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新警 張宇航昨天在市局開了一天會,直到散會時才知道韓坑幫監察委把陳國平給抓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打電話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可想想又覺得不合適,干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回來就去找區政府辦的車主任。
同車主任一起檢查會場準備情況、看工作人員調試設備,為區禁毒委參加全省禁毒工作視頻會議做最后準備,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回去之后看了幾個小群,赫然發現濃眉大眼的楊千里原來那么壞!
就在他覺得韓坑不應該那么容易上當的時候,劉海鵬和藍豆豆相繼打來電話,他才意識到楊千里確實很壞,而且必須壞。
可睡了一覺醒來,又覺得楊千里不管有多壞,也只是分散了一點火力,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想到昨天在市局時肖支說過的那些話,他忙完手頭上的工作,不動聲色走出辦公室,上樓找到正在給區禁毒委各成員單位挨個打電話的劉海鵬和藍豆豆。
“張大,小韓正在暗訪,下午的視頻會,他不參加應該沒事吧。”
“他能躲三五天,難道能躲三五個月?”
張宇航反問一句,坐下道:“我知道你們是想給他打掩護,可這個掩護能幫他打幾天?你們也不想想我們這是什么單位,我們是做什么工作的,尤其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如果連續兩天不回來,就算余教不找,局里也會找!”
藍豆豆嘀咕道:“局里找……我們還要找局里呢,要不是局領導發話,他不可能幫監察委抓陳國平。”
“局領導考慮的跟我們考慮的不一樣,再說局領導現在哪顧得上管這些。”
“局領導在忙什么?”劉海鵬好奇地問。
張宇航抬頭看看外面,低聲道:“巡察組正在找局領導談話,一個一個的談。”
藍豆豆追問道:“會不會找黃大余教談話,會不會來我們大隊?”
“肯定會找黃大余教談話,也肯定會來我們大隊,但應該沒那么快。因為對我們而言,陳國平被紀委監委留置調查是大事。可對巡察組來說,這算不上什么大事,至少人家的工作重點不是這個。”
“巡察組的工作重點是什么?”
這個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張宇航只能說起剛才打聽到的消息:“今天一早,巡察組發了個通知,讓局里準備好財務報表、預決算報告、記賬憑證,要查會務費、培訓費、考察費等支出和使用,還有‘三公經費’開支和專項資金管理使用情況。”
劉海鵬下意識問:“巡察組要查賬?”
“巡察組從市里調來兩個查賬小組,這會兒已經進駐分局了,緊盯專項資金撥付、大額發票報銷,先查突出事項,查資金、查資產、查工程項目管理情況。”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執法辦案中心和城南派出所,車管所辦公樓和拘留所辦公樓,交警城西中隊辦公樓……
想到分局這兩年新建的工程項目不少,劉海鵬和藍豆豆意識到巡察組的工作重點在哪兒了。
看著二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張宇航接著道:“黨建和干部提拔選任也是重點,還有群眾反映的情況,聽說舉報箱、舉報電話要一日一清,每三天進行一次匯總分析。”
藍豆豆緩過神,苦笑道:“看來找局領導是沒用,他們現在真顧不上。”
“老劉,豆豆,我知道你們擔心小韓,其實放在臺面上講,他并沒有做錯什么。但這就不是臺面上的事,如果處理不好,不但他會被兄弟單位疏遠,而且會影響到中隊的工作。”
張宇航不想讓劉海鵬和藍豆豆走到哪兒都被人家孤立,繼續道:“昨天在市局開會,遇到了肖支。肖支打算從各區縣公安局,各借調一個民警,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
“肖支想把小韓借調走?”
“點名借調小韓!”
劉海鵬急切地問:“借調多長時間?”
張宇航笑道:“他說是六個月,但我估計六個月肯定回不來,大概要借調一年。”
“孽徒”雖然很坑,但“孽徒”能干出成績!
中隊好不容易打了個翻身仗,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一回,藍豆豆不想再跟之前那樣被人家笑話,急切地說:“張大,肖支把小韓借調走,我們的毒品案件偵辦工作誰去做!”
“這你放心,肖支說了,這次借調不是讓他們去坐辦公室,而是充實毒品案件大隊的力量,組織他們實戰練兵。”
“怎么個實戰練兵?”
