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最起碼要準備一份厚禮。比如,帶上一百斤大明還沒有的土豆,還有辣椒。
田伯光沒有直接送辣椒,他手里有精鹽,特意捕了一船魚,挑選肉厚刺少的用辣椒花椒水腌制起來。魚肉吃透了味道,先上鍋蒸熟,再曬成魚干,用木箱裝起來,絲綢裝飾好木箱,頓時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禮品。最少最少,那也比后世的辣條強十倍。微辣的魚干下酒,其中的鹽正宗無異味,辣椒味道正宗,稀釋了辣味后,小孩子老人都能吃。
田伯光覺得,自己的這些禮品是很能拿的出手的。
向姑蘇出發之前,田伯光先到了龍田快刀門,吩咐門下弟子,一,買糧。二,收攏失地農戶。三收購硝石。四,找尋各種工匠。找到以后,哄也好騙也好,都給送到皋熊去。
到了姑蘇顧氏大宅,顧家家主親自相迎。那大掌柜顧南陪著從福清縣出發,一路當做向導,客客氣氣的講了一路的生意經。仿佛真是好朋友一樣。
見到正主,田伯光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目的。顧家家主也沒客氣,直說自己官場商場都有后臺,找幾百個鐵匠不難。不過顧家在江湖之中缺少高手,屢次被一些江湖門派寺院道門為難。聽聞田伯光是先天宗師,武力超群,一定能幫上顧家的大忙。便也不客氣的講了顧家的條件。
田伯光就問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做?
其實也很簡單,姑蘇如今屬杭州府,杭州府有靈隱寺等十多個寺廟,廟產豐厚,勢力極大。近年來多有養蠶人依附這些寺院,寺院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將蠶絲漲價一倍。原材料這一漲價,絲綢生意的各個環節都在漲價,搞的現在生意很難做。而顧氏家族,一向都是以絲綢為主要生意,蠶絲價格翻倍,這損失當然讓人咬牙跺腳,恨不得把哄抬物價的寺院都給拆了。
顧家幾次找人游說那些寺院的主持,方丈等人,可是游說無果。烏斯藏如今流行綢緞印經,流行哈達禮佛,對絲綢需求量很大,那邊有喇嘛過來求到了各個寺院。都是佛門一脈,其中還不少賺錢,寺院的和尚不是傻子,當然愿意幫忙。顧家在做絲綢生意不假,可大和尚們也有私心,怎會把生意讓給顧家。故此兩方起了齟齬,鬧上了矛盾。有和事佬從中斡旋,勸說大家不要亂來,漲價只能白白便宜了那些泥腿子,定下來一個較為合理的蠶絲價格,份額各占三成,余下部分,可以用比武解決分配的問題。
那些寺院信眾極多,合起來勢力只在顧家之上,官面上無法撼動,商場競價,那些寺院也都財大氣粗,真要不計后果硬要競價,難免兩敗俱傷。想來想去,只能同意比武。
可是那些個寺院都有武僧,和尚練武,可不是少林寺的專利。十幾個寺院都有高手,信眾當中也有幾個小門派支持寺院。幾年下來,顧氏一族爭奪蠶絲份額都失利了。
顧氏一族名義上是耕讀之家,一家子都是讀書人,以飽讀詩書自傲。當然,說是讀書人,讀書讀不進去的也多的是,那些不成才的族人自然而然的進入各行各業,以經商的居多。
顧氏一族武力不彰,也是事實。那些寺院正是看到這一點,才要以比武決定當地蠶絲的份額。要是吟詩作賦,大和尚們直接認輸好了。比武顧氏已經連輸三年,眼珠子都輸紅了。
所以今年顧氏聘請了不少江湖高手。但是,文人看不起武人,武人看文人也是不順眼的,顧氏請的人雖然夠多,愿意過來捧顧氏臭腳的卻很少。大家不對路。
田伯光不同,田伯光文名響徹大明,本身還是秀才,說起來是文人一方的自己人。偏偏這家伙武藝極高,都開宗立派了。一兩年間,大河上下,長江南北,快刀門都有了不小的名聲。顧家這才刻意結交,若是田伯光不來,顧家家主都想派親兒子去請了。
田伯光有事相求,正中顧家家主下懷。不僅答應的痛快,還一個大子都不要。煽動匠戶逃跑,只要指一條路,提供一點幫助,比如路引,比如干糧,愿意逃脫匠戶身份的小民那可多的是。幾百鐵匠,小事而已。保證年前一定送到龍田快刀門。只求田伯光在臘八比武那天代表顧氏出面,狠狠地揍那些禿——僧人!
