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里的那個聲音,到底是不是芙蕾雅?
如果是,她又如何知道我在這里的?
是你做的嗎?希芙……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至于礦洞外的布拉基,他可以選擇逃,也可以選擇等待或者死亡。
如果他選擇了逃離,那我會再次找到他。
如果是等待,那我不介意搞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
如果是死亡……那就尊重他的選擇吧。
他是殺死絲卡蒂的兇手,他選擇了死亡作為自己最后的結局,而不是別的選擇。
這是他的選擇,與我無關。
礦洞內的空間比我所想的要大的多,越往里面走,隧道就越是空曠。
隨著越深入,礦洞隧道的兩旁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岔路口,整個礦洞就像是一個四通八達的蜂巢一般。
我沿著最核心的礦洞隧道奔跑,隨著越來越深入,空氣中所彌漫的腥臭也越來越濃烈。
當我抵達礦洞的核心深處時,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這里簡直就像是地下王國一樣,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礦坑出現在隧道的終點!
在這橢圓形礦坑的上半部分,墻壁邊緣布滿了大小不一的隧道口,我所站立的這個隧道口就是其中一個。
同時,在橢圓形礦坑下半部分的墻壁上,掛滿了尸體!
而在礦坑的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血肉怪物,因為身軀過于龐大,所以牢牢的占據了橢圓形礦洞底部的每一分空間。
那血肉怪物通體暗紅,體表充滿了不規則的紋路和怪異肢體,此時在它的核心處睜大著一顆巨大的紅色豎眼。
那顆豎眼在靜立不動,仿佛正處于休眠中一樣。
在眼球的下方,是一張血盆大口,它那咽喉深處伸出一根根猩紅的觸手,觸手自下而上,席卷著墻壁上懸掛的尸體,不斷地將尸體送入到它那血盆大口中。
融合吞噬者!
在看到這怪物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它。
融合吞噬者,是惡鬼進階共食者失敗后不斷吞噬惡鬼與人類后形成的產物。
惡鬼在進階共食者的過程中如果意志不夠堅定,就會進階失敗,淪為本能的奴隸。
在失去了理智與自控力后,會在本能的控制下不斷地吞噬生物,這個過程即便是自身崩潰也不會停止。
融合吞噬者,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所誕生的。
一個由大量的惡鬼和人類所組成的血肉怪物。
暴戾,饑餓,智商極低,生命頑強,會近乎本能地吞噬一切生物。
這就是融合吞噬者的特征。
它沒有思想,沒有理智,沒有目標,它只會源源不斷地吞噬自己肉眼可見的一切生物,直到自己被殺死或者世界被它所吞噬。
如今在這礦洞深處蟄伏的,就是一只融合吞噬者。
現在看來,韋德工廠里的那些死人怎么處理的已經很明顯了——用來喂養這只融合吞噬者!
我甚至懷疑,就算是這礦坑底部的融合吞噬者,也是被韋德工廠背后的惡鬼組織刻意制造出來的。
融合吞噬者并不難制造,只要強行喂食一只惡鬼,讓其吃下大量的惡鬼血肉,在抵達到臨界點時進階失敗,導致其心智與肉身崩壞,淪為只剩下本能的怪物。
然后再源源不斷的為其提供惡鬼與人類的血肉進行喂養就行了。
不過這種認為制造的融合吞噬者往往比不上野生的融合吞噬者。
在我看到融合吞噬者的第一眼,我也看到了芙蕾雅!
