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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沒出息的兵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老兵新警

  一轉眼回來兩天了,雖然訓練很苦,但“回家”的感覺真好!

  隊長出去辦案了,這兩個晚上就睡隊長的床,跟教導員一個宿舍。

  在家的戰友們連續兩個晚上,都像開會似的聚在教導員宿舍里,問這問那,談笑風生,一直聊到歇燈才散去。

  昨晚更夸張,歇燈之后老曲竟提著一大袋花生米之類的小菜和兩瓶酒,跟徐軍一起跟做賊似的敲開了宿舍門。

  擔心剛變成督察的糾察發現,不敢開燈,就這么用手機照著,同帶頭違反紀律的教導員一起,偷偷喝到了深夜十二點。

  面對昔日的戰友,韓昕既感動又歉疚。

  改制改到現在,除了換了一身警服,其它方面幾乎沒什么變化。

  依然是軍事化管理,外出要請假,回來要銷假,各種學習考核反而比以前多了,不像地方公安那樣下班可以回家。

  工資待遇到現在沒確定,社保醫保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落實,連戶口掛在哪兒都不知道。

  老曲的愛人想帶著孩子過來團聚,可沒戶口怎么買房,孩子怎么入學,更別說用住房公積金貸款。

  退役的錢到現在都沒發,并且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發。

  直接轉改的軍官還是拿以前的工資,通過招錄考試轉警的士官和去年分來的兩個學員日子不好過,每個月拿的那點錢根本不夠花……

  人家雖然滿腹牢騷,但依然堅持著,而自己卻稀里糊涂當了逃兵,韓昕心里真不是滋味兒,真怕再聊這些。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宿舍樓,剛沖了個澡換上衣服,楊大姐就在樓下興高采烈地問:“韓昕,剛收到好幾箱海鮮,發貨人是你的名字,你什么時候寄的?”

  “我托朋友幫著寄的,這么快就到了!”

  “剛到的,你下來看看,我們不會弄。”

  “來了。”

  下樓一看,劉海鵬幫著買了不少,整整裝了八個大泡沫箱。

  新康離海太遠,雖然市場上有海鮮賣但很貴,平時頂多買買帶魚、小黃魚之類的便宜海鮮,鮮活的梭子蟹、青蟹、文蛤、花蛤和冰鮮的大黃魚、鱸魚誰舍得買。

  徐軍急不可耐,已經打開了四五箱。

  韓昕取出冰袋,俯身看了看,確認梭子蟹和青蟹大多是活的,不禁笑道:“海鮮肯定要吃原汁原味的,直接送食堂,上鍋蒸吧!”

  老曲笑問道:“這些貝殼呢?”

  “洗一下,下鍋煮,就是白灼。你們喜歡吃辣,也可以放點辣椒、蔥姜蒜辣炒。”

  “隊長他們出去了,我們就這幾個人,吃得下嗎?”

  “那就找幾個方便袋,只要家在這兒的先分點。曲哥,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得趕緊給支隊長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時間,喊他過來一起吃。”

  “行,我給他打。”

  楊大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海鮮,捧著一個青蟹問:“韓昕,買這么多,要花多少錢?”

  韓昕笑道:“不知道,請朋友幫著買的,回頭再跟他算。”

  “你們老家的海鮮是不是很便宜?”

  “不便宜,其實我們老家的海鮮很少。因為過渡捕撈,漁民在近海很難捕撈到這些了。”

  “那這些是從哪兒來的?”

  “有的是養殖的,有的是外地運過去的。”

  楊大姐喃喃地說:“我估計這些海鮮加起來,要花五六千塊錢。”

  韓昕站起身,意氣風發:“買來就是吃的,不談錢。”

  “你小子發財了,這么壕!”

  “說說,哪來這么多錢的?”

  “英雄不問出處,銀子不問來路,徐哥,你話是你教我的,你忘了。”

  “好好好,吃了再說,好好好。”

  吃海鮮大餐不只是在偵查隊,可能在整個支隊都是稀罕事!

