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榮只覺得雙腿發顫，從未有過的危險，他緩慢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慢慢放下，鬼狐冷冷看了他一眼，回過頭目光凝望著床上睡熟的方國榮，時而變換成女人的臉，時而獸臉，但唯有那雙深情的藍眸卻不變，輕聲呢喃著，窗外的月光落在兩人身上，孔榮只覺得渾身發毛。
有關白狐的歌，就是寫給這只白狐的。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華龍死了，卻沒在他身上看到動物巫鬼，現在一切明了了，殺死警探的可能就是這只白狐，林小柔的死恐怕也是它干的。
方學榮壓根兒就不需要他的保護，想要被保護的那個人是他才對。所幸，鬼狐并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孔榮小心翼翼向后退，生怕驚醒鬼狐的美夢。
當——
他腿撞到了擋著的凳子，孔榮心下叫糟，轉身去扶，床上匍匐著的鬼狐眼睛掃來，寒光炸裂，弓腰站起了身。
好大！
這是孔榮對鬼狐的第一印象，它就像一頭小牛犢那般大，毛發是銀白的，沒有半根雜毛，根根清晰可辨。
它咧嘴弓身，孔榮下蹲舉拳。就在它撲過來的瞬間，床上的方國榮突然醒來坐了起來，只見那鬼狐化作銀光融入了方學榮身上。
方學榮醒了！孔榮臉不由地白了白，想掉頭走。
“孔先生？”床上的方國榮打了個哈欠探尋地問道。
“是——是我！”
孔榮頓住了腳步，立刻離開顯然不明智，說話嘴皮子都都有點不利索了。
床上的方國榮沉默了一下問道，“孔先生，可是發生了什么事？”他語氣盡管和善，但明顯帶著質疑的語氣。
孔榮聽了大大地出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沒有，我只是過來例行檢查一下。”
孔榮克制著語調，進一步解釋道，“你知道巫鬼向來無聲無息，我怕它潛入進來。”
“多謝孔先生了，我很好。”方學榮打了個哈欠，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沒事就早點休息吧。”
“打擾了。”
孔榮轉身就走，他想也沒想快步地走出了套房，直到關上門站在走廊上，他才徹底松了口氣，抹了抹衣兜，發現香煙落在房間里了，他是不可能回去的，現在想來都頭皮發麻，匆匆敲開了對面東方青的門。
東方青穿著睡衣，前面白花花一片，看到他很意外，一手遮兇，一手抓著門問，“怎么了？”
孔榮直接撞了進去，碰到東方青感覺身上傳來一片柔軟，對東方青的怒目視而不見，砰的一聲關上門，東方青嚇了一跳，雙手捂著兇向后退了一步，臉突然緋紅一片。
啪——
孔榮打開了燈。
啪——
東方青又給他關上了，低聲怒吼，“你這個流氓，我還沒穿好衣服呢！”
孔榮卻從沙發背上躍過坐下，取過桌上的煙急不可待地打開煙盒抽出一根，劃著火柴點燃，深吸了一口，他太需要這東西冷靜一下來，劫后余生，現在都感覺如在夢中。
東方青看出了孔榮的異常，進入臥室快速地穿好衣服走了出來，將燈打開，“發生什么事了？”
孔榮吸了口煙，“你先讓我冷靜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東方青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對面，孔榮抽完一根，喝了一杯，又取了一根，這才開口道，“這活兒沒法干了。”
“嗯？”
孔榮快速地將他看到的告訴了東方青，“他身上潛伏著一頭強大的鬼狐，光一個眼神，我就沒有動手的勇氣。另外，有這么一頭鬼狐在，誰能傷了他？”
“確定他是邪巫了？”東方青皺眉道，她并不懷疑孔榮，而是依舊感到不可思議，仿佛一塊干凈得白布上染了一坨墨汁一樣。
孔榮卻猶豫地道，“我說不上來，但他身上確實有巫鬼。”
“那不就是了？”東方青皺眉道。
孔榮卻搖頭，“我現在卻并不這么認為了，我感覺他并不知情，如果他真是，我恐怕活著走不出那道門。”
“他不會是給你下巫印背后的那個人吧，請你做保鏢借機除掉你？”
孔榮搖頭。
“你怎么知道？”
孔榮指了指腦袋，“感覺。”他相信，見到那個給他下巫印的人，他肯定會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現在你想怎么做？”
孔榮雙手一攤，“這很明顯嘛，當然不干了。”
“不行！”東方青道，“箭在弦上不能不發，警探們已經查找有關他的資料了，他是邪巫，絕不能放過。”
“他未必是，也許是被巫鬼附身說不定。不過林小柔還有警探的死，多數是它干的。”
“你確定？”
孔榮搖頭。
“孔榮，他若是邪巫，那你更應該留下來。”
“大姐，我沒能力滅了對方，如果有，我剛剛就一拳打死它了。”
“它真那么強大？”
“無與倫比！”孔榮道，“我所見過的巫鬼中，令我泛起第一個念頭就想逃的。”
東方青沉默了，這時候燈忽然閃了閃滅了，她抬起頭，“停電了？”
然而孔榮卻向火燒屁股一樣跳了起來，撲向東方青，東方青一個不防備被他連人帶沙發一齊撲倒在地，“你干什么？”
“噓，它來了！”
孔榮說了一聲，拉起東方青，剛剛鬼狐從側面撲向東方青，孔榮將她從正面救下。東方青雖然看不見，卻也感受到了，一種如在雪地果奔的感覺，她看到孔榮漆黑的眸子盯著前方，她第一次恨自己竟然看不見。
眼前的鬼狐前肢搭在沙發上，眼睛看著孔榮，像是囈語一般說道，“你能看見我，對不對？”
孔榮點點頭，根本沒有否認的必要，自欺欺人。
“知道我存在的，都得死！”鬼狐手爪輕輕一推，沙發飛到了一邊，龐大的身軀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上前。
東方青盡管看不見也聽不見，但她感覺到了孔榮的危險，他已經舉拳在原地對著空氣跳動了起來。
她毫不遲疑從兜里掏出電棒和紅槍，順著孔榮的目光舉起了槍。
“不要，東方！”
孔榮看到鬼狐將它寒光一般的雙眸對準了她，慌忙提醒道。東方青很果斷地放下了槍，不過手中的電棒閃出一片藍光，隨時準備出手。
孔榮松了口氣，小黑手化作尖利的錐子，握拳橫在前面，他忙呼叫劉禪，“陛下，你再不出來我就要下去了！”
盡管他知道劉禪中看不中用，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