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昕和小陳回到賓館,正好趕上開飯。
從群里的活動安排上看,吃完飯之后要先去會議室集體觀看《新聞聯播》,然后對昨夜的查緝進行總結,研究下一個班次的查緝。
考慮到每個人都要發言,這個會不知道要開到幾點,韓昕取完餐就坐到蔣支和苗局的那一桌,低聲匯報起今天的工作。
明明不是個領導,非要往領導那一桌湊!
不但回來從檢查站趕回來取晚餐的東海戰隊后勤組長魏金圣覺得韓昕太會溜須拍馬,連來自安樂市局禁毒支隊的曾輝都覺得韓組長小人得志。心想來前單支說得有那么點夸大其詞,覺得沒什么好向韓組長學習的。
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
藍豆豆知道孽徒不是那種喜歡巴結領導的人,甚至很反感總在領導跟前轉的人,并且不太喜歡參加有領導在的飯局。
她幾乎可以斷定孽徒在以負責后勤為名從事別的工作,但究竟在忙什么又不能多問,干脆端著取好的餐和水果,走到余師傅這一桌。
“藍警官,你就吃這么點?”
“下午在房間吃了點零食,不是很餓。”藍豆豆嫣然一笑,反問道:“老班長,我是女生吃多少,你怎么也只吃這么點?”
余師傅直起身,拍拍啤酒肚:“太胖了,不敢多吃。”
“老班長,你不是因為吃太多才胖的,你這是職業病。每天開車,總坐著,作息還不正常,總是饑一頓飽一頓,這樣最容易胖。”
“沒辦法,誰讓我只會開車呢。”
來自江南省的警花太漂亮,余師傅不好意思直視,見廚師和服務員幫東海禁毒戰隊準備好了盒飯,立馬站起身:“魏組長,我們是現在過去,還是等您在這兒吃完再過去?”
魏金圣回頭笑道:“你吃你的,用不著那么麻煩,我開車送過去,總共就二十幾份飯,用不著開大車。”
“沒事,我吃差不多了。”
“真不用開大車,我先送過去了,夜里記得去接一下就行。”
“好的,您放心,我十一點四十五前肯定會到。”
魏金圣說走就跟提著兩大袋盒飯,走出了餐廳。
目送走東海同行,藍豆豆笑問道:“余師傅,資助貧困兒童的事聯系的怎么樣?”
這是大事,余師傅連忙放下筷子,拿起手機:“聯系好了,我找的是我們老家的村主任,他不知道多歡迎多高興,下午就把名單整理好了,有照片,有那些孩子家的基本情況,我正準備跟您說呢。”
“是嗎,這么快就整理好了!”
“這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能為老家做點事,余師傅真的很激動,起身走到藍豆豆身邊,點開老家村干部發來的名單,一邊翻看著一邊笑道:“縣里的駐村干部也知道了,他比我們村主任都急,一下午給我打了六個電話,問我這事能不能辦成,還想跟我要你的電話!”
“老班長,你先坐,我們坐下說。”
“哦,好的。”
余師傅意識到站著不好看,連忙坐回位置,把資料轉發到藍豆豆的微信,又興高采烈地說:“駐村干部姓陳,說起來巧了,他雖然不是公安但也差不多,好像是縣政法委的什么主任。
他讓我您,如果能確定他就向政法委領導和鎮領導匯報,到時候搞一個結對幫扶儀式,請政法委領導和鎮領導參加,還打算請電視臺去采訪。”
送錢的事,誰不歡迎?
尤其對那些駐村的扶貧干部而言,這簡直是天上掉下的餡兒餅。
藍豆豆翻看了下資料,回頭看一眼,低聲道:“我等會兒向蔣支匯報,應該沒多大問題,今天晚上應該就能給人家回復。”
“太感謝了,我替我們老家的那些孩子謝謝您。”
“談不上謝,再說這又不是為了你自己,我們都是在獻愛心,都是在做好事。”
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圖個面子嘛。
余師傅一想到村里那二十幾個家庭條件比較困難的孩子,從今往后就不用擔心沒錢念書而輟學,就激動的熱血沸騰。
再想到人家是來參加禁毒大比武的,連忙俯身道:“藍警官,流動查緝的事我已經聯系好了,我們公司那兩個老家谷底的司機說了,隨叫隨到,就算沒時間也可以跟別人換個班。”
“這怎么好意思呢。”
“舉手之勞,算不上什么。藍警官,您盡管放心,我們車隊司機有一大半是退伍兵,大多是黨員,政治可靠著呢,只會幫忙,不會壞您的事!”