她此刻正懸掛在礦坑墻壁的凹槽上,不斷移動,躲避著周圍的觸手。
她應該慶幸,下方那只融合吞噬者還在沉睡,沒有清醒。
所以觸手才會只依靠本能去尋找墻壁上的尸體作為食物。
如果清醒過來的話,只怕她現在已經被吞下肚了。
雖然我到了礦坑邊緣,但芙蕾雅顯然并沒有發現我。
不過這也實屬正常。
先不說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往上看,其次就算她抬頭看,礦坑里實在是太暗了。
以人類的視覺來說,能見度實在太低了,在這里只能依靠礦坑邊緣的發光晶體來獲取視野。
也只有我,才能夠在這種漆黑的環境里擁有清晰的視野。
事實上,即便是狩鬼者,也無法做到在漆黑的環境里猶如白天。
頂多是在黑夜里的視覺能力大大提高而已。
至于我為何能夠做到,說實話,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我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但那一部分,卻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記憶之一。
那是我人生的轉折點,也是我身體發生異變的根源。
“不要動,那些觸手是根據墻壁的震動和聲音來尋找你的。”
看著芙蕾雅還在竭力躲避四周的觸手,我出聲提醒道。
“隊長!”聽到我的聲音,芙蕾雅的聲音充滿了驚喜,就像是即將渴死在沙漠中的人遇見了綠洲一樣。
融合吞噬者在陷入沉睡的時候,捕食完全是依靠本能。
它體表的觸手和嘴巴里的觸手會根據空氣中的氣味,聲音和能夠感知到的震動來捕捉生物。
芙蕾雅不斷地在墻壁上躲閃移動,不但會產生摩擦聲,還會造成墻壁的微部震動,這才是導致那些觸手對她窮追不舍的原因。
芙蕾雅剛開始到礦坑的時候,看到周圍懸掛的尸體應該很震驚,同時也對下面黑暗產生了興趣,想調查清楚礦坑的最底部到底是什么。
結果在下去的過程中,造成了聲音和震動,引來觸手,遭到了觸手的襲擊。
驚嚇之下忍不住叫出了聲。
不過,她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在向我求救。
畢竟既然芙蕾雅進了礦坑,她一定就知道我也在韋德工廠。
關于她來到這里到底是巧合還是被人誤導,等我把她救上來就知道了。
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后,芙蕾雅就停止了移動,靜靜地待在原地。
那些觸手雖然一時間失去了目標,但并沒立馬離去,而是想要通過分辨空氣中的氣味去尋找芙蕾雅。
雖然芙蕾雅的身上帶著槍,但她并沒有輕易開槍。
因為她在看到那些猙獰可怖的觸手時就知道,礦坑下面具有某種十分恐怖的怪物。
如果冒然開槍的話,很有可能把它引上來。
在確定芙蕾雅按照我所說的做之后,我就開始沿著自己所在的礦洞隧道向下落去。
具體來說就是雙手抓住隧道口的邊緣,然后松開手,向下落,在遇見凹槽,凸出痕跡時,再伸手抓住。
抓住后再松手,落下。
如此往復。
這樣就能夠以一個比較快速的方法接近芙蕾雅。
同時,這樣也能夠制造出聲音和震動。
芙蕾雅雖然停了下來,但并未完全脫離危險。
那些觸手隨時有可能根據氣味找到她的位置。
所以這時候由我來發出聲音,大概率能夠把那些觸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這樣,芙蕾雅就安全了。
但計劃之所以是計劃,就是因為在實施的過程中容易出現意外。
比如說……現在。
計劃是很好的,現實是意外的。
當我開始落下后,那些圍繞在芙蕾雅周圍的觸手并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被我吸引過來。
而是全都開始向下鉆去。
不僅僅是那些圍繞著芙蕾雅的觸手,就連別的那些正在尋找尸體的觸手也是全部離開,縮了回去。
那樣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一樣。
真的是……我有那么可怕嗎?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芙蕾雅暫時性安全了。
“愣著干嘛?往我這靠過來!”
隨著我距離芙蕾雅越來越近,芙蕾雅也能夠透過墻壁上發光水晶的光暈看到我的存在。
在我提醒的同時,她就已經用手抓著墻壁上的裂縫和凹槽朝我移了過來。
很快,我和她就匯合了。
“隊長……你的眼睛?”
為了應對隨時有可能到來的危險,所以我并沒有讓體內的秘血完全陷入沉睡,而是保持在第一階臨界點的程度。
在初階復蘇的狀態下,我的眼眸會變得與惡鬼無異。
“別管這個了,先到我背上來!”
“啊?”芙蕾雅愣了一下,但絲毫沒有動作。
“啊什么啊,下面那大家伙就快蘇醒了,你如果不想死在這的話,就快到我背上來!”
