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和張遼皆是面帶震驚,盯視著許安。
他們兩人向兩旁望去,卻發現房舍中一眾鷹狼衛的緹騎,皆是面不改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就算許安提及漢室皇帝將死的消息,也并沒有使得他們有半分的變化。
“世人作讖語,皆是措辭模糊,言語不詳,為何大賢良師敢如此篤定。”
張遼心中已是掀起了萬丈的波瀾,雖然許安現在所言并無半分實據。
但許安身為太平道大賢良師,有多重的光環加身,而且言之鑿鑿,并不似作偽,張遼的信念也是產生了動搖。
許安以預言成真的為條件,招攬他,他此前不過是一雁門郡中一小吏,他張家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權勢,還有財力來援助黃巾軍。
這又是為什么?
許安沒有回答張遼的疑問,他再進一步,沉聲言道:“我還知道一件事,事關你家族之中的機密之事,你本姓并非是‘張’!”
張遼霍然站起身,瞳孔大張,向后急退了數步。
房舍之中,十名鷹狼衛的緹騎,也隨著張遼的異動猛然站起。
兩名百戶,一左一右護住了許安。
剩余八人,皆是上前環立于張遼的旁側,若是張遼做出什么有可能威脅到許安的舉動,那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殺向張遼。
許安緩緩站起身來,卻是古井不波:“你們是聶壹的后人,其家族為了避怨才改為張姓。”
“我說的,可對?”
張遼如遭雷擊,定在了當場。
這是他家族之中最大的秘密,只有家中少數的人能夠得知,許安是如何得知的!
雁門郡鷹狼衛衛所初設,就算鷹狼衛的緹騎如何籌劃密謀,如何能力非凡,也定然無法得知他家族的這個秘密。
除非……
張遼驚恐的看著許安。
這世間莫非真有人可以斷定吉兇,預知未來。
一旁的郝昭也是驚懼萬分,他聽過許安的種種傳言,但他對于大部分神話的傳言,有關于許安作讖語成真的傳言,都覺得只是以訛傳訛,或者是故意傳言。
但好像一切都錯了,張遼的面色證明了許安所說的一切的皆是真實。
這等家族的秘密,定然是罕有人知,但為什么會被許安得知?!
那些歷史上的仙神,那些歷史上的天人,畢竟只是書上所說,縱使郝昭聽過許安的種種傳言,將其視為英豪,但英豪也終歸只是凡人。
但許安如今所言,卻使得他幾乎脫離的凡人的范疇。
凡人可不能料定吉兇,凡人可不會預知未來。
“你如何能得知我家中的絕密!”
張遼瞠目結舌,震恐萬分。
一時間,他的腦海之中思緒萬千,仙神妖魔,萬般的想法一并襲來。
領先世界半步的是天才,領先世界一步的卻是瘋子。
一個人如何太過于超脫,那么這個人足以讓旁人感到恐懼。
現在郝昭和張遼是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恐懼。
許安平靜的看著張遼和郝昭,當初在葵城外,他說出了閻忠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了后面的走向,他麾下的將校也是如此的震驚。
“為什么”
許安笑了一笑,面色隨后變得肅穆了起來。
“因為……“
許安舉步走向庭院的方向。
張遼和郝昭皆是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看著許安。
許安一路走到了房舍的門旁,才停下了腳步。
木門拉開,屋外的陽光灑入了屋內,金黃色的陽光照耀在房舍之中,幾乎使得整個房間變得明亮無比。
從房舍內看向門外,金黃色的陽光下,那些身穿著披堅持銳的甲士身上鐵甲反襯的光芒,映照著其好似天上的天兵一般。
而沐浴在陽光下的許安,更是如同那天上的天神顯得無比的神圣莊重。
許安緩緩轉身,看向張遼和郝昭,無比莊重的言道。
“我,即是天命!”
張遼和郝昭沒有言語,他們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也看出各自心中的驚懼。
“天命嗎?”
郝昭有些發愣,這短短時間之中發生的種種事件,無一不刺激著他。
他感覺這十四年以來,所有的見聞似乎都不值一提。
張遼靠在墻壁旁,緩緩的坐了下來。
“天命……”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張遼微微有些失神,只有這個解釋,只有這個解釋才合情合理……
再沒有其他的解釋了,張遼抬起頭看向許安,他身上發生的種種事跡有,種種傳言也在張遼的腦海中浮現。
太行、上黨、河東、并州,一路走來,距離光和七年,不過也才三年的時間。
這短短的三年,許安已經帶領著黃巾軍取得這般的成就,就如同光武皇帝一般所向披靡,橫推強敵。
平滅宛城黃巾,“威聲震天下”的朱儁被其所斬,軍略過人的盧植也被其擊退,又以勢如破竹之勢席卷上黨、河東乃至整個并州。
這就是天命所歸嗎?
而曾經強盛的大漢卻是急轉直下,再也不復往日的威勢,內亂,外患接踵而至。
這不正是天命已失的征兆嗎?
難道……蒼天真的已死?黃天真的當立?
張遼終于定住了心神,從沖擊之中緩過了神來,面色猶豫一會,還是開口言道:“遼只有一事尚疑,可否請大賢良師告知。”
許安露出了笑容,言道:“你是在疑惑?為什么我會在雁門郡中眾多的人中單單只找尋你一人?”
張遼心中一驚,這是正是他的想法。
莫非……
張遼偷眼看向許安,莫非其不僅可以未卜先知,還能看透他人內心,有他心通之能?
那豈不是,自己現在的想法許安也能獲知?
眼見許安的臉上笑容更甚,張遼更是心驚,他終究還只是一個青年,這個歷史上留下了“威震逍遙津”赫赫威名的勇將,如今不過只是一名剛剛年過十八,頗有勇力的青年。
他還做不到如同歷史上,面對江東十萬虎狼之士卻依然能面色不改,坦然自若,陷陣沖鋒。
許安自然沒有他心通,更是不知道張遼心中的想法。
他笑只是因為,既然張遼問出了這句話,多半也證明了張遼現在已經愿意歸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