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7月后 麥卡特殘害學生一案引起的社會反響越來越強烈,很多地方都發生了針對白人的襲擊事件,尤其在昆士蘭州以及新南威爾士州北部地區,在悉尼也發生了多起暴力事件。
移民在事件發生后表現出來的團結一致,展現出了強大的影響力和凝聚力,令白人社會為之一震,不得不認真考慮移民訴求,重新審視這個被忽略的群體。
新南威爾士州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伯爵大人就麥卡爾特一案公開發表聲明;
呼吁移民團體保持冷靜,強烈譴責針對學生的這一暴行,希望盡快能夠引渡其返回英國本土受審,得到法律嚴厲的制裁。
南方各州高官也紛紛發表意見,有支持召開特別法庭就地審判的,有支持引渡回英國審判的,激進意見甚至要求就地絞死,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麥卡特案在七月份成為了澳洲社會的熱點,歐美各大報刊紛紛轉載報道,影響力廣及歐美地區,這讓倫敦不得不慎重從事。
德國以及荷蘭王國對此喜聞樂見,堅定地站在澳洲移民團體的一邊,當地報刊輿論翻了很多陳年老賬,大張旗鼓聲討英國人在各殖民地犯下的惡行,很有一股痛打落水狗的勁頭子。
這些小動作,無非是給大英帝國添堵而已。
8月初 昆士蘭州議會傳出來驚天消息,正在醞釀大幅降低移民入新門檻的政策,俗稱“抵壘政策”。
即無論任何種族的移民只要抵達澳洲,并且愿意宣誓效忠昆士蘭州,服務社會,就可以用較低成本取得入籍許可。
致公黨醞釀中的這一提案,引起了南方各州極大的不安,紛紛通過各種渠道發表各自意見,尤以反對為主流。
這是因為致公黨在昆士蘭州議會占據絕對優勢地位,該議案一旦進入表決程序,通過的幾率是九成九。
南方各州普遍認為致公黨發出的提案過于激進,隨著移民潮的持續發展,當前澳洲華人移民人口已經超過所有族裔,躍居澳洲第一大族裔,其中入籍人士約占一半左右,即百余萬人口。
若實行抵壘政策,短時間內華裔入籍人士就將暴增一倍,這必將對各州現有政治格局產生巨大沖擊。
華裔移民9成以上都是青壯男子,大部分符合交納稅收超過10英鎊的選民標準,細思恐極啊!
在現有階段 澳洲實行的是與英國同等的選舉政策,即成年男性,歷年繳納稅收達到10英鎊標準,擁有合法入籍證明,即可參與選舉。
英國的選舉歷史可以追朔到13世紀,每個市鎮選派2名自由民代表參加等級會議 在1688年“光榮革命”后,英國確立了資本主義的選舉制度。
第二年,即1689年,由英國議會下院通過了《權利法案》,明確規定國會議員(下院)實行自由選舉。
從1832年起到1881止的49年中,英國進行了多次選舉制度的改革,實現了逐漸向普選制靠攏,建立了比較完善的選舉制度。
1832年的選舉改革,重新安排了倫敦下院議員席位布局,規定了選民登記制度,議員的提名制改為選舉制,改革擴大了公民權,使中產階級有了選舉權。
1867年英國選舉制度改革,進一步降低了選民的財產資格,把公民權擴大到自治市的普通男性市民。
1872年的選舉改革,頒布了有名的秘密投票法,目的是消除選舉中的高壓和賄賂手段……
伴隨著歷史前進的腳步,英國的選舉制度在逐漸完善中,向著更加公平民主,更多公民參與,更加透明而公正的方向發展,最終的目的是實現普選制度。
澳洲的選舉政策與英國亦步亦趨,來自大英帝國的最新政策總是能夠在澳洲得到迅速推廣,選舉制度的不斷完善同樣體現了這一進程。
澳洲如今的選舉制度,距離一人一票的普選制度還很遠,需要在今后逐步完善。
婦女沒有選舉權,沒有正當職業的成年男人沒有選舉權,固定資產沒超過60英鎊沒有選擇權,繳納稅收不超過10英鎊沒有選舉權。
