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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沒想到,老伯年輕時候的脾氣還挺暴躁的。”
某白發道人捂著胸口,已經遠離了不周山旳界域,剛剛他對著那位老伯氣定神閑地說出你有血光之災的時候,本來打算開篇一鳴驚人,然后再好好講述。
說實話這已經是他努力卜算之后,得到的成功率最高的結果。
而收獲到的是,上古不周山神的大逼兜一個。
然后乘以10086。
要不是衛館主本身的不周山功體在和渾天,后土論道的時候,至少是初窺門徑到登堂入室這個級別,并且走出了自己的風格,從老不周的專長于血條上限,變成了撐天拄地,然后直接拿著天砸人這種攻擊特化型。
對于老不周的攻擊有極大的了解程度。
怕不是當場就被把馬甲都拍掉了。
也就是靠著袖里乾坤外加翻天逆用,才硬生生接下來幾招。
這也差一點吐血。
勸說失敗,只好離開,但是衛淵突然想到了老不周山和伏羲的賭約,想到了那個硬接多少招然后就不用神話概念的約定,還是提醒了一句,說見到伏羲就把那家伙打到半身不遂。
接?接個屁,直接打昏。
白發道人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胸腹震痛。
真的,差一點連昨天晚上的飯都吐出來,不周山的大逼兜,果然是上古第一大殺器,不愧是,靈寶天尊沒有靈寶……衛淵突然被自己逗笑了一下,呼出一口氣,覺得胸口那種被沖擊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些。
而且正在不斷被緩解。
不周山的回血能力慢是慢了點,但是基本是恒定的。
哪怕昏死了都在回血。
沒法子了,不周山這邊,戒心太重,這已經是衛淵經過多次卜算后,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式了,哎呀,早知道就問問老不周,要怎么樣才能夠讓過去的祂老老實實不要看熱鬧,老老實實地開神話概念。
不周山身穿灰色內搭,外罩白袍,以彰顯天地。
灰白色的長發束好,大半則是垂落在腰部這個高度,面容方正,一雙白眉揚起,隱隱有些許的把握不住,而周圍的其余諸神更是震動不已,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居然有誰能夠如此輕描淡寫接下不周山攻勢。
將那霸道無比的不周山力兜入袖袍,飄然而退的存在。
什么時候,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恐怖修者?
正在這個時候,老不周耳畔傳來了聲音,聽到了那離去之人的告誡,要他對伏羲下手狠一點,留一條命,不周山神冷笑幾聲,看來是和伏羲有關聯之人,再一算天機,果然如此。
雖然其周身籠罩有磅礴的渾沌氣機,看不真切,連諸多命格都不加于身,可還是能看得出和伏羲的關系。
莫不是前來挑釁?留一條命?
可笑可笑!
本座偏不如你的愿。
早看那條蛇不順眼了。
往死里打!
還說什么不能看熱鬧,本座倒是要看看,究竟那一天會發生什么大事情,居然連你這樣的隱修之輩都被驚動,看來,那定然是天下,不,甚至于千古以來,最大的變故之一了。
如此大事,豈能錯過!
自要旁觀。
待我好好看看,到底是誰出事了。
衛淵的傷勢,在抵達了人族之地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不少。
似乎是因為渾天氣息的殘留,讓他周身被籠罩,不受這個小世界的干擾,卻能汲取磅礴的靈氣,衛淵也只能夠說,天之碎片,果然玄妙萬分,是連燭九陰都要鎮壓于九幽之下的至寶。
代表著上古殘留的力量。
居然連不周山支撐天地,萬物規則有序時代的靈氣濃度和純粹都模擬出來,又因為渾天之念和不周功體的緣故,衛淵感覺自身的功體在這個不周山支撐天地的時代里得到了極大的加持。
大概就是,這邊兒的靈氣狀態都是被修整過的。
完全是不周山功體喜歡的模樣。
衛淵測試過,力量,速度這些本身的能力沒有變化,但是攪動靈氣的能力,恢復力,都基于自身功體和不周山神功體的差距,得到了相當程度的buff增幅。
大概可以認為是按照老不周的功體水平,四維屬性同比例加持。
不過,這個時代,本來只有不周山神一個不周山功體,所以這樣的好處也就只有衛淵自己能夠感知到,對于其余修者神靈來說,只是靈氣有序,環境什么的都很好而已,說不出其它的不同。
衛淵捏了一個屏息斂氣之術,踏入了人族的軒轅丘。
想了想,沒有去此刻的住處,而是找到了水神共工的住處。
既然老不周山不聽話。
那沒法子,只好解決這個小世界里的問題核心。
在共工把老不周撞了之前,提前把共工給撞了。
共工,你不要怪我。
反正這也是小世界,對于真實沒有什么影響。
撞人者,人恒撞擊之。
上吧,衛淵!
這是為了正道!
