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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圖窮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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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西方敵軍水師正準備逃竄!”

  瞭望塔上傳來了一聲大喊,漢軍戰船之上眾人皆是臉色肅穆,凝重無比。

  孫策身穿一身金銀將校甲,罩著一身火紅色的戰袍,按刀握繩站在船首之處,凝望著前方的海面。

  “全速前進!直沖敵陣,我看到了許安的大纛旗!”

  孫策毫不掩飾眼眸之中的殺意,他收到了繡衣使者傳遞而來的消息,知道這支艦隊正是許安率領的遼州艦隊。

  殺父之仇,弗與共戴天。

  可以和仇人同死,不能和仇人共生,和仇敵在同一個天底下生活都是屈辱。

  “傳令全軍,追擊敵軍,絕不可放跑了許安!”

  孫策咬牙切齒,面色猙獰,他已經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心緒,但是仍舊是收效甚微,索性也不再掩飾。

  “移交指揮權,讓周瑜指揮水師!”

  “這……”

  “我要親手斬下許安的首級!”

  “諾。”

  跟在孫策近前的都尉終究是不敢忤逆孫策,下達了軍令。

  令旗飛舞,水師的指揮權便在這時從孫策的身上交到了周瑜的身上。

  “唉……”

  周瑜嘆息了一聲,他看到了孫策船上傳來的信號。

  “各船已經亮旗號,保持追擊,等待將軍后續命令。”

  “知道了,還未接戰,繼續追擊即可。”

  周瑜擺了擺手,憂心仲仲的看向孫策的座艦。

  此時孫策的座艦已經是卸下了旗艦的旌旗,換上了先鋒的旗號,孫策座下的戰船正向著前方移動。

  周瑜正過頭,看向遠方已經重新揚帆,向著西北方逃竄的明國遼州海軍。

  明國的海軍看起來十分的慌亂,突然看到如此的敵方艦隊,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有些慌不擇路的感覺。

  從一開始的迷茫,再到后面的手忙腳亂,再到現在的落荒而逃,明軍似乎真的沒有準備。

  但是饒是如此,周瑜心中的大石仍舊是沒有徹底落定,他再次看向明軍剛剛登陸的海灘。

  此時明軍的四千余名軍卒剛剛登上海灘,正依靠著運輸船修建著簡單的防御工事,有幾艘運輸船好像都已經沖到了海灘之上,已經擱淺。

  那些運輸船看起來不像是無意擱淺,而是有意為之。

  登陸的明軍現在明顯是有些慌亂,營地之中此時一片混亂。

  遠處的天空之中,三道頗為集中的狼煙緩緩升起。

  周瑜心中微定,這是鮑信領兵到來的信號。

  鮑信和曹操兩人算是發小,兩人情同兄弟。

  當初董卓焚燒洛陽遷都長安,袁紹等人不敢貿然進軍。

  曹操憤怒之下和鮑信、鮑韜以及張邈部將衛茲等人進兵滎陽汴水。

  但是卻是被董卓部將徐榮伏擊,雙方激戰一天,曹操、鮑信負傷,鮑韜、衛茲等人戰死,大敗而歸。

  后來袁紹和漢室翻臉,曹操和鮑信兩人作為兗州的郡守作為內應,幫助孫堅攻取了兗州。

  所以這一次守衛東萊郡的重任也被曹操交給了鮑信。

  鮑信麾下之兵確實可稱精銳,鮑信手下還有一名大將命叫于禁。

  當初戊辰之亂之時,護衛著大將軍何進殺出了重圍,而且在青徐、青州兩役之中,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勛,揚名青兗。

  鮑信麾下足有八千多軍兵,吞掉這支剛剛登陸的部隊應該是沒有問題,而且現在明軍的登陸部隊明顯十分慌亂。

  周瑜心中稍安,明軍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確實沒有問題,他們占據了先機。

  明軍已經上鉤,落入了他們的包圍網之中。

  “傳令,讓伯符的艦船稍微減速。”

