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郝旭被宋青陽這一嗓子嚇了一跳，臉上寫滿了不信。
直到宋青陽將東京關撲掌柜的情況說了一遍，郝旭才逐漸相信。
“呵呵呵。”
鐵索纏身的懸絲傀儡伎藝人悵然大笑。
“這幫王八蛋，是發了什么瘋么？那悟敬僧人也瘋了？”
郝旭聽著那笑聲直覺刺耳，摸了摸額頭冒出的冷汗。
“看樣子是的，悟敬僧人并沒有再回來。”
宋青陽將視線投向懸絲傀儡伎藝人。
“說！你們到底所欲為何！是何人指使！”
恐懼讓郝旭生出一股怒火，一腳踹在懸絲傀儡伎藝人的胸口，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
鐵索顫動聲不絕于耳，伴隨著的還有懸絲傀儡伎藝人的咳嗽聲，即使臉龐被掐得通紅，他仍舊笑著說道。
“殺光你們才好，殺光你們！”
東京，翁市子。
各個寺院的行者敲打著鐵牌子，挨家挨戶地報曉。
無論是趕早朝的官員，還是敢早集的人們，都在這報曉聲響起后火急火燎地起床。
戴著斗笠遮蓋住臉龐的方青走在翁市子的街上，其身后還跟著一曼妙身影，同樣用斗笠遮住了面容。
“饒骨頭！饒骨頭！”
一瓠羹店前坐著一個小男孩，在木墩上一邊搖晃著身子一邊朝街上喊著。
清晨行人并不多。
很明顯是對著方青和女子喊的。
在這瓠羹店前，方青停下步子來，揉了揉門前坐著小男孩的腦瓜，用略顯尖利的嗓音問道。
“小子，骨頭大不？瓠可肥嫩？”
小男孩聽聞眼前這頭戴斗笠之人打算進店高興地不行，從木墩上蹦了起來。
“客長里面請，骨頭可大了，瓠肥嫩地緊，羊肉新鮮，請”
瓠羹，即使葫蘆做的羹。
取瓠子挖去嫩瓤，刮掉外皮切成片，加上去皮剔骨的羊肉切片，一同炒制，再添入羊湯，燒沸后再加入面條，便是瓠羹。
至于饒骨頭，乃是白贈骨頭之意。
早先京都有一家瓠羹店門口常坐一小子喊饒骨頭來吸引顧客，后面這家這家瓠羹店火了，長此以往，這饒骨頭便成了瓠羹店的一特色。
“來兩碗瓠羹。”
方青邁過門檻進了瓠羹店，身后頂著斗笠的曼妙身影緊跟著。
“客長快請！兩碗瓠羹！”
方青領著曼妙身影坐在了瓠羹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方青，昨天你也帶我來這翁市子逛？你到底是聽了什么風聲？”
曼妙身影探出纖細五指輕輕拉開斗笠前的黑紗，那魅惑姣好的面容正是呂柔脂。
“噓”
方青做了一個手勢并沒有過多言語。
很快，小子就端著兩碗瓠羹端了上來，除了瓠羹之外，還有兩塊贈送的大骨頭。
“嚯，小子，這骨頭不小啊。”
方青用筷子戳了戳骨頭。
“那自是的，客長，我豈能欺你。”
小男孩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對自家的骨頭很是自信。
“對了，我見你這街上并無甚么店鋪，生意可還行？”
方青用戳完骨頭的筷子撥了撥瓠羹，里面的羊肉可真不少。
“客長，這翁市子是干嘛的想必您也清楚，哪有食店愛在這開的，生意自不是多好，但您別說，最近這大清早還真有不少客人嘞。”
小男孩笑了笑又坐回了門口的木墩上招攬起了客人。
饒骨頭的呼喚聲飄蕩在街道上，與那報曉聲的鐵牌聲相得益彰。
“行了，來嘗嘗。”
方青斂起了一點斗笠前的黑紗夾了一筷子羊腿肉塞入了嘴中。
鮮香！
足讓方青一除困意。
作為一個老吃貨，他能吃出這羊肉定是早些就燉過的，而且放了不少料。
嗦了幾口面的方青深覺滿足。
本來并無什么食欲的呂柔脂看到方青這“吃播”也有些忍不住了，用筷子夾起切片狀的瓠塞入了口中。
呂柔脂也停不下來了。
“饒骨頭！哎，各位客長，來，請請請”
坐在門外的小男孩又拉來了幾位客長進店，這幾位客長進店之后便默不作聲地坐到了角落。
嗦著面的方青看得真切，這幾位客長臉上均涂著五彩，一看便是戲棚中的伎藝人。
活像是在戲棚中通宵表演，剛剛結束的伎藝人。
為何要說活像？
只因方青用鬼眼盯著那五彩臉龐便浮現出訊息。
半個時辰前涂上的五彩 總不能有伎藝人大清早接班吧？
方青對呂柔脂使了個眼神，默不作聲地繼續吃著面。
接收到眼神的呂柔脂沒有去看那群面涂五彩之后，仍舊繼續吃著面，但顯然沒有方才吃得那么香了。
“咕咚咕咚”
方青喝干了羊肉面湯，心滿意足地起身結了賬，同呂柔脂一起出了瓠羹店。
“客長下次再來!”
小男孩從木墩上起身對著方青招手。
“瓠羹不錯，骨頭也不錯，下次一定！”
方青用尖細的嗓音夸獎著，同呂柔脂一同走開。
不過剛剛走出半條街，方青便拉起呂柔脂的手穿入了一旁的小巷。
“你覺得就是剛才那幫人？”
呂柔脂貼在方青的肩膀旁。
“對。”
方青直截了當。
“為何這般說？是白日閣的百鬼告訴了你什么消息？”
呂柔脂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方青不置可否。
有些事他并不好說開。
翁市子。
乃是東京對刑犯行刑之處，前陣子才砍了不少腦袋。
悟敬僧人的鞋上沾上如此多的人血，是他殺人的幾率甚小。
在翁市子晃了不少遍才是真的！
看到方青這不置可否的樣子，呂柔脂有些生氣，卻又對方青無可奈何，張開紅唇剛要說些什么，就被方青捂住了嘴。
從小巷中往外探著頭的方青見到了那幾位臉上涂著五彩的客官從瓠羹店內走了出來，他可不會放過可疑之人，對著呂柔脂招了招手，就從巷子內走出，遠遠跟在這幫涂著五彩的伎藝人身后。
“喂，跟的這么遠，你就不怕跟丟么？”
呂柔脂也琢磨出了方青要尾隨的意思，但是這也太遠了吧？
要不是她眼神好，都要看不清這幫人的背影了！
“不怕。”
方青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