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公司非常會做生意,地服小姐姐在登機前悄悄問藍豆豆,一共有幾位領導。
盡管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藍豆豆依然如實相告,
直到登機之后才知道,商務艙有幾個位置空著,接到通知的空姐不但免費給王總、蔣支和苗局升艙,還提供相應的餐食服務。
凌晨一點十七分,飛機安全落地。
王總、蔣支和苗局跟商務艙的旅客一起,又享受到了先下機的待遇,乘坐的是考斯特,不用像古小宇和唐傳兵他們一樣擠擺渡車。
南云省廳禁毒局也安排了民警來機場接機,不過接的是王總,因為他明天要參加總指揮部的會議,參加完之后再去邵通戰場參加大比武的啟動儀式。
韓昕和蔣支、苗局一起把王總送上南云省廳禁毒局的車,大部隊也出來了。
二十幾個人,就唐傳兵一個人辦理了托運。
蔣支擔心他找不到大巴,干脆讓眾人一起在外面等。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唐傳兵才牽著他的“貝貝”出來了。陪唐傳兵一起等“貝貝”的古小宇,則幫他提著專門為托運準備的大狗籠。
被關了幾個小時的籠子,而且被塞在陰暗壓抑的貨艙里整整呆了兩個多小時,“貝貝”果然生氣了。
唐傳兵拿出早準備好的零食,哄了它好一會兒,它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跟往常一樣坐在唐傳兵身邊,好奇地看看這兒,看看那兒。
韓昕則跟導游似的,拿著一瓶洗手液,抑揚頓挫地說:“各位領導,各位同事,晚上好。我是我們江南代表隊的后勤民警韓昕,歡迎大家來四季如春、風景如畫的彩云之南,大家一路辛苦了!”
蔣支樂了,帶頭鼓掌:“來來來,呱唧呱唧。”
參加大比武的大多是年輕民警,不約而同跟著鼓起掌。
古小宇更是笑得:“韓組,我們不辛苦,您才辛苦。”
在藍豆豆看來,孽徒雖然很坑,但不是很喜歡搞怪。
想到他竟像東道主一樣歡迎大家伙,猛然意識到這里真是他的半個故鄉,回南云對他而言真跟回家似的,有資格歡迎眾人。
“各位領導,各位同事,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盧甸長途汽車客運站的余師傅,也是一位參加過九八抗洪的老兵,可以說是我的老班長。接下來一段時間,余師傅將負責接送我們。”
“韓警官,您真會開玩笑。各位領導,我就是個司機。”
余師傅連忙站起身,給眾人鞠躬。
司機師傅不能得罪,何況小伙子對人家這么客氣肯定有所求。
畢竟人家是土生土長的盧甸人,從事的又是長途客運工作,天天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說不定能幫戰隊打聽消息,甚至提供線索。
蔣支再次鼓掌:“余師傅,辛苦你了。”
“領導,我不辛苦,系上安全帶,我這就出發。”
接東海公安局的人時可沒這待遇,何況來的路上韓警官不但請客吃飯,還塞了一條煙,余師傅真有那么點受寵若驚,又給眾人鞠了個躬,這才轉身坐下系上安全帶,點著引擎開車。
韓昕笑了笑,接著道:“各位領導,各位同事,根據邵通戰場指揮部的要求,我這個后勤組長要兼任疫情防控組長,余師傅也是防控組成員,來前余師傅已經對車里進行過消毒。
現在,戴好口罩,沒有的話請舉手,我這兒給大家準備了。再就是需要洗手的,我這兒有洗手液。擠一點搓搓,一會兒就干了。”
疫情防控確實很重要,作為領導要帶頭,蔣支連忙戴好口罩,伸出手笑道:“小韓,來,給我擠點兒。”
“好咧。”
“我也洗洗。”
看著小伙子搞怪的樣子,苗成宇不由想起小伙子在部隊時的情景,暗嘆環境真能影響人,在濱江小伙子肯定不會像這么放得開。
韓昕扶著座椅靠背,從車頭走到車尾,挨個兒讓大家洗了下手,回到第一排,又微笑著抑揚頓挫地說:“各位同事,考慮到從機場到我們住的地方比較遠,大概需要三個半小時,我按蔣支和苗局的要求,給大家準備礦泉水、面包和火腿腸。如果餓了可以先吃點,墊墊肚子。”
“韓組,我們不餓,我們在飛機吃過。”
“我也不餓。”
大戰在即,競爭對手的實力又那么強悍,隊伍士氣真的很重要!
蔣支覺得讓小伙子能鼓舞大家伙兒的士氣,不禁笑道:“韓導,請繼續,給我們介紹介紹邵通的情況。”
“是!”
從來沒干過這鞍前馬后伺候人的活兒,韓昕越干越覺得有意識,咧嘴笑道:“首先,放心,我們這是純工作兼觀光團,全程無購物。如果各位需要購買土特產,可以委托余師傅代購。”
藍豆豆被逗樂了,噗嗤笑道:“余師傅,到時候就麻煩您了。”
余師傅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笑道:“好的,想買什么回頭盡管跟我說。”
韓昕再次接過話茬:“各位,我們即將進駐的戰場,位于邵通市轄下的盧甸縣谷底鎮。邵通自古以來,就是出滇入川直達中原的重要通道。
而谷底鎮就是滇西和春城進入昭通的必經之路,可以說谷底鎮是滇西地區向內陸城市滲透毒品過境的重要通道。因此,又被稱之為中國內陸緝毒的第一道防線!”