  “陳老板”忙里偷閑,趕過來一看,掏出手機給政委打電話。政委覺得吃獨食不好,又給分管偵查隊的參謀長打電話。

  酒是不能喝的,一個個忙著吃海鮮,就算有酒也顧不上喝。

  “陳老板”吃的最快,吃的也最多,不但毫無風度可言,甚至吐槽起來:“韓昕,這梭子蟹沒什么肉,你到底是在哪兒買的。”

  “可能現在不是吃梭子蟹的季節……”

  “青蟹還行,以后可以多寄點。”

  “支隊長,您是這是打算讓我改行去養殖青蟹?”

  “不許裝窮!”

  “陳支,你是說小韓以前都是裝的?”教導員好奇地問。

  “陳老板”抽出兩張紙巾,一邊擦著手,一邊笑道:“差點忘了告訴你們,老丁說這小子壕的很。他爸是搞工程的,有的是錢,他名下的房子就有兩套,而且都在市中心,加起來值好幾百萬!”

  教導員發現被欺騙了,立馬回頭問:“韓昕,老實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教導員,我真不是有意騙你們的,我以前是真窮,房子是拆遷安置的,是我奶奶留給我的。至于我爸有點錢,那是前段時候剛知道的,我跟他多少年沒聯系……”

  韓昕愁眉苦臉。

  政委是今年剛調來的,之前沒在偵查隊干過,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但認識丁海軍,下意識問:“小韓,丁政委現在怎么樣?”

  “報告政委,他挺好的,他在職教中心做副校長……”

  支隊這些年的團職、副團職干部就那么多,韓昕剛說完丁校長的近況,參謀長又問起另外的幾位。

  得知一個選擇自主,一個在海關緝私局,他們感慨萬千。

  聊了一會兒,又聊到韓昕身上。

  “你說你到底怎么搞的,那么多濱江人來我們支隊,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考上了軍校,就你沒考上,真給你們濱江丟臉!”

  “參謀長,他不是沒考上,他壓根兒就沒去考!”

  “我當年可沒攔著不讓他去考,是他自己不求上進。”

  “哎呀,這一說我才發現,你小子真是你們濱江最沒出息的兵!”

  這是一個尷尬的話題。

  濱江基礎教育好,這些年對兵源素質的要求又比較高,所以只要參軍的大多是高中生甚至大學生,尤其來支隊的兵,真的幾乎全考上了軍校。

  韓昕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陳老板”話鋒一轉:“韓昕,程支和惲政委明天要去麗瑞,你給程支打個電話,請他等會兒過來再碰個頭。”

  “是!”

  程文明也想在走之前再見見韓昕,畢竟這一走要五六個月才能見面,所以一接到電話,就同惲政委一起驅車趕到新康邊境管理支隊。

  碰頭會是在偵查隊的小會議室召開的,參加會議的人很少,支隊這邊只有“陳老板”、偵查參謀徐軍、情報參謀呂向陽三個人。

  呂參謀在“陳老板”的示意下,點點鼠標,播放起幻燈投影:“報告各位領導,我們李隊已根據線索,聯合邊防大隊的同志,掌握了攜帶毒品偷渡入境的人員行蹤。一共四名緬甸籍女子,其中兩名懷有身孕,另外兩名正值哺乳期,是抱著幾個月大的嬰兒偷渡入境的。”

  程文明緊盯著幕布上的照片,沉吟道:“這么說馬璐璐班提供的情報很準。”

  “所以說這個人很有價值。”

  “陳老板”轉身看著韓昕,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小韓,你不是新人,應該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我們能發動的邊民雖然不少,但他們在那邊的圈子,僅限于他們的親朋好友。

  在那邊開飯店、做生意的人也很多,可做的大多是中國人的生意,很難真正融入當地土著的圈子。當然,我們還有其它渠道,但像馬璐璐班這樣既可靠,又不需要刻意打聽就能收集到情報的線人很少。”

  作為一個偵查員,韓昕很清楚想掌握境外毒情,必須要多融入幾個圈子。

  但想到馬璐璐班的情況,依然搖搖頭:“陳支,我認為她不適合做線人,她雖然經歷過很多坎坷,但她只是個普通婦女,沒什么文化,沒那個心理素質。”

  “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你接下來的任務,不是把她培養成線人,而是以她為掩護收集線索,同時保護她的安全。”

  “這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

  “小呂。”

  “到!”

