吸一口氣,三娘子說調遣的文書還要一個月,但是在命運泥板的推演中,還有十八日,遼水就會有一場波及數十萬人的大戰。
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
“命運泥板的推演也不知準確幾分”朱拂曉心中嘀咕了句。
“開飯了!”門外傳來陳皮的呼喊。
“走吧!”三娘子一拍朱拂曉肩膀,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兩個月的朝夕相處,二人早就沒有了尋常人的隔閡與男女之防,猶若是戰友一樣,走出了大營。
陳皮站在一個大鍋前,右手揮舞著大木勺,左手袖子空蕩蕩的,左臂在上次的廝殺中遺落戰場。
戰場上雖然吃的是粗糧,但絕對不差,大家各自拿著盆子,端著一碗糙米飯與肥肉,走向了一邊,蹲下來湊在一起各吃各的。
不錯,前哨營有肉吃!
即便是最為下等的豬肉。
“我終于知道薛已是如何鍛造武道修為的了。”三娘子聞著空氣里的肉香,與朱拂曉打了一盆飯,坐在大帳內吃著早飯。
“嗯?”朱拂曉抬起頭,面帶詫異之色:“為何?”
“武道修煉,需要大量的氣血,而薛已的武道資源是靠前哨營無數人命堆積出來的。”李三娘子道了句。
“前哨營立下大功,才有資格吃肉,想要支持薛已修煉出那般磅礴的生命磁場,不愧是十年征戰。”朱拂曉心頭一驚。
自己看到的只是薛已武道修為高超,而三娘子看到的卻是一條條人命。
“薛已的套路手段,有一點像兵家那群屠夫。將士兵的性命視作草木棋子,一切皆可舍棄,皆可斬!”三娘子道了句。
朱拂曉低頭沉思不語。
就在此時,忽然只聽一道笑聲響起:“李兄此言差矣。”
大帳簾子掀開,只見斷了一只手的陳皮,手中端著一盆紅燒肉,腳下踢開簾子走了進來:“大將軍能有今日武道修為,可不單單是吃前哨營兄弟們的資糧,而是大將軍當年有一段奇異經歷。”
說著話,將紅燒肉放在二人面前:“現在除了我與白五,所有知道大將軍秘密的人,都已經一批批的死了。”
“不知大將軍有何隱秘?”朱拂曉面帶好奇之色。
“當年大將軍才開始修煉武道時,咱們吃的可是人肉,吃的是高麗士兵的人肉、馬肉!”陳皮眼神里露出一抹追憶。
“什么?”三娘子心頭一驚,看著碗中的紅燒肉,不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朱拂曉也是一愣,呆呆的看著陳皮。
“沒得選擇,想要活著就只能修煉武道,而所有的武道資源都被上面的人把持著。大將軍也不想克扣眾位兄弟的物資,也是沒得選擇。”陳皮嘆了一口氣:“不單單是大將軍,咱跟在大將軍身邊五年,也吃過人肉。”
朱拂曉沒有繼續追問,當年新科狀元被人滅族,那種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沒得那么多選擇了。
活著、報仇,才是唯一要做的。
哨兵營就是一個絞肉場,想要有機會沖出去報仇,必須要先想辦法在哨兵營內活下去。
活下去海闊天空,活不下去,身死道消恩怨成空。
若是換了身份,朱拂曉自覺怕也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我要退役了。”陳皮看著空蕩蕩的袖子:“丟了一條胳膊,總比命都沒了強。”
“退役?可有要去的地方?”三娘子看著陳皮,眼神里露出一抹贊賞。
陳皮的才能,這些日子她看在眼中,知曉這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能在前哨營活五年,不論如何都絕不簡單。
“一個殘廢,能有什么出路?只能回家種地,討口飯吃。”陳皮苦笑了一句。
聽聞此言,朱拂曉看向李秀寧,三娘子此時一笑:“說來我家中倒是有些職位適合陳兄,不知陳兄是否肯屈就。”
“什么活計?”陳皮聞言一愣,目光灼灼的看著李秀寧。他早就知道,朱拂曉與李秀寧來歷不凡,今日來此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看看這兩個月的同袍之情,能否混一口飯吃。
“我家中馴養了一批武士,想要請個先生,專門學習戰場廝殺之術。我想沒有比陳兄更合適的了!”李秀寧看向陳皮:“不知陳兄可否屈就,看得起我李家?”
“李家?那個李家?”陳皮一愣,然后回過神來,下意識道:“不會是太原李家吧。”
太原李家,乃是關隴門閥之一,是朝堂的頂尖權貴。
要是能在李家謀一條生路,簡直是前程無憂。
“不錯!就是太原李家。”李秀寧道。
“太原李家乃高門大閥,若能為李家效力,乃是在下三生有幸。承蒙公子看得起,若在下這一身肉還有點用處,就盡數賣與李家了,又能如何?”陳皮聞言單膝跪倒在地,眼神里滿是激動。
“陳兄請起,待我修書一封,你拿著書信,只管前往太原就是。”三娘子提起筆墨,開始書寫信件。
待到一封書信書寫完畢,然后只見陳皮千恩萬謝離去,留下朱拂曉與三娘子坐在大帳內,看著眼前紅燒肉,誰都沒有了吃的心思。
“你倒是好眼光,陳皮在前哨營廝殺五年,若論殺人術,戰場保命手段,只怕朝廷那些大將也少有人及。”朱拂曉道了句。
聽聞朱拂曉的話,三娘子一笑:“李家也需培育些后輩子弟投入戰場,這陳皮有大用。”
李家不缺兵書、大將,缺的是戰場活命的本事,真正的戰場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