  周瑜看著越來越快的孫策的戰船,有些無奈。

  以前孫策還能夠聽進去他的建議,但是這一次孫策卻是被仇恨快要沖昏了頭腦。

  雖然收到了許安就在遼州號之上的消息,周瑜其實還是很謹慎,他想要等明軍多次往返之后,再發起進攻。

  到時候不管是不是抓住許安,都能夠保證海權的平衡。

  在周瑜想來就算是不能抓住許安,只要掌控海權,使得明軍無法登陸東萊郡就行。

  但是孫策卻是執意要出擊,對于他的諫言,孫策根本聽不進去。

  他和孫策認識多年,他能夠明白孫策的憤怒,也知道這個時候說的任何的華語孫策都聽不進去。

  所以他選擇了跟著孫策一并登上海船,起碼有他在,就算是出現了什么問題也能夠及時解決。

  否則到時候問題一起,作為主將的孫策失去了理智,那么可就糟糕了。

  周瑜坐在了木桶之上,握著旁邊固定著木桶的繩索,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太多的事情同時堆積在一起,他肩膀所需要扛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徐、揚兩州的水師,在徐州東部的海域聯合訓練、出航了多次,他當時就是艦隊的指揮。

  現在勉強來說有了不少的配合,他感覺大海和江河完全不同,戰法肯定也完全不同。

  在遠洋作戰,只怕是他們不是明軍的對手,而且明軍的艦船高大,而且建軍時間很早。

  他們現在就算是窮追不舍也難以比過,造船的技術明軍更是遠遠領先。

  繡衣使者多次在海岸旁觀看到明軍戰船都繪制了圖案,還有情報匯報了上去。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明軍海軍的速度正在飛速發展。

  質量實在是難以比過,建造大船需要大量的軍費,而現在國家財政困難。

  天子對于世家豪強加稅、清丈土地之事增加的稅收大部分都供給給了陸軍,而能夠用于海軍的卻是少之又少。

  若不是徐州、揚州的良木不少,可以就地取材。

  孫策在揚州的威望夠高,調動山越不需要多耗費錢財,可以使用不少免費的人力,如今漢軍水師的規模只怕都不過一百之數。

  現在漢軍水師的總數量已經超過了兩百。

  不過這兩百多艘戰船之中,很多都是小船。

  而這些小船就是周瑜想出來的辦法。

  這些小船滿載著干荻和枯柴,并且備著油脂,接戰之時澆上油脂,直沖敵陣。

  八九月正盛行夏風,渤海多為東南或南風。

  自東面進攻,然后另遣火船隊自北進攻,借助風勢,小船船速極快,只要靠近大船,便可以將其燒毀,以此可以以弱勝強!

  不過,對此,周瑜仍然是沒有徹底安心。

  海戰不比陸戰,就是江河水戰也和海戰相去甚遠。

  雖在近海,和江河水戰的戰場差不多。

  但是江河水戰號令眾軍還算簡單。

  海戰想要號令眾軍卻是復雜無比。

  到時候打起來,只能依靠各個編隊的隊長發號施令,相互配合,考驗的是臨陣反應。

  周瑜握緊了繩索,感受著戰船的搖晃,他的雙目直視著不遠處正慢慢和他們貼近的明軍海船。

  明軍海船多是大船巨艦,這是優勢,但是有時候也是劣勢。

  比起船速,漢軍要更快一些。

  這些明軍反應過來的時候,漢軍水師已經貼近了許多,手忙腳亂的向西北航行之時,卻是又被拉近了一段時間。

  浪花陣陣,海鷗縈繞。

  浪濤洶涌,千帆爭流。

  周瑜緩緩站起了身來,緊握著繩索,他的眼神逐漸鑒定了起來。

  大丈夫處世。

  遇知己之明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情。

  言必行,計必從。

  福禍共之,榮辱共之。

  同心同德,共謀戰功。

  就算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但是既然孫策前往,那么他也必會相隨。

  “敲響戰鼓,為我軍助威!”

  戰船之上,沉穩而有力的戰鼓之聲緩緩響起,緩緩的傳向了四方。

  孫策立在船首,雙目死死的盯著前方不遠處那越來越近的明軍戰船,看著那逐漸在視線之中清晰起來的赭黃色的大纛。

  就在此時,他的耳畔響起了戰鼓微弱的聲音。

  孫策微微一怔,看向身后。

  聲音的來源是來自周瑜座艦。

  孫策下意識的笑了起來。

  “敲響戰鼓,回應旗艦!”

  “此戰,我軍必勝!”

  心有靈犀,無需多言。

  雖然和周瑜相離甚遠,但是孫策已是明白了周瑜的意思。

  周瑜用著鼓聲告訴他,他將會支持著他的決定,無論前路如何……

  “咚!”“咚!”“咚!”