低沉悠長的呼吸聲開始在礦坑下方回響,并且這股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短。
仿佛是有個沉睡中的怪物做了噩夢,正在逐漸復蘇的過程。
看來我的到來不止是嚇退了那些觸手,還把一直在沉睡的融合吞噬者驚醒了。
我倒是不怕它醒來。
即便是它醒來,我想要離開這還是很容易的。
即便我無法離開,它想要殺死我,也沒有那么容易。
可問題是,我的身邊還帶著芙蕾雅。
如果我和它在這狹窄的地形里打起來的話,芙蕾雅必死無疑!
“好,好的!”
芙蕾雅趴在我的背部,柔軟而溫暖,充滿溫度的嬌軀貼在了我的身后,緊緊地抱住我。
“抓好了!”
我用力一登,就像是懸崖下的猿猴一樣,動作十分迅速地向上爬去,精準而穩定,沒有絲毫停滯。
在秘血復蘇的狀態下,我甚至可以硬生生地在用手在墻壁上插出凹槽作為前進的支點。
下來的時候沒有這么做,是因為自由落體的方法,速度會更快些。
如今要上去了,如果前方沒有合適的支點的話,自然就只能強行制造出支點了。
“你怎么到這來了?”
我向芙蕾雅問出了我的疑惑。
“是希芙小姐告訴我的,她告訴我,隊長你在韋德工廠,你需要我的幫助。”
聽到芙蕾雅的回答,我的身軀稍稍停頓,但立馬就迅速向上爬去。
是希芙嗎?該說是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還是該說,你還真是讓我失望?
對于希芙的小動作,我早就有注意到了。
但我一直都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在這靈敦尋求未來的外鄉人,大多都是戴著面具在生活。
誰能想到,我現在是個不入流的偵探,以前卻是活躍在世界陰影處,讓各國高層聞之色變的狩鬼戰士?
同理,維達表面上只是靈敦外城區的最大黑幫頭子之一,結果身后神秘的家族卻與惡鬼有所聯系,即便是他,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沾染了惡鬼的東西。
這又有誰能想到?
不止是維達,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了,還有希密爾,明明是個維京人,他擁有各種各樣的財源門路,結果卻偏偏做了皮條客。
這在靈敦可是獨一份。
他的面具下一定還有著另一副面孔,那副面孔擁有一段只屬于它的故事。
更別提尤彌爾,布拉基了,像他們這些能夠成為真正惡鬼的家伙,每一個戴著屬于自己的面具,把那段不為人知的部分藏匿在最深處。
而希芙,她這樣一個美麗漂亮的少女在與我初次見面時,能夠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活下來,就代表著她本身的不簡單。
表面是,她只是酒館的侍影里,她同樣擁有另一個只屬于自己的身份。
只不過,因為一直以來希芙都沒有給我帶來什么麻煩,反而在酒館里給我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我壓根不在意她在黑夜里干些什么。
當然了,也有我根本不擔心的原因。
畢竟,即便是那些黑幫的火拼,在我看來完全和小孩子過家家沒什么區別。
這樣的我,又怎么會去在乎一個在靈敦討生活的小女孩呢?
甚至于,我還做好了給希芙擦屁股的準備……
呃……總覺得有些奇怪。
大概就是做好了應對希芙給我帶來麻煩的準備。
比如希芙惹上了什么不該惹的人,然后禍水東引,讓我幫她解決什么的。
現在看來,似乎反而是我格局小啦。
希芙在黑夜下的身份似乎比我所想的還要特別的多,同樣,她的目的大概也很特別。
希芙知道韋德工廠不足為奇,也許是那天我和老威利交談時,她聽到的。
因為我并不覺得她聽到后會做出什么讓我麻煩的事,也不覺得她會給我造成困擾。
所以就沒有讓她離開。
這是基于我對自身實力的信任,和一點點對她信任。
現在看來,是我信任錯了人。
希芙明知道韋德工廠充滿了危險,知道芙蕾雅身份不簡單,還故意把芙蕾雅引過來。
她的行為,可不像是在靈敦討生活,為了金錢這么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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