現有澳洲人口結構中 白人男女比約為7:3,這意味著接近200萬的人口中,擁有選舉權的成年男性不足百萬之數,約為九十余萬人,當前澳洲南部經濟不景氣,很多白人農場主紛紛破產,擁有合法投票權的就更少了。
移民則不同,男女人口比例約為9.5:0.5,相差非常懸殊。
百萬入籍人士幾乎皆為男性,普遍擁有符合標準的固定資產和納稅資格,唯一頭痛的是沒老婆。
雖然,近萬名來自中美洲的土生白種女人緩解了這一急迫需求,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矛盾依然尖銳。
來自大陸的自由移民中婦女同樣很少,絕大多數是抱著發財夢前來闖蕩的男人,尤其以青壯年為主,令男女比例失衡的矛盾更加突出。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擁有合法選舉權的入籍人士,九成以上都是致公黨的堅定支持者,奠定了致公黨的堅實基礎。
這讓致公黨迅速崛起為昆士蘭州擁有絕對優勢的第一大黨,南威爾士州第三大黨派,維多利亞州第四大黨派,西澳洲第一大黨派,南澳洲第二大黨派,唯獨沒有滲透進塔斯馬尼亞州。
若昆士蘭州抵壘政策得以實施,一夜之間澳洲就將變天。
這絕不是虛言恫嚇,而是切切實實的威脅。
松江鎮松江水庫工地 “呵呵呵……他們全都慌了神了。”李福壽笑的很開心。
他叉著腰站在山巒高處,正在與紅河谷一干高官顯貴視察工地,話題談到了昆士蘭州議會推行的“抵壘法案”,眉眼處忍不住意氣風發之色。
“元鼎大人這一招投石問路使的好啊,攪動澳洲政壇這一汪水動蕩不休,倫敦也會被驚動吧?”吳墨舟手捋胡須微笑著說道。
潘守道順著他的話音,接口說道;“確實如此,新南威爾士州新任州長本斯蒂文斯多次與我會面,話語中表現出對昆士蘭州當前激進政策的極度擔憂,希望能夠通過我,將這一信息傳達給元鼎大人,看得出來他們是真害怕了。”
吳墨舟說道;“本斯蒂文斯可是一個傳統白人強硬派,與前任州長摩根麥克勞瑞往來密切,雙方家族是聯姻關系,他的意見很能代表一大部分白人保守派的看法。”
“如今是3對3,大形勢上我們不吃虧。”辛長君是李福壽相當依重的一方大員,善于從全局角度看待問題。
在即將于1882年進行的昆士蘭州長及議會換屆選舉中,辛長君是致公黨內定推出的議長人選,板上釘釘將接任李福壽的議長職務,繼續鞏固昆士蘭州基本盤。
昆士蘭州長競選5年一屆,從1877年至今已過去4年,新一屆選舉將在年底拉開帷幕。
屆時,李福壽將親自出馬競選州長。
這是一次毫無懸念的競選,現任州長弗蘭克鐵定要輸掉競選,在整個昆士蘭州也找不到旗鼓相當的對手,這將是澳洲歷史上第一次由華裔擔任如此重要的職務。
一次次突破玻璃天花板,李福壽作為澳洲華裔第一個金礦場主,第一位州議員,第一個貴族,第一位議長,即將在明年的選舉中成為第一位州長,他創造了無數的第一次,給整個移民族群爭取平等權利做出巨大貢獻。
辛長君口中所說的3對3,指的是致公黨控制的昆士蘭州,西澳洲和占據優勢的南澳洲,完全掌握在伯爵大人手中。
西澳州首府帕斯只是一個人口不足3000的小城,是一處開發程度非常低的地區,這兩年涌進13,000多移民,已經完全變成了致公黨和洪門占據主導優勢的地盤。
南澳州情況類似,三年前全州人口不超過3萬人,如今已接近八萬之數,絕大多數都是近年來涌入的移民人口。
紅河谷派出兩個年輕有為的班子,輕易的就滲透進該地區,憑借廣泛群眾基礎擁有實質性的影響力。
現在難以攻克的就是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這兩個白人傳統勢力占優的豐饒地區。
李福壽站在高處,回過頭來問道;“長君兄,你怎么看當前的局勢?”
