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冀州漢軍主力在盧植的率領下,從兩處渡河點快速的渡過了漳水。
左軍營,右軍營,上軍營,三營西園禁軍合計八千余人搶先渡過了漳水,當西園禁軍占住了渡河據點后,從各地趕來的一萬六千余名冀州郡兵也陸續的渡過了漳水,最后才是人數最多的冀州地方鄉勇,約有兩萬余人。
至此五萬余名冀州漢軍已經通過了浮橋進入的漳水的東岸,也就是黃巾軍口袋的范圍之內。
而他們要面對的將是共計兩萬三千余名并州黃巾軍的主力,還有接近四萬名四州黃巾軍的輔兵。
漢軍的人數由此看來是要少于黃巾軍的,但是對于這種情況,盧植并沒有一絲一豪的驚慌。
戰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也不是只看紙面上的數據。
在數萬人的大戰之中,數千人的差距并非是什么天塹。
盧植很清楚,冀州漢軍真正的對手一直都是許安帶領的黃巾軍主力,而非是那四萬多名四州的黃巾軍輔兵。
那些黃巾軍輔兵就如同之前光和七年的那些黃巾軍一樣,他們缺衣少食,只得揭竿而起,他們狂熱,他們兇殘。
但是他們終究只是一群農夫,只是走夫販卒,他們之前一直都是逆來順受的貧民,一直都是被壓迫的小民。
他們拿上了農具,斬木為兵,削竹為槍,他們聚集在一起,想要反抗,想要抗爭。
但是他們終究不是合格的軍人,他們離軍隊的標準還差得遠。
要擊潰四州的黃巾軍,對于盧植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當初張角麾下十余萬大軍,都敗在了他的手中,而當時他的麾下,也不過才兩萬多人,兵力懸殊之級。
卯時四刻,漢軍拔營向著東北方向緩緩前進,但是很快作為前鋒的斥候騎兵便被呼嘯而來的黃巾軍騎兵盡數擊退。м.щèńχūè⒈Θм
黃巾軍的騎兵毫不相讓,根本不害怕于漢軍交戰,每當漢軍的斥候隊想要離開漢軍的大部隊時,黃巾軍的騎兵必然聞風而至,一起絞殺漢軍的斥候。
很快漢軍的斥候,就在高強度的斥候戰中敗下了陣來。
成廉、魏越、閻柔、閻志四人帶領著烏桓突騎和驍騎營相護配合,四人武藝皆是不凡,而且閻柔更是頗為精通騎兵的戰法,還有斥候的使用。
其余三人便以閻柔為首,將指揮的權力交給了閻柔,而當閻柔接過了指揮權,指揮著黃巾軍騎兵開始截擊漢軍的斥候騎兵和先鋒騎兵隊,果然是收效斐然。
許安還派出了兩支精銳的鷹狼衛小隊,用千里鏡觀察著漢軍的行動,將最新的情報隨時傳達給閻柔等人。
后面又得了郝萌、曹性兩人加入斥候之戰,出去閻柔外,其余五人皆是驍將,漢軍的騎兵在其圍剿之下只能是節節敗退,無力探查周邊的情況。
漢軍的行軍隊列之中,盧植面色陰沉的看著不遠處游戈的黃巾軍騎兵。
這些黃巾軍騎兵的難纏程度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而且這些黃巾軍的似乎總能先人一步,就算盧植暗中調遣軍隊,他們也能及時發現,做出反應。
盧植麾下只有三千多名騎兵本就要比黃巾軍的騎兵要少一些,如果要是能集中一處,倒是確實能突破黃巾軍騎兵的封鎖,但是每一次的調遣都被黃巾軍給識破,而計劃也被隨后趕來的黃巾軍騎兵粉碎。
“這黃巾軍的騎將,倒是個人物。”
盧植看著不遠處正在廝殺之中的兩軍斥候,面色陰沉,從斥候戰開始,他便開始慢慢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似乎前面正有很大的危險在等待著他,甚至逼迫的盧植有些想要下令撤軍。
但是此時已是騎虎難下的局面,不提撤軍其實并不好撤,那些游戈在外圍的黃巾軍騎兵,就好像正在等待著獵物露出疲態的群狼一般。
不出所料,只是廝殺了一會的功夫越來越多的黃巾軍騎兵加入了戰場,而后漢軍前去支援的騎兵也被黃巾軍的騎兵截住了去路,漢軍的騎兵只能是無奈的退離了戰場,撤到了步卒的軍陣之旁。
趙叡、眭元進兩人灰頭土臉的返回了陣中,衣甲都沾滿了鮮血。
此時他們兩人再沒有當初出征之時的趾高氣昂了,他們沖擊了數波都沒有辦法打開黃巾軍騎兵包圍,簡直是恥辱。
甚至于趙叡差點都陷在了戰陣中,那幾名黃巾軍的騎將武藝比趙叡、眭元進兩人要高上一籌。
更讓人難纏的是冷箭,黃巾軍中似乎有個神射手,眭元進的肩甲之上現在就鑲嵌著一支羽箭,若不是反應及時,那羽箭就射中了他的面門。
“這許安,是想要我變成瞎子。”
盧植面色不改,他知道了許安的想法,缺少騎兵的護衛側翼,他不能分兵太過,只能是盡量的將兵力集中在一起。
不過就算斥候戰落于下風,盧植也并不慌張,因為漢軍才是主攻的一方,而許安帶領的并州黃巾軍卻是防守方。
并州黃巾軍修建的營壘沒有辦法移動,而且他們也沒有辦法后撤,因為他們的后方不遠的地方,就是正在渡河的四州黃巾軍的民眾。
“不需要再出擊,只需要護衛住我軍側翼即可,命令夏牟向中軍方向靠攏,警惕黃巾軍游騎。”
盧植揮了揮手,看著趙叡、眭元進兩人說道。
“兩位辛苦了,先去尋醫師包扎一下傷口,帶領的騎兵的任務暫且交給韓莒子和呂威璜。”
盧植看到趙叡、眭元進兩人的臉色,想了一想還是寬慰道。
“黃巾軍騎兵眾多,而且其有良將指揮,其騎兵多是北地的驍騎,確實難以戰勝,你們不需要自責。”
“多謝將軍。”
趙叡、眭元進兩人面色微紅,掩面退了下去,出征之前,他們信誓旦旦的言說必定大破黃巾,想要為冀州軍爭回一點面子,但是現在卻是連里子都輸掉了。
盧植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趙叡、眭元進兩人,因為在他的視野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個更為重要的東西——黃巾軍的營壘!