這兒不像沿海經濟發達地區,退伍兵回來不太好安置。
像余師傅這樣退伍的比較早的,并且在部隊學的駕駛的,不是安置到汽車站,就是安置到政府部門開車。
藍豆豆正準備說沒什么不放心的,余師傅又笑道:“我還跟跑長途的那些兄弟打過招呼,請他們幫著留意乘客,只要發現可疑的,他們就會給我打電話。”
人情送了,目的也達到了,但不能沒點別的表示。
想到蔣支和苗局私下里的交代,藍豆豆湊到他耳邊:“余師傅,我們不能讓人家白幫忙。這邊的規矩我懂,我等會兒去請示下蔣支。”
“請示什么?”余師傅下意識問。
“獎勵啊,查獲一克毒品給多少獎金,按照南云這邊的最高標準來,蔣支肯定會同意的。”
“藍警官,用不著這么麻煩,我雖然不是公務員,但我三天兩頭接送政府部門的人,我知道你們有經費,可申請起來很麻煩,要找這個領導簽字,那個領導批準的。”
“不麻煩,我們可以特事特辦,不差那點錢。”
別人不知道藍豆豆在跟余師傅竊竊私語什么,韓昕知道的清清楚楚,但現在顧不上。
他喝完碗中的湯,拿起手機匯報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讓小陳給東霞分局的辦案民警打的電話,沒想到他們效率這么高,一接到電話就去找張蓉,張蓉很配合,這才幾個小時就有了回復。”
蔣支低聲問:“嫌疑人的妻子很配合?”
韓昕解釋道:“她現在住的那套房子,是朱彥軍用販毒賺的錢買的。雖然已進入司法拍賣程序,但考慮到她和孩子不能露宿街頭只能拍賣產權,就算拍下來也不能住,所以流拍了好幾次。張蓉沒什么文化,不太懂這些,擔心被趕出去,所以很配合。”
苗成宇感嘆道:“只有產權,沒有使用權,誰會去拍?看來法拍房不搞清楚情況,真不能輕易買。”
蔣支更關心能不能逮著嫌疑人,吃著水果問:“嫌疑人的妻子提供了什么情況?”
“朱彥軍最早去春城打工,是在一家建材市場做搬運工,專門幫人家搬運各種石材。后來一個石材加工廠的老板見他挺勤快,就讓他在石材加工廠干。”
韓昕看了一眼手機,接著道:“期間,有一個叫白成勇的師傅對他挺好,真把他當徒弟,教他怎么切割加工石材。再后來去江城打工,就是因為學了點加工石材的技術。
只是介紹他過去的那個人,喜歡說大話,做事不靠譜,他到了江城才發現之前說好的那個石材加工廠,根本不缺人,并且他的技術人家也看不上,所以才去瑞欣電子做操作工的。”
蔣支摸著嘴角說:“他很可能會去找白成勇?”
“至少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韓昕再次拿起手機,接著道:“我收到小陳轉發來的回復之后,第一時間就聯系在春城的反電詐工作隊。賀主任他們很幫忙,通過我們提供的情況,立即上網查詢,同時請春城同行協助調查。
結果發現白成勇前年就辭職了,據他和朱彥軍打工過的那個石材廠老板說,白成勇好像回了澤會老家,在澤會縣城開了一個小石材加工廠,甚至跟原來的老板在同一家供應商那兒進大理石。”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澤會離我們這兒不遠,我打算等會兒就過去,先看看他在不在白成勇那兒干。如果在就向您匯報,您看安排幾個人去跟我匯合,組織抓捕。要是不在我就跟白成勇攤牌,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請他幫我們留意。”
韓昕想了想,補充道:“然后去嫌疑人比較熟悉的春城,請賀主任他們協助,重點調查春城的裝飾材料市場,尤其石材加工廠!”
沒線索沒辦法,只要有線索就要查。
蔣支權衡一番,緊盯著他問:“你一個人去?”
“小陳熬了一眼,白天又沒睡好,我一個人去吧。再說只是確認目標在不在,有白成勇的家庭住址,都不用請當地同行協助。”
“小韓,你這幾天一樣沒休息好,一個人去我不太放心。”
韓昕正準備開口,苗成宇就轉身笑道:“蔣支,讓他去吧,他就是干這個的。況且澤會離這兒很近,去澤會又不是去緬北。”
想到小伙子調到老家之前,是經常一個人去情況復雜的緬北執行任務的,蔣支意識到真不用替他擔心,不禁笑道:“行,但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