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監國太子說品鑒,大殿上的那些文武大臣也不客氣。
一來當然無比好奇鎮世神鼎煉制出的丹藥如何,二來,也想知道新晉東周伯煉藥水準是不是如傳言那樣神奇。
“太子,此丹藥是東周伯敬獻之物,我看還是收歸皇庭國庫吧。”
忽然,端坐在一側的鐵戰侯出聲。
眾臣一愣。
這是什么意思?
聽著鐵戰侯的話,分明是不想丹藥被眾大臣分了。
“老敖啊,這位東周伯可是在你治下,你對他的煉藥水平,該知道啊。”一位身穿侯爵衣冠的老者輕笑開口。
“怎么,你是怕他的藥,拿不出手?”
老者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招來一位侍者,將他手上的木盒拿下。
“鐵戰侯,大荒,可是有兩尊神鼎啊……”
老者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蠱惑。
“赤血侯以神鼎鎮壓大荒就夠了,沒必要再留一尊在大荒吧?”
老者揭開木盒,將其中的玉瓶拿出。
“畢竟,我大虞皇都,才只有一尊神鼎。”
話語說完,他輕輕揭開玉瓶的塞子。
一顆隱隱閃爍淡綠光暈的丹藥輕輕從玉瓶之中浮出,懸在半空。
“咦?”
丹藥一出,許多人臉上露出一絲異色。
“快,丹藥與我看看。”一位黑袍老者伸手招招面前站著的侍者。
“給我一顆。”一位鐵甲戰將淡淡出聲。
“拿一顆來。”
上首側面,一位閉目的老者忽然睜開眼睛。
六十顆丹藥,瞬間被分掉。
各人拿起丹藥,面上都露出一絲奇異神色。
“這丹,藥力竟然渾厚如此?”
“好溫和的藥力,便是凡人,不服用丹藥,隨身攜帶,都大有益處。”
“我竟然能感受到此藥能提升我的修為,讓我突破瓶頸?”
大殿之上,瞬間各種嘈雜聲起。
至于剛剛說大荒不需要兩尊神鼎的老者,此時已經閉嘴,將丹藥收了起來。
鐵戰侯毫不客氣的將一顆丹收入囊中。
上首,端坐的太子微微攥緊手掌。
失策了!
本以為那東周伯不過乾坤境,煉制的丹藥再好,充其量能對始元境有點效用。
可現在看,這丹藥的品質,竟然連乾坤境都大有助益,甚至,乾坤之上,也能小有收獲。
“多謝太子賞賜。”
鐵戰侯站起身,向著太子一躬身。
“謝太子賞賜。”
其他大臣連忙跟著起身,樂呵呵的開口。
太子擺擺手,淡淡道:“小事,再議其他事情吧。”
“外海靈州據說為爭奪神鼎,發生綿延大戰,諸位卿家怎么看?”
半日之后,眾臣散去,太子回宮。
“太子,這是鐵戰侯讓小人送給太子的。”
一位侍者悄悄將一個玉瓶遞給太子。
是那個裝丹藥的玉瓶。
太子伸手接過,將其中的丹藥倒出,托在掌心。
大殿上時候,他已經探查到這丹藥的藥力,的確是品質極佳,不是他之前見識過任何煉藥能比。
不過對于他這等身份來說,丹藥的珍貴倒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煉藥人的手段,還有,煉藥人本身。
東周伯能煉制出此等丹藥,可見不凡。
“鐵戰侯說,東周伯的天師宮有丹道傳承和煉器傳承,不拘外人,皆可學習。”
侍者在一旁低聲開口。
太子點點頭,收起丹藥,出聲道:“去讓十三世子和十六郡主來。”
不過片刻,兩位少年男女疾步而來。
當修行到始元境之后,血脈之力化為自身世界,想要誕下子嗣,就需要分化世界之力。
若非實在動情,到始元境之后,基本上修行者很少會留下子嗣。
而且,修行日久,世間大修士都是見慣了后輩血脈凋零,對傳承子嗣也沒有了太多親情。
倒是這些皇族,為了血脈延續,哪怕修為通天,還是會留下些血脈傳承。
“韓云紳、韓云熙拜見父王。”
十三世子韓云紳是初入始元之境,十六郡主韓云熙則是滅道巔峰。
他們這個年歲,這樣的修為在尋常人家是想也不敢想。
身在皇族,也是精英。
“我這有一顆丹藥,你們看看。”
太子將玉瓶拿出,拋向兩人。
“這丹藥……”揭開玉瓶,十三世子韓云紳渾身一震。
“好渾厚的藥力!”