“成立一支由借調民警構成的緝毒專業隊,先參與3.13案偵辦。如果發現新的毒案線索,再參與其它毒品案件的偵辦。”
劉海鵬摸著下巴問:“一年之后再換一批人?”
“肖支就是這么考慮的,不過就崇港分局和我們陵海分局有年輕的禁毒民警,可以從禁毒部門借調。其他幾個區縣公安局,可能只能從刑警大隊借調。”
張宇航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又強調道:“肖支說了,小韓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就算被借調過去,也不會安排出差。我們中隊的工作,他完全可以兼顧到。”
藍豆豆糊涂了,茫然地問:“小韓的情況怎么就特殊了,為什么不能安排他出差?”
張宇航想當然地說:“他緝毒經驗最豐富,不能把精力全投入在某一個案子上。就跟我們之前偵辦2.12案一樣,他不能加入某一個偵查抓捕小組,只能呆在指揮部通過視頻遠程指導。”
“這么說肖支把他借調過去,但他人不用天天去支隊上班?”
“可以跟肖支商量,問題應該不大。”
“人留在陵海,不用天天去支隊,也不用天天回大隊,甚至連分局都管不著他,但還是我們中隊的人,還是我徒弟,還歸我和劉隊管?”
“嗯。”
張宇航微笑著點點頭。
藍豆豆樂了,嘻嘻笑道:“這么借調我沒意見,讓他先這么避避風頭。時間會沖淡一切,只要不在眼前晃悠,一年之后誰還會記得他幫楊千里抓陳國平的事。”
劉海鵬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禁不住問:“張大,局領導能同意嗎?”
“肖支說了,張區長肯定會同意。”
“那就這么定,張大,你趕緊催催肖支,請他快點幫著辦借調手續,只要借調手續一到,余教就不好再找他。”
“肖支那邊好說,我等會兒就給他打電話。”
與此同時,楊千里簡直郁悶到極點。
以前局里只要發生點事,這些年加的大群小群都會很熱鬧。
現在發生陳國平被監察委留置調查這么大事,他加的幾十個微信群居然靜悄悄的,沒人議論,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般地沉寂。
早上又看了下幾個群的群聊,發現有一個城北派出所的兄弟好像說了什么,但很快就撤回了。
他越想越不對勁,一走出辦案中心,就搶過王偉的手機,問清楚鎖屏密碼,解鎖點開王偉加的那些微信群一看,赫然發現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竟在一夜之間成了沒朋友的人!
“楊所,別生氣,他們就會嚼舌頭……”
“沒生氣,我怎么可能因為這點事生氣。”
楊千里深吸口氣,把手機交還給王偉,帶著幾分自嘲地說:“我楊千里這堵墻還沒倒呢,他們就開始推了。我這面鼓還沒破呢,他們就開始捶了!”
王偉把手機揣進口袋,苦笑道:“主要是這一連串事太巧了,我們作為案件的主要負責人又什么都不能說,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吃虧,吃什么虧了?”
楊千里反問一句,冷冷地說:“嘴長在他們臉上,他們想說讓他們說去,我楊千里什么時候怕人說過,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王偉連忙道:“這倒是,我們城南派出所怕過誰啊,我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不怕不等于喜歡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
楊千里調整了下情緒,回頭問:“老王,李亦軍呢?”
“他早上給我打過電話,說監委那邊沒他們什么事了,他正按原計劃跟韓昕一起暗訪藥店。”
王偉很清楚這事很尷尬,想想又說道:“他是我們所里的見習民警,又不是刑警大隊的民警,暗什么訪,我正準備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楊千里可不是那種喜歡吃啞巴虧的人,權衡了一番,回頭笑道:“這個電話別打,讓他接著跟韓坑一起暗訪。”
“楊所,不能讓他跟韓昕再搞在一起,不然我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讓他回來我們就能洗清?”
楊千里拍拍他胳膊,似笑非笑地說:“韓坑那小子一肚子壞水,我們絕不能給他甩鍋的機會,不但要讓小李繼續跟他一起暗訪,我還要請他吃飯,一起慶祝慶祝。”
“慶祝什么?”
“慶祝清理掉警隊的害群之馬呀!”
王偉哭笑不得地問:“這個時候慶祝不合適吧?”
“怎么就不合適,這個任務交給李亦軍,今天下班之后去老地方。跟他說清楚,如果韓坑不去,他就不用回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