  漢軍昂揚的鼓聲在渤海的海面之上不斷的回響。

  漢軍的士氣正在攀升,漢軍水師之中大多都是揚、徐兩州的水兵。

  孫策在揚、徐兩州的名聲如雷貫耳,戰船之上的一眾軍卒皆對其仰慕有加。

  此刻孫策的座艦就在船隊的正前方,身先士卒,如何讓人不感到心潮澎湃,仰慕尊敬。

  漢明兩方水師的距離正在縮短,北面的漢軍水師也正合圍而來,不需要千里鏡,都已經可以看到漢軍的戰船。

  遼州號上,公孫康滿臉的緊張,盯著前方的凸起的山崖甚至不敢眨眼。

  只要越過了那道山崖,他們的前路便沒有阻隔,能夠躲閃規避的海域,不至于被像這樣逼迫在近海。

  公孫康一臉的緊張,但是卻沒有半點影響許安的心緒。

  “轉過山崖之后航行半刻鐘后,調轉方向,迎擊北面之敵!”

  “道君?”

  許安的命令讓公孫康心中一震。

  “道君,這個時候不應該迎敵啊,我們還是等著艦隊的主力過來之后與敵決戰。”

  “無妨。”

  許安抬起了手,語氣堅決。

  “這里就是最好的決戰之地。”

  “這里將會是漢軍水師的葬生之地!”

  “這里,可是我為漢軍水師精心挑選的墓場。”

  公孫康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保持方向,繼續前進。”

  許安沒有多加解釋。

  這里確實是他精心挑選的戰場。

  他在這里為漢軍的水師備下了一份大禮,一份足以覆滅整個漢軍水師的大禮。

  海東和遼州艦隊的主力現在已經是收到了信息,正在往這邊快速靠攏,只需要稍微堅持些許的時間,便能等到大軍的合圍,將漢軍水師徹底消滅。

  冷兵器時代的水上戰斗,而且還不是在江河之上,而是在海面之上,那么其戰事一下子根本難以結束。

  他的腳下是整個明國海軍最巨大的戰艦,甚至在艦首撞角還是包上了鐵皮。

  船只也是采用的也是最為先進的技術,由多層板料疊加而成,采用榫合釘接法,兩船相撞多半是對方船毀人亡。

  戰船之上有善戰甲士數百人,簡直有如一座海上堡壘,根本就是難以攻克。

  唯一對其有危險的可能就只有火船了,但是火船進攻真的如此容易的話,那么為什么都要求大船巨艦,為什么干脆所有人都去造火船。

  大船雖然轉進不易,航速較小船較慢,但是大船在較遠的距離便可以以床弩將其擊沉,而且周圍的護衛戰船也不是擺設,要想直接進攻一支艦隊的旗艦何其的困難。

  遼州號如今就是真正的海上的霸主。

  而且這一次許安帶來的艦船,有三艘兩千料的大船,六艘一千五百料的大船。

  一共十艘巨艦,其余戰船都是靈活輕便的護衛艦,為的就是防備火船,還有專門裝載著甲兵,以運輸能力見長的戰船,撞擊力強大的戰船護衛在遼州號旁側。

  若是有船只突入陣中,想要直取遼州號,這兩艘滿載著甲兵的護衛艦能夠為遼州號構建起一道屏障。

  就算是敵方已經登上了遼州號,他們也可以支援遼州號。

  許安站在船頭,他的耳畔已經可以聽到后面漢軍戰船之上那微弱的戰鼓聲。

  不過對于漢軍的戰鼓聲,許安毫不在意,甚至連神色都沒有改變。

  漢軍此時士氣如虹也沒有辦法改變戰爭的局勢。

  士氣只是一方面,真正的戰爭是全方位的比拼。

  國力、軍卒的訓練度、軍官的素質、后勤補給、臨陣反應、策略計謀、士氣……

  這所有的一切,漢軍都沒有辦法和明軍相比。

  夏風漸起,東南風吹起了風帆,推動著遼州號越過了凸起山崖。

  明軍的戰船也跟隨著遼州號一并越過山崖,進入了山崖之后的海域。

  明軍的眼前一陣豁然開朗。

  而漢軍水師此時已經就在身后不到數百步的距離,轉瞬便要趕上。

  緊跟著明軍水師的尾巴,漢軍水師也終究是越過了這出凸起的山崖。

  而就在漢軍水師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逃竄的明軍水師身上之時。

  金烏西斜,山影倒海。

  五艘懸掛著赭黃色旌旗的戰船,還有許多懸掛著旌旗,覆蓋著帷幕的小船也跟著其一并殺出。已經是從山崖的陰影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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