一旁的韓云熙也低聲道:“此丹,竟是能橫跨數個階位,都能服用。”
也就是說,此丹不管是韓云熙還是韓云紳,都能有效用。
兩人抬頭。
就一顆丹,是給誰?
“此丹,是大荒東周伯所煉制。”太子低頭,淡淡開口。
東周伯?
就是那煉制九鼎之人!
“東周伯,他,他不是擅長煉器?”韓云紳茫然。
一位煉器師,竟然能煉制出此等好丹!
“我會安排封賞,你們隨封賞隊伍出發,前往東周上。”
太子臉上,閃過一絲傲然神色。
“大虞富有天下,怎能連這煉器與煉藥一道,還不如外人?”
“我皇族,也要有足夠強大的煉器與煉藥傳承。”
韓云熙與韓云紳對視一眼。
父王的意思是,將東周伯的傳承帶回來。
也是,天下都是大虞的,這傳承,自然也是大虞的。
“父王放心,我們定然會將屬于我大虞的傳承帶回來。”
兩人躬身施禮。
大虞皇城,一處頗為豪華的酒樓。
身穿便服的六皇子與鐵戰侯對面而坐。
周圍,還有幾位官員陪坐。
“鐵戰侯,今日見,你對東周伯很是熟悉?”
端著酒杯示意,六皇子很是隨意的開口。
鐵戰侯微微搖頭。
“算不上多熟悉。”
聽到他的話,六皇子面上笑意不減。
要是不熟悉,怎么能那般輕易篤定今日敬獻的丹藥是寶物?
今日,不少人都賺了便宜,只有太子吃了悶虧。
見眾人不信,鐵戰侯淡淡道:“畢竟是三兩年內崛起的后輩人物,跟我打交道的不多。”
三兩年內崛起的人物!
若不是在坐的都是有頭有臉人物,估計當場就會聒噪起來。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鐵戰侯,誰也不敢相信。
“三兩年?”
六皇子端著酒杯,面上露出一絲沉吟。
一位三兩年崛起之人,其背后,要么底蘊深厚,要么,就是純粹運氣。
可大荒那地方,有什么底蘊?
也就是說,運氣使然?
若真如此,這樣的人物,似乎只適合利用,無需結交?
可鐵戰侯分明透露出對東周伯很了解樣子。
“哦,對了,這位東周伯,倒是很對赤血侯的胃口。”
鐵戰侯似有似無的開口。
赤血侯龐統?
那個血瘋子?
“鐵戰侯,這位東周伯,不是精通煉器和煉藥嗎?”一位身穿黑色錦袍的中年低聲道:“跟那位,似乎沒有什么太大交集吧?”
赤血侯之名,大虞誰人不知?
那就是個酗殺成性的家伙。
他的眼中,只有軍功。
鐵戰侯臉上露出一絲異色,輕聲道:“這位東周伯,可是以戰起家的。”
說到這,他微微笑道:“當初我可是被他差動著,出手去鎮壓了十二位乾坤境。”
“還有,他那東周山,就是被他撞倒。”
大殿上,一眾大臣張大嘴巴。
“哎,六皇子請我來喝酒,這酒,你們還喝不喝?”鐵戰侯看向眾人,手中舉著杯子。
“喝,自然是要喝。”
六皇子大笑,向著四周舉杯示意。
一時間,滿場都是熱切。
等鐵戰侯笑瞇瞇離開后,六皇子面上的酒意消散。
其他下方陪酒之人,也沒有了之前的醉意。
“六皇子,鐵戰侯今日說的,若是真,這位東周伯,倒是值得結交。”一位黑袍人看向六皇子,沉聲開口。
“只是,真有這樣的人?”
“以軍功起家,卻精通煉器與煉藥。”有人搖頭,似乎不信。
而且,竟然是兩三年內崛起的。
要知道,很多時候,要想得到爵位,就算有家族勢力照顧,需要的年歲可能也在數萬乃至數十萬年之久。
絕大多數想要賺取軍功之人,最終都成了別人的軍功。
只有活下來,活的久,才能有機會獲得爵位。
至于伯爵之位,哪一位不是在戰陣上摸爬滾打無數萬年?