是為了老不周報仇!
衛淵五指握合,剛剛下定了決心,走到了門口,氣息收斂,突然聽得了腳步聲,嘩啦一聲,門突然被拉開,身材高大勻稱的青年水神打算出來散散心,卻神色一變,抬眸看去,瞳孔收縮。
看到天地幽深,月色高懸,一名白袍道人無聲無息站在門外。
右手背負身后,墨色發簪,白發垂落。
幽深極玄,深不可測,仿佛亙古長存,讓周圍空間變得隱隱扭曲,色彩對比,空間,前后,乃至于歲月都有一剎那的劇烈對比。
一股說不出的殺機讓此刻的水正共工脊背汗毛炸開,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右手垂落,纏繞四海之水,而那白發道人平靜注視著他,那股煞氣仿佛只是共工自己的錯覺。
道人微微拱手,嗓音平淡:
“見過道友。”
共工看著那看不清面容,只覺得氣息幽深玄極的白發道人,突然笑道:“……尊下突然來訪,想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某說,若有興趣的話,不如,入內一敘。”
問,當你準備對某個家伙出手的時候,那家伙正好開門和你正好撞上這件尷尬事情該怎么破?
還有,共工這家伙就這么把我邀請進來了?
這一點的性格上,倒是和外面那個共工沒有什么區別。
衛淵端起酒喝了口,前面盤坐的共工揮手讓屬下將一盤盤的美食松了上來,噙著微笑道:“雖然是有些涼了,但是這些食物,是有熊部今日一位奇人所制,滋味鮮美,不可不嘗,請……”
衛淵低下頭。
看到正是自己擺攤賣的那些烤肉,炒菜。
嗯,請問,我暗殺的對象,請我吃我在白天擺攤賣的菜這件事情,該怎么辦?白發道人淺嘗輒止,微微頷首,道:“不錯。”
共工放聲大笑:“哈哈哈,看來閣下的口味刁鉆,也曾經嘗過諸多美食,對于某來說,這可是難得的美味,似乎還沒能滿足尊下的胃口啊,哈哈哈。”
“不知何時,可以讓本座也嘗嘗?”
衛淵想到之前在外面,曾經也和共工共飲同食,道:“會有的。”
共工灑脫大笑:“那么我就好好等著了。”
“不知道,閣下深夜來訪,是有什么問題?”
衛淵端茶,沉思了女嬌會怎么做,復盤了阿亮的諸多戰略方式。
此刻,涂山氏九尾狐和他同在!
此刻,人間頂尖的謀士站在他的身旁,他不是一個人!
最后沉默,還是選擇單刀直入,語氣平淡道:“只是好奇。”
“堂堂水神,為何會來競爭人皇之位?”
屋子里的氛圍一瞬間凝滯下來。
沉默了好幾秒種。
共工的笑容微怔,似乎有不可思議,而屋子里其余的侍者,戰士都下意識起身,握住兵器,這氣氛的凝重程度到了衛淵都微有些驚訝,而后突然意識到了一點問題——自己知道和顓頊競爭的人是水神共工,這是因為后世傳說和神話,是因為記載直接把真身寫出來了。
可是,當時的人,大概率完全不知道這一點……
要知道的話也不可能讓共工來參選人皇。
啊這,這是不可以說的嗎?
臥槽我根本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啊。
信息差?
白發道人嘴角抽了抽,很想要直接穿越回過去,把自己的嘴給堵上,而水神共工面色的變化,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擺手讓警惕的戰士把刀收起來,放聲大笑道:“果然是臥虎藏龍,難怪深夜來訪。”
“看來,閣下是覺得,并非人族,則不可以作為領袖?”
“那么在下詢問,若是媧皇,若是伏羲來幫,你們是否還是會拒絕呢?我想,大概率是不會的對嗎?因為人族也將這兩位視作是自身的來源之一。”
“可是,媧皇,伏羲也是神靈。”
“那么這位閣下,我倒是想要問一問了,區分可以幫助人族的是什么?是否是出身于人族便絕對可信,但是人族之中也不乏叛徒逆賊,是否并非人族就絕不可信?但是風后乃是伏羲血裔,亦是半人半神之軀。”
水神共工,神色飛揚而自信,語氣從容。
白發道人并不回答。
而共工抬手道:“人皇之力,體合天地,已經算是神靈之威。”
“出生為人,而后踏足神域,他們是人?還是神?”
“在下以神之真靈轉世為人,封印記憶長大,于去歲,方才解開了記憶,那么我也有人族的記憶出身,也有神靈的過去,又該被認定為什么?”
道人沉吟道:“當由心定。”
水神微怔,放聲大笑,道:“好一句由心定,閣下來此,應該是比較贊同顓頊的方法?覺得人族要自己去掌握自己的道路,不應該倚靠著其他的力量,但是,閣下可曾見過外面?”