“大纛傳令,加速行軍,前行兩里,準備扎營!”
盧植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陽,此時正是一天最為炎熱的時候,雖然已經快到了十一月,但是這個時候行軍,還是會感覺有些炎熱。
這個時候不應該再繼續了行軍了。
“大纛有令,加速行軍,前行兩里,準備扎營!”
軍令一級一級傳下,漢軍的行軍隊列之中響起了一陣陣的歡呼聲,這么長的時間,他們確實沒有休息過。
未時四刻。
冀州漢軍主力在距離并州黃巾軍主力不到八里的地方,從營壘之中,完全可以看到黃巾軍的營墻,還有游戈在營壘之外的黃巾軍騎兵。
五萬余名漢軍,并非是全部聚集在一起,訓練有素的冀州漢軍很快扎下營壘。
冀州的郡兵帶領著鄉勇,分布于兩翼和后方,而八千余名禁軍,則是處于中軍的位置。
黃巾軍的營壘也是一樣并非是聚集在一起,六萬余名黃巾軍,被許安分布在二十里長的防線之上。
黃巾軍的斥候也在冀州軍扎下了營壘之后,便緩緩的退去了,漢軍的斥候也沒有再繼續出營。
今天并非是決戰之時,超過十萬人的大戰,除非是雙方都尋求決戰,不然絕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決定勝負。
雖然決定性的兵力,只是許安和盧植各自麾下的那兩萬多名正規的軍隊,冀州的鄉勇和四州黃巾軍輔兵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是他們依舊有著影響戰爭進程的能力,所以許安和盧植都慎之又慎。
望臺已經搭建了起來,盧植帶著一眾漢軍的將校登上了望臺。
高大的望臺給盧植提供一個良好的視野,并州黃巾軍的營壘被盧植盡收眼底,這就是平原的好處。
平原作戰最為考驗,不是什么計謀,不是什么方略,而是堂堂正正之陣,而是主將的指揮能力。
無險可守的平原,唯一能造成些許阻礙的也就只有茂密的樹林。
但是營壘安扎之處,肯定不能在樹林的旁邊,要選在開闊的地帶,不然難以防止夜襲還有一眾突發的情況。
盧植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他靜靜看著許安的選定的戰場。
此處戰場中規中矩,地勢開闊,沒有什么太多樹林,便于騎兵作戰,對于擁有騎兵優勢的黃巾軍來說優勢較大。
盧植低下頭看了一眼望臺下正在忙碌著扎營的軍卒,在這營壘之中就藏著他制勝的底牌,接下來的大戰,必然會給于許安一個大大的驚喜。
許安放下了千里鏡,遠處漢軍營壘的望臺上的景象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他還是看的有些清楚。
只不過雖然放下了千里鏡,但是漢軍營壘望臺上那面火紅色的大纛旗,似乎仍然在許安的眼前躍動。
“自信確實重要,但是有時候,盲目自信是要付出的代價的。”
許安冷笑了一聲,喃喃言語道。
閻忠站在許安的旁側,也在用千里鏡打量著漢軍營壘,聽到許安的聲音,也是放下了千里鏡,笑道。
“盧子干其人軍略過人,聰穎無比,只是終究是性格過于剛直了,可惜他雖然是經學大家,卻始終不懂至剛易折的道理。”
“當初若非皇甫義真,只怕是要就被十常侍給斬去了腦袋。”
閻忠搖了搖頭,嘆息道。
“不過,若是連這種自信都沒有了,那么他也不是盧子干了……”
閻忠看到許安胸有成足的樣子,思索了一會還是提醒道。
“盧子干其人性格剛毅,用兵攻略如風,眼下雖然進入了我軍的圈套,但仍然不可小覷,明公還是需要打起萬分精神,嚴加對待,萬萬不可起輕視怠滿之心。”
許安淡然一笑,言道。
“軍師,何曾見過我有麻痹大意之事?”
言罷,許安轉頭看向遠處的漢軍營壘,戰意昂揚看著盧植所在的望臺。
“那面大纛旗,定然會成為的我戰利品,我要將他掛在井陘關的關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