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爺。”
小鬼面具上的眼珠子轉得飛快，轉了一圈之后便注視向方青。
“方朝奉，經過探查昨夜那些駕著車馬傾倒在路上之人多是各個商鋪的伙計，而這些商鋪的掌柜都是宋青陽。”
從小鬼面具下傳出的聲音讓方青臉色逐漸變冷。
宋青陽。
果然是他么。
“除此之外，還有各處給潛火鋪送酒的市民，大部分都是渾純關撲與六背關撲的伙計。”
接下來小鬼說的話讓方青有些意外。
他想起了另一個名字。
郝旭。
沒想到啊，從大相國寺之后，這家伙還是沒有放棄對付他與郭清秋。
難道這一切只是因為郭清秋去渾純關撲要了一次債么？
還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方青的臉色從冰冷變得嚴峻。
很明顯。
這次火災不僅僅是一個人的算計。
火災背后有宋青陽與郝旭的蹤跡。
加上剛才租房時所遇到的事，方青清楚。
這兩人不想讓他待在東京了。
是在逼他和郭清秋離開東京啊。
“小方，你就放心吧，這個宋青陽想要對付你，我絕不會允許，我已知曉他們買通了東京眾人，讓你們無房可住，你直接來我這個宅子，想住多久住多久，就當自己家！”
鬼爺臉色森然，怒不可遏。
這神態直讓站在屋中的小鬼眼露驚愕。
他從未見過鬼爺這等震怒的模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剛招收不久的朝奉。
雖說朝奉的地位在白日閣已經很高了，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打工的啊。
方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眼開口。
“不必了，鬼爺，算計我的這群人中有人與白日閣無關，不能平白無故將白日閣牽涉進來。”
“而且，我們也有地方可住。”
宋青陽仗著萬貫家財本就對白日閣的黑市生意蠢蠢欲動。
如果這時候再讓郝旭也站在白日閣的對立面，很可能讓白日閣遇到大麻煩。
“小方，白日閣絕不畏懼他們！”
這一刻的鬼爺，絲毫沒有老人的年邁之意。
年長的雄獅仍舊是一頭雄獅。
見鬼爺這副模樣，站在屋中的戴著小鬼面具的漢子站姿愈發恭敬。
“鬼爺，多謝了，但男子漢頂天立地，若是遇到什么事就寄托于人，實在非我所為。”
方青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上輩子在社會摸爬滾打那么多年，穿越千年再活一世，雖沒有什么雄心壯志，但也絕不是能讓人隨意欺負之人。
“好！”
“好！”
鬼爺聽了方青所言，臉上的怒意驟然一縮，轉而擲地有聲地道了兩聲好。
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
這句話說進了鬼爺的心里面。
自從銀盞之事之后，他就對方青無限看好，尤其是尋回潛龍玉帶那一次更是讓他驚為天人。
如果非要說方青有什么不好，就是不夠狠。
這種感覺就像是如果明日方青能擁有萬兩白銀，那么明日他就會駕著馬車跑鄉下隱居去。
直到這一次，鬼爺才感覺到了方青的狠。
對自己的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挽留了，但是，若是有什么需要，記得鬼爺我一直都會為你鼎力相助！”
鬼爺親熱地摟著方青的胳膊，這親熱的模樣更是讓戴著小鬼面具的漢子瞪圓眼珠。
“今晚留下來吃頓飯？好好陪我喝幾杯？”鬼爺留著方青。
“很想和鬼爺共飲幾杯，但還有個娃娃在大相國寺等著，有點脫不開身哪。”方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雖然郭葵待在大相國寺肯定是餓不到的，但剛剛經過一場火災，郭清秋定是想陪在郭葵身邊。
“不礙事不礙事，是我有欠考慮了。”鬼爺沒有絲毫意外，更沒有問關于這個娃娃的事。
方青和鬼爺都是聰明人。
鬼爺敢讓方青成為白日閣的朝奉，就意味著方青的底細已經全都被鬼爺翻了出來。
所以方青和郭清秋住在兩間屋子里，還有一個郭清秋的侄子郭葵這些事情鬼爺一清二楚。
他知曉郭清秋對方青有收留之恩，也欽佩方青的有恩必報。
“行了，你先去見見碗兒吧，我等會過去送你。”鬼爺拍了拍方青的肩膀，讓方青先去正堂，自己則駐足在書房門口。
“是，鬼爺。”方青愣了愣，但很快就回過了神來，行禮之后便離開了書房。
注視著方青的背影走遠，鬼爺就這么站在書房門口說著，“你在白日閣下也干了多年了吧，算是我比較信賴之人。”
鬼爺嘶啞的嗓音回蕩在書房中，讓戴著小鬼面具的漢子渾身一震，忙彎下腰來。
“多謝鬼爺信賴！”
“后面這段時間，你的眼睛可給我放亮點，關注好方朝奉，若是方朝奉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說話的對象不再是方青，鬼爺的話語中只剩冰冷。
“是！”戴著小鬼面具的漢子重重點頭，面具下的臉上有汗水滑落。
不過此刻書房中的事方青是不知道了，這會他都已經沿著長廊走到了正堂中，看到了三位姑娘。
“碗兒姑娘好，還有這位姑娘是？”方青先跟宅子的主人薛碗兒道了聲好，緊接著向薛碗兒問著一身萬字印花寶藍色絲綢衣的姑娘為誰。
這位未曾見過的姑娘不僅美麗，而且很有氣質，不似俗人。
“方青，這位就是陶姐姐，陶雨雨，可是東京有名的伎藝，也是我的好姐姐啦。”薛碗兒見方青剛來就先跟她說話，得意地瞧了一眼一旁的郭清秋。
“方公子好。”陶雨雨禮貌地施了一禮，無論是姿態還是表情無可挑剔。
“陶姑娘好。”方青見狀還了一禮。
對伎藝人，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當然這個耳聞主要是從孫三和老俞嘴中聽來的。
東京的伎藝人，已經有點后世偶像的意味。
這么說來，這陶雨雨有沒有可能就是大宋的“楊超越”？
抱著這種心態，方青多看了幾眼陶雨雨。
而陶雨雨這等與三教九流之人皆接觸過的人，又怎么可能沒有注意到方青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呢。
還是抵抗不住我的魅力么。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