“既然元鼎大人動問,長君拋磚引玉試著解破一番。”辛長君欣然從命。
他略一思索,道;
“從當前澳洲政壇的情況來看,暫不宜推行抵壘政策,元鼎效法牧童之事,高喊一聲狼來了,果然引起從倫敦到悉尼上下一片慌亂。
此舉妙在有三;
一則攪渾了這潭水,同時也讓很多白人強硬派浮現出來,今后可以有的放矢,精準施策,事倍而功半矣!
二則轉移了輿論注意力,有利于繼續封鎖北方香格里拉島消息,據說荷屬東印度群島總督方面,近來也被澳洲的新聞吸引了關注的目光。
三則增加了與倫敦討價還價的籌碼,想要阻止抵壘政策的執行,對方必須拿出令人心動的籌碼。
卑職竊以為;
當前最重要的便是發展經濟,增強紅河谷的底蘊和實力,這里又延伸出兩條主線。
一條主線便是鼓勵移民政策,移民為紅河谷帶來了源源不斷的經濟活力,帶來了人口和勞動力,同時也擴大了市場,加深了紅河谷底蘊,進一步轉換人口結構向有利的一面發展。
剛剛過去的8月份,當月抵達澳洲的移民已達到53000人規模,其中雛鷹計劃5700余人,自由移民占據了絕大多數,其中有不少身價不菲的商人和追求自由的文藝界人士,這是移民政策下的新特點。
與移民大國美國相比,美國在1880年,接收來自歐洲的移民人口達到157萬人,來源是整個歐羅巴洲各國,這一點是澳洲無法相比較的。
在1880年,澳洲接收移民人口39.55萬人,其中來自英倫三島及德法等國的白人淘金者約3.47萬人,剩下絕大部分來自神州大陸。
預計在1881年,全年移民規模將達到57~58萬人之間,其中以華裔移民為主流。
時間對我們非常有利,用不著過于刺激倫敦,只要能夠在香格里拉島問題上取得倫敦的支持,退讓一步完全值得。
第二條主線就是發展經濟,這是當前最重要的工作,如今已經形成紅河谷,松江鎮,北侖鎮三翼齊飛的大好局面,未來一片光明。
我們現在尤其要注重龍頭項目推進,這里就有松江水庫,沿海鐵路南延線,悉尼灣造船基地等大項目。
尤其是沿海鐵路南延線項目,在南方各州有求于我們暫緩或者取消推進抵壘政策,我們可以就此討價還價,推進南延線項目最終抵達墨爾本。
以上是卑職的一些淺見,請元鼎大人和各位同僚指正。”
辛長君一番高論過后,李福壽率先鼓起掌來,引來眾人掌聲一片。
“長君兄見解獨到精妙,值得浮一大白。”李福壽給予了高度評價。
潘守道冷不丁的評價了一句;“猝死還是慢性自殺,這兩條路只能選一樣。”
他的話引來了眾人哄堂大笑,司馬昭之心盡人皆知,這也沒什么可隱瞞的。
誰還沒個追求啊!
李福壽如今富可敵國,擁有面積高達22萬平方公里的牧場,率先占據了面積高達88萬平方公里的香格里拉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封建大領主。
再上一步,未嘗不可以。
“除此之外,他們其實還有第3個選擇。”李福壽收斂笑容,目光眺望著遠處說道;“從年初開始,總督約翰勞倫斯巴爾德伯爵大人就在積極推動各州聯合,這事被我聯合其他各州攪黃了,這里未嘗沒有來自于倫敦的意圖。
凡事有利必有弊 如今我們提出抵壘政策,移民團體在游行中展現了力量和團結,未嘗不是給白人頑固派敲響了警鐘,開始尋求第3種解決方案。”
李福壽剩下沒有繼續說,所有人腦海里都浮現出“分裂”兩個字,而這就意味著內部戰爭。
李福壽會滿足于控制現有地區嗎?
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