東周伯這樣以煉制九鼎而封爵,本就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人。
與這樣的人結交,需要慎重。
“我猜,太子近期應該會派人前往東周山封賞。”
六皇子看向眾人。
“畢竟東周伯敬獻的丹藥價值不菲,皇朝慣例,都是要翻倍獎勵封賞的。”
這是皇朝規矩。
大虞皇朝什么沒有,怎么會占臣子的便宜?
以往,只要有寶物敬獻,那都會是三倍、五倍的還回去。
這一次,雖然丹藥分了眾臣子,太子估計也會再封賞東周伯的。
“如果我能爭取到這個封賞使臣那最好不過。”
“若是不行,我會想辦法從幾位世子郡主中挑選一兩位去。”
六皇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眾人相互看一眼,都是點頭。
天師宮外,交易廣場。
此時,整個交易廣場上已經坐滿了人。
當然,不一定全是人。
以謝慶海的探查,其中有三成就不是人。
有妖族以秘法掩蓋身份的,也有妖獸幻化人形的。
這是以各種手段幻化,不是如小白那樣,直接渡劫化形。
其中有些,謝慶海能看出,比如那身形高壯的家伙,其實是一頭無耳黑熊,已經是乾坤境巔峰修為。
“黑瞎子也來湊熱鬧……”
謝慶海嘀咕一句,給金大浩使了個眼色。
金大浩一整衣衫,挺著肚子上前。
“諸位前輩,在下受掌教天師所托,來主持這一次的丹藥售賣。”
他向著四周拱手。
可惜,滿場無人應聲。
這場中數百人,絕大多數都是乾坤境,你一個初入始元,誰搭理你?
何況,這場上氣氛微妙,各種相互提防,實在沒有誰敢放松心神。
一時間,場上氣氛凝重起來。
金大浩輕咳一聲,也不廢話,高聲道:“第一顆聚神丹售賣,底價三百萬混沌精石。”
他剛說完,下方有人一聲高喝:“六百萬。”
只是那人話音沒落,已經有人出聲:“一千萬。”
金大浩愣愣的看著下方。
呆愣一會,方才回神道:“額,好,既然沒有比一千萬高的,那丹藥就歸這位了。”
他伸手示意,幾位侍者托著盤子走到一位黑須老者面前。
老者將一個小袋子遞上。
那幾位侍者探查一下,點點頭,把丹藥遞過去。
所有人看著老者倒出玉瓶中的丹藥,吞服下去,然后閉眼調息,身上有神光涌動。
雖然那丹藥只在倒出玉瓶與老者吞服時候有過一絲外露,場中人已經將此丹的藥效都探查清楚。
畢竟都是絕頂的高手。
“這丹藥,果然是乾坤境大有助益。”有人雙目放光。
“一千萬,雖然有些高,但能得此丹的話,也不算虧。”有人低語,然后攥拳。
后面幾顆丹藥,價格直接飆升,沒有一千萬,誰也別想拿到。
不少人瞠目結舌,私下打探一番,有了發現。
出手拿下丹藥的,大多都是妖族和妖獸一族。
果然如同第一次售賣丹藥時候金大浩所說,等妖族與妖獸來了,丹藥價格就要瘋漲。
妖族也好,妖獸也罷,他們沒有上好的丹藥,又對財富不大感興趣。
那個價格出來,完全都不經腦子。
比如,第十三顆丹藥出來時候,價格已經上了兩千萬混沌精石。
無耳黑熊幻化的黑壯大漢站起身,高喝道:“老子出兩千五百萬。”
這價格,快成為底價的三倍了。
一時間,再無人出價。
可等侍者走過去時候,那家伙看向金大浩。
“小子,老子我沒錢。”
沒錢?
沒錢你來喊價?
謝慶海差點被氣樂了。
他上前一步,身上有一道道冰寒之氣散發。
這氣息一現,場中不少人都渾身哆嗦。
這可不是尋常的氣息,乃是沾染了小白身上的冰寒之氣。
那可是生死之上的妖獸血脈。
頓時,場上許多人見了鬼一樣盯著謝慶海。
“這位兄弟,你是認真的?”
“若是來搗亂,我怕你走不出天師宮啊。”
謝慶海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本來就是鎮場子的。
“我沒準備走出天師宮啊。”
看著走近的謝慶海,大漢一樂,裂開嘴道:“我準備賣身給天師宮,換這顆丹藥,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