  呂參謀轉身拿來一疊農業技術方面的書,輕輕放到韓昕面前。

  “陳老板”笑看著他說:“接下來幾天,好好學點技術,至少要能唬住那邊的人。過去之后,你就是負責推廣甘蔗種植的農業技術人員,同時幫著收購成熟的甘蔗。”

  “您跟周總說好了?”

  “早說好了。”

  “陳老板”笑了笑,接著道:“廠里有幾個當地保安,他們都有槍,其中一個好像跟鎮上的警局有點關系。你到了之后要跟他們交朋友,以后出去推廣種植或收購甘蔗,廠里也會安排一兩個保安跟你一起去。”

  那就是“人形軍火庫”,韓昕不禁笑道:“明白。”

  “陳老板”生怕他忘了,緊盯著他問:“明白什么?”

  “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他們的槍支。”

  “還有呢?”

  “緊急情況下,如果對方的人夠多,可以表明身份。”

  惲政委以為聽錯了,下意識問:“表明身份?”

  韓昕解釋道:“報告政委,如果人多,他們不敢沖我開槍,因為誰也不敢保證不會被同伴出賣。雖然是在境外,但他們一樣很怕我們。”

  惲政委追問道:“如果身份暴露了,對方的人不多呢?”

  “能躲就帶著馬璐躲,能跑就帶著馬璐跑回來,跟他們交火是最后選項,畢竟那是境外,我們沒執法權。”

  韓昕想想又笑道:“不過您放心,暴露的可能性很小。”

  “陳老板”很清楚自己帶出來的兵能應對什么樣的局面,不認為這個任務有多難,也不認為韓昕過去有多危險,直言不諱地說:

  “偷渡入境的那些運毒人員用不著你管,你過去之后只要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你們程支擬了一份任務清單,我這邊也給你準備了一份,接下來幾天不用訓練了,好好學習農業技術,好好想想怎么完成清單上的任務。”

  “那新身份呢?”

  “小呂會幫你準備。”

  韓昕看了一眼呂參謀,追問道:“陳支,能不能別讓馬璐璐班知道我的身份,讓她知道了反而不好。”

  “陳老板”點點頭,又搖搖頭:“可她已經主動參與進來了。”

  “可以安排一個人,跟她保持縱向的單線聯系,我跟她不發生橫向聯系。”

  “場外指導,暗中保護,這倒是個辦法,關鍵她相信誰,讓誰跟她保持聯系比較合適?”

  韓昕不假思索地說:“她見過我的新同事藍豆豆,而藍豆豆不但知道怎么跟我聯系,掌握一些聯系時不會暴露身份的常識,并且已經養成了習慣。”

  惲政委對藍豆豆那個濱江公安系統最年輕的女禁毒民警印象深刻,抬頭問:“小韓,你是說遇上什么事你跟藍豆豆聯系,讓藍豆豆告訴馬璐璐班應該怎么做?”

  韓昕點點頭:“是。”

  “陳老板”正準備開口,呂參謀便笑問道:“那我們呢?”

  韓昕回頭道:“我們依然保持聯系,我們斷了聯系,我在那邊錢花完了跟誰要?”

  “你小子就知道錢!”

  “陳老板”瞪了他一眼,轉身問:“程支,怎么安排怎么樣?”

  這方面他們是專業的,程文明能有什么意見,抬頭笑道:“沒問題。”

  “那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老規矩,當著你們程支和惲政委的面,把該交代的事交代一下。”

  “陳支,家里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再說我的字太爛……”

  “陳老板”知道他不想寫字,尤其不想在新單位領導面前丟人現眼,干脆來了句:“規矩不能壞,既然不想寫,那就錄幾段視頻吧。”

  “至于這么夸張嗎,說得好像我要光榮似的。”

  “你小子有好幾套房子呢,退役的錢也沒到賬,萬一光榮了到時候怎么辦,還是交代清楚好。”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件很嚴肅甚至很不吉利的事,但在偵查隊堪稱稀松平常。

  呂參謀禁不住笑道:“放一百個心,我保密的,不會把你的家底兒抖出去。”

  韓昕沒辦法,只能苦笑道:“好吧,你要是敢抖出去,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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