前幾天,光顧著參加實戰演練,參加各種戰前培訓,藍豆豆都沒顧上好好研究下地圖,下意識問:“韓導,邵通沒有鐵路,不通火車?”
“暫時沒有,現在從春城去邵通,只有走公路,或者坐飛機。考慮到邵通機場距我們要去的谷底鎮比較遠,并且航班很少,所以才讓大家坐大巴的。”
聊到自己的家鄉,余師傅有話說,忍不住補充道:“各位領導,我們邵通現在沒有火車,但很快就會有了。正在建高鐵,從春城到山城的高鐵。你們下次來,就用不著坐大巴這么辛苦了。”
“余師傅,坐你的車,我們不辛苦。”
“坐大巴哪有坐高鐵舒服,而且高鐵快啊,聽說通車之后一小時就能到。”
余師傅打心眼里覺得江南省代表隊好,至少尊重人,待人和善。不像中午來接的東海代表隊,說的全是東海話,一句都聽不懂。
接下來一段時間,韓昕確實需要余師傅幫忙,回頭笑道:“余師傅,下次就算坐高鐵來,到時候我們一樣要請你接送我們。”
蔣支不失時機地說:“是啊,大比武每年都要搞,我們每年都要來。余師傅,回頭留個聯系方式,我們明年還要麻煩你。”
“行,只要領導看得起我,隨叫隨到!”
“好,韓導,繼續。”
“要不我給大家介紹下檢查站的情況吧,早在兩千年,邵通市公安局就設立了警務站,并在谷底鎮的烏蒙峽谷正式設卡緝毒。這二十年來,谷底警務站不但成了販毒分子聞風懼怕和難以逾越的天塹,也成了許多省市緝毒同行歷練的一塊磨刀石。
去年,全國公安機關‘紅藍對抗’毒品公開查緝技能大比武,就把戰場擺在烏蒙峽谷里。今年,又把烏蒙峽谷作為大比武的其中一個戰場。蔣支,我們去年好像也參加了,只是沒來邵通是不是?”
蔣支微微點點頭:“我們江南代表隊去年去的是利江戰場,當時是王總親自帶的隊,我因為在案子上沒能參加。”
去年的成績不太理想,再聊會很尷尬。
韓昕話鋒一轉:“因為戰場位于谷底,天氣悶熱,尤其白天,我親測過,地表能達到四十五度。做好心理準備,要注意防暑。晚上的蚊蟲特別多,所以晚上查緝時要多噴點驅蚊劑。”
來就是吃苦的,眾人都有心理準備。
蔣支回頭看了看二十幾個臨時部下,見大家伙士氣都很高昂,再想到小伙子做了那么多鋪墊,故作好奇地問:“韓導,根據指揮部的安排,我們不但要在主戰場查緝,也要機動查緝。這幾天你有沒有去附近轉轉,看看檢查站周圍有沒有小路。”
韓昕苦著臉道:“報告蔣支,我倒是抽時間轉了轉,可人生地不熟的,只發現一條可以繞過檢查站的小路。”
“只發現一條?”
“嗯,主要是時間太緊了,指揮部一個電話就要去開會,根本顧不上。”
“那條路車能不能過?”
“大車過不去,小車勉強能過。”
從江南來的警察那么好,連領導都沒架子。
余師傅覺得應該做點什么,扶著方向盤說:“領導,我雖然不是谷底人,但對那一片還是挺熟的,能繞檢查站的大路是不多,車能繞過去的只有兩條。一條比較近,大概要繞七八公里。一條比較遠,要繞二十多公里。”
蔣支笑問道:“小路呢?”
“小路那就多了,讓我說,我一時半會兒真說不上來。我們公司有好幾個谷底的司機,您要是想了解情況,我明天一早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向您匯報。”
“匯什么報,我們這是請他們幫忙。”
“幫忙談不上,要不這樣,我回去之后看看他們的班是怎么排的,看誰有時間,讓他回一趟谷底,帶您實地看看。”
“余師傅,太感謝,你真幫了我們大忙。”
“不用謝,你們是客人,再說你們是來幫我們這兒查毒的,毒品太害人了,一定要多抓幾個,把那些殺千刀的毒販都抓起來槍斃!”
汽車站的司機,交游廣闊。
交一個朋友,再通過朋友交朋友,跟熟悉情況的本地人打成一片,哪里有小路可以繞過檢查站,本地同行在哪些地方查緝的毒品最多,這些情況很快就能搞清楚。
并且汽車站肯定有很多跑春城的長途車司機,如果能從余師傅這兒打開突破口,就可以發展一批長途客車司機線人,請人家幫著留意有沒有從春城過來的車和旅客比較可疑!
蔣支越想越高興,不禁悄悄朝韓昕豎起大拇指。
韓昕心領神會的笑了笑,接著道:“差點忘了,我幫余師傅開了個房間,就在我房間隔壁。等會兒我把余師傅的手機號發到群里,把余師傅的微信號也推送到群里。各位接下來有什么需要,如果找不到我,可以聯系余師傅。”
“各位領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
“謝謝了。”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
苗成宇之前一直在想,韓昕初來乍到會想什么辦法打開局面。
沒想到他竟跟大巴車司機交上了朋友,暗暗感慨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心道難怪偵查隊的幾個能出境執行任務的臭小子,在情況復雜的緬北能混得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