田伯光不太愿意,妻妾都快要生孩子了,要是答應臘八參加比武,勢必錯過兩個寶寶的降生。兩個孩子的預產期都在十一月,往返勞累田伯光不在乎,可路途遙遠,還隔著海峽,誰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回來。唯有等在姑蘇才保險。那可是要等兩個月的,太磨人。
可要是不答應,好像也不太好。田伯光想要海外稱王,打交道最多的怕就是像顧家這樣的大海商了,運輸物資、錢糧,還有最最緊缺的人口,都得看這些大海商的臉色。田伯光盤算了半天,只好委屈孩子了。
田伯光道:“顧大人,你的事,學生應下了。”
顧家家主名顧隆,景泰年間進士及第,做過戶部浙江清吏司員外郎。英宗朱祁鎮復位成功,對景帝朱祁鈺舊人不太友好,顧隆被調為思明府主簿。那樣邊遠窮的地方顧隆哪里愿意去,便辭了官,回到老家經營家族。前幾年顧隆被再次啟用,任金華府同知。
同知是五品官員,可惜還沒過足官癮,顧隆老母去世,只得辭官回家丁憂。再想起復,恐怕遙遙無期,只能穿著官服過過干癮。
顧隆對田伯光很客氣,讓小兒子騰出院子給田伯光住。男女傭人二十多人伺候。
田伯光來到杭州府,沒幾天就有不少人慕名來訪,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少不得觥籌交錯,交際應酬。說不上多煩人,可是各種無意義的車轱轆話說多了,也是影響心情的。
田伯光逛街躲避客人。打聽各種物價,尋找稀奇物件。他酒量還行,可天天喝酒太沒有意思了。尤其是客人還要吟詩作對,題字畫畫,這就太討厭了。
田伯光走街串巷,走到哪算哪,寧可漫無目的的瞎逛,也不愿意和那些酸溜溜的秀才舉人玩了。
這天逛的渴了,邁步進了一家唐氏旅店,這家剛剛放鞭炮,明顯是新開業的,別的可能沒有,免費茶水一定是有的。田伯光隨便坐下,就有一個十歲上下的孩童給送上一碗茶,小大人一樣的道:“客官請了,看你老風塵仆仆,你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
田伯光道:“我啊,既不打尖兒,也不住店。我看這里新開張,正好走的累了,進來湊湊熱鬧,混一碗茶喝。”看著這個孩子虎頭虎腦眉目清秀,心里就多了一份喜歡,隨手掏出個玻璃珠子,放在這小家伙手里。道:“不白喝你的茶,送你個小玩意兒。”
這是田伯光讓弟子們閑暇時候研究玻璃的失敗品。但花里胡哨圓溜溜的,倒也能賣幾個小錢。田伯光見這珠子當暗器準頭好不跑偏,隨身帶了一把。正好可以給小孩子當禮物。
小男孩喜形于色,連聲道謝,拿著珠子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這時兩個小女孩跑了過來,一個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又跑前面來了。爹爹讓你滾回去看書!”然后看到男孩手里的玻璃珠子,頓時睜大了眼睛。另一個女孩眼睛也睜的大大的,看著這淡綠淺紅相間的玻璃珠子,叫道:“唐寅哥哥,這是什么?”
唐寅?田伯光聽到這個名字,也是睜大了眼睛。
(‘觥’這個字,老衲一直以為這個字念guang,結果打不出來。查半天才知道念gong。錯了三十多年了。😭~畫個圈圈燒給語文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