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京城的布局規整有序,東西方向寬達一百余里,南北長達一百五十余里,是整個天下罕有的巨城。
皇宮、內城、外城、坊市,層層排開,建筑風格分明。
坐北望南的皇宮,琉璃金頂與朱紅色的宮墻交相輝映,每一座大殿都籠罩著一層結界,將大羅建安皇帝庇護其中。
而內城則是諸公與貴族們的居所,還有大大小小的行政職能機構,白磚青瓦,肅穆莊重。
外城范圍最廣,居住人口最多,而且呈現一個明顯的過渡。越靠近內城,建筑越氣派,如沋河花街兩岸的風月場所。距離內城遠的,則黯淡了許多,治安也差了些。
至于坊市,則是販夫走卒平民百姓匯聚的地方,這里魚龍混雜,地下勢力錯綜復雜,充斥著各種惡霸地痞。
坊市東南隅的方位,新開了一家賭場,今日是營業的第五天,賭場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能在京城內開賭莊的人,莫不是手段通天之輩,這里不僅要打點好上頭的關系,還得防備同行背地里捅刀。
地下賭莊油水大不假,但市場早已被瓜分完畢,想在坊市新開一間賭莊,難于上青天。
不少人都猜想,這座賭莊不出三天,就會有賭客輸紅眼鬧事,然后喚來一眾地痞流氓,一頓打砸搶掠,可能還回留下幾條人命,最后關門了事。
當然,這賭客和來打砸鬧事的人,都是另外幾家賭莊的人冒充的,目的就是尋釁挑事,讓你營業不成。
先前也有試圖在坊市的賭博行業分一杯羹的人,皆是被這般手段折騰了兩三回,便關門了事。
這家名叫‘飛隆’的賭莊也遭受了如此待遇,但它非但沒有停業,反而不知用了何種手段,附近幾家賭莊紛紛閉店,老板都帶著小姨子跑路了。
現在飛隆賭莊是東南坊市里唯一一家賭莊,八方賭客來此一擲千金,莊家日進斗金不成問題。
此時,賭莊老板余飛龍,站在三樓欄桿旁,俯視著賭莊里賭紅眼的客人們,嘴角不禁揚起笑意。
這生意來錢不僅快,還安全,比先前與內城的大人物打交道舒服多了。
前些天,內城傳來消息,今后不必再打交道。
余飛龍開始還有些失望,但自從賭莊生意穩定后,他反而慶幸起來。
自己這算是功成名就,全身而退了?
為大人物做事,總得提心吊膽,生怕出紕漏,哪有現在自己當土皇帝來得舒坦?
想到這里,余飛龍臉上笑意更深,招呼身旁的跟班們道:“你們在這里盯著,我也下去玩玩,完事帶你們去花街消遣。”
跟班們眼睛一亮,忙不迭表決心:“龍爺盡管放心。”
與此同時。
飛隆賭莊的房頂,一道身著夜行衣的身影,腳尖在屋脊上輕輕一點,便飄出丈余遠。
黑影在賭莊的最高處停下,坊市不如花街那般燈火璀璨,他的身影與夜色完美交融在一起。
黑影拉下面罩,吐出一口濁氣,自語道:
“曹溫禹送來的天材地寶,質量確實不如碩親王那株靈芝,但勝在數量多。十二正經淬煉完畢,意味著吞魔煉體訣的第一層修煉成功,我現在的氣力,與七品煉體境武者無異。”
他神識內斂,內窺己身,眼前浮現出一道人體的脈絡虛影。
十二條主脈絡金光璀璨,猶如金線,無盡生機流轉其中。
“接下來便是淬煉奇經八脈了。”
馮云神色突然垮下來,愁苦道:“淬煉十二正經,消耗了海量的天材地寶,奇經八脈只會更難。”
“得想辦法再搞一些靈氣充沛的寶物來。”
識海中,珈蘭沉吟片刻,剛想傳言,便被馮云打斷。
“你閉嘴,我知道進猶上境先找回言靈。”
珈蘭訕訕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堂堂三階英靈,此刻竟有股壯士暮年的悲涼,毫無人權可言。
馮云將面罩重新戴上,身子順著屋檐倒懸下來,透過窗戶看進去,眼前正是他此次行動目標的房間。
他觀察了一番房中布置,提前熟悉場地。
然后躺在屋頂,仰頭看著夜空,同時等候目標出現。
識海中,珈蘭傳音道:“你為何對血魂丹之事如此執著?”
馮云沉默片刻:“沒話可說的時候,你不用刻意找話題,沒話找話只會更尷尬。”
珈蘭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克制。
“我是覺得,此事層次太高,你人微言輕,別將自己陷進去。”
“那些女子和孩子太可憐了,我無法做到置之不理。”馮云說道。
“天下可憐人多了,你幫得過來么?”
“幫不過來,但若被我遇到的不平事,我一定會出手。”
馮云深沉道:“有一位大俠說過,能力越強,責任越大。”
“哪位大俠?”
“蜘蛛俠。”
“別欺負我見識少,蜘蛛只能成精,成不了大俠。”珈蘭不滿道。
“那確實是你孤陋寡聞了,在我的家鄉,有手腕能噴出蛛絲的蜘蛛俠,有渾身披著鎧甲的鋼鐵俠,還有內褲外穿的超人。”
“你的家鄉盡是些奇葩。”
馮云沒有反駁他,不同的世界,解釋起來太困難了。
就像他看待格物院的師兄師姐們,也覺得是一群奇葩。
馮云突然想到,他前世的電腦里,不僅存著漫威超級英雄電影,還有很多島國動作片。
床下有一大箱珍藏版有料寫真集。
不知道家人如何處理他的遺物。
萬一被發現,他豈不是得社死?
算了,反正他人已經死了,社死不社死的,已經不重要了。
馮云此時思維發散,腦洞天馬行空。
此刻他竟涌出一股思念家鄉親人小伙伴的鄉愁來。
這時,馮云聽到屋內傳來動靜。
他悄悄俯下身,半截身子倒懸在屋檐下。
只見一名體格壯碩的男子,在一名模樣妖嬈的女子的攙扶下,走進房間中。
“龍爺今晚手氣真好,贏了那么多銀子。”
女子將男子攙扶到床邊,估摸著是喝酒了,男子已然有了醉態。
“龍爺?”
想來就是余飛龍了,馮云暗忖道。
他回到屋頂,正準備動手,突然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的搖床聲。
馮云:……
珈蘭:……
“要不用威壓嚇他一嚇?”珈蘭的壞心思上來了,獻出一計。
“這余飛龍并非圣教修士,也不是根眾,威壓有用嗎?”
“如我所言,只能嚇他一跳,威懾力不如隊圣教修士那般直達心扉。”
“那也足夠了。”
馮云揚起嘴角,靜靜等候,打算在余飛龍情至深處時,突然出現。
節目效果一定能拉滿。
不一會兒,他笑不出來了。
“都快一個時辰,還沒完事嗎?”
“情報上說,余飛龍是七品武者,同為武者,把四品的李謙甩了十條街啊。”
馮云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