俊美但是五官柔和的青年起身,端著酒盞,道:
“大鵬金翅,可以洞穿蒼穹。”
“可是羽翼未豐的猛禽,不過只是尋常野獸的食物。”
“你可曾經見到過,四下的部族戰亂,每日在和妖族和兇鋒的時候,會有多少的死亡,而當能夠戰斗狩獵,得到獵物收獲的戰士死去之后,他的家人又會是多么的脆弱?”
“你難道要讓十歲的孩子踏上戰場,還是要斷腿的傷員掙扎向前?”
“本座自然認可顓頊那家伙的幻夢,但是夢想太高卻沒有根基,只是一場悲劇,沒有積蓄足夠的力量,卻要妄圖獨立于三界八荒……他可曾經想過,從現在開始,要完成那樣宏大的理想,需要埋下多少的尸骸?!”
“理想宏大,那么眼下黎民生靈,就不夠沉重嗎?”
衛淵本欲回答,卻突然微怔。
突然就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當年,在那三國的末年,那個質問大儒明明有百姓餓死卻還要修建石碑刻錄文獻的少年道人,難道說這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難道說這些死去的人,就不配活著嗎?
人看到了遙遠的未來。
而神卻看到了死去的生命,所以駐足于現在嗎?
道人突然感覺自己能夠明白此刻共工的目標,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道人抬眸的時候,門已經被撞開了,好幾個孩子沖進來,有護衛苦笑著拱手,道:“水正大人,這些孩子似乎做噩夢了,想要見您。”
還沒落下,這些做噩夢的孩子已經飛撲到那邊。
“共工大人!”
“好可怕啊!”
“哈哈哈,有什么可怕的?小事,今日若不想要回去,就在這里睡下。”水神共工并不在意,大笑著把一個孩子抱起來,而外面一位高大的少年憨厚的撓了撓頭。
衛淵注意到對方的身高足有三米,但是面容稚嫩,似乎只有七八歲。
防風氏……
最后的,忠誠于共工的巨人血脈。
其族長,數百年后被禹王所斬。
被這些孩子抱住的共工抬眸,看向前面的白發道人,雙眸璨若晨星,笑容燦爛:“這便是本座的意義所在……顓頊駐足于遙遠的未來,但是本座不認可,每一個生命,都有存續的價值。”
“你既知道本座的真身,應該知道,世上本來沒有什么共工部族。”
水神共工嘴角勾了勾,語氣溫和而篤定:
“共工部族,便是我這些年收養的,這些戰死者的孩子。”
“他們,就是共工之部族!”
“唉?這個大哥哥是共工大人的客人嗎?”
“啊,我餓了!”
“喂,這個是給客人的,阿鳳你不要偷吃!”
“欸?客人大哥哥我可以吃肉嗎?”
嘈嘈雜雜的聲音,戰爭的遺孤臉上卻沒有悲傷的神色,圍繞在那位高大的神靈身邊,白發道人從袖口里掏出糖果遞過去,被非常認真地道謝,只是道人的眼中不可遏制地浮現出了悲愴,腦海中有文字記錄浮現。
共工率百族為禍……
誅……
神怒,發狂 興水為災,淹覆天下……
這是禹王誕生之前的歷史,白發道人明明身處于這個喧囂的環境里,卻莫名感覺到了一種剝離感的蕭瑟,命運已然定下,過去無法更改,時間卻又代表著什么?
百代為過客,千秋一悲鴻。
共工抬眸,看到那道人坐在那里,白發垂落,任由孩子們好奇把玩。
似乎坐在這里。
卻又似乎不在此地。
這樣的錯覺只是剎那之間。
片刻后,道人告辭,仍舊有著朝氣的神靈帶著衛淵走出。
“本座其實,明白顓頊和閣下的擔憂,但是,卻也不能操之過急。”
“看到那樓宇了嗎?”
祂指了指一座高大的建筑,平靜道:“現在,距離人族足以自立,不需要付出慘烈犧牲的時代,還有一段時間,本座認可顓頊渴望的未來,但是,唯獨這一段時代,應當由本座,親自背負。”
“那些弱小者的生命,不比你人族尊嚴,稍輕半分!”
“彼時,我自當放手人間。”
“孩子長大,便也要有自己的道路啊。”
“當然這樣的話是不是太過于囂張了,哈哈哈,只是不知道,道友你相信嗎?”
水神,亦或者說,炎黃水正共工笑著看向旁邊的道人,白發道人斂了斂眸,看著那邊的門后面藏著的一堆小腦袋,看到他們因為被發現了急急忙忙地回去,傳來一陣歡笑的聲音,白發道人腦海中回憶冰冷無情的文獻記錄,帶著復雜和一絲難言的悲愴,微笑著頷首:“嗯……”
“貧道,相信。”
然而,
命運無常,總是將所有人的未來,放在了刀劍相向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