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畫面與以往發生了小小的變化,張少校和背電臺的軍統特工、李連長、老班長走在最前面,張君浩、王進賢王進惠兄妹和三個美軍飛行員走在最中間,周排長率領的一個班走在最后面。
美軍飛行員之所以和張君浩走在一起,主要是因為張君浩會說英語,一路上可以從張君浩處打聽到對他們有用的信息。
走著走著,王進賢和王進惠兄妹背不動槍和彈藥了,美軍飛行員主動把他們兄妹背的槍和彈藥背上。后來王進惠走不動路,張君浩又背起王進惠。
所有人只是早上吃了一個饅頭和雞蛋,越走越餓,越走腳步越沉重。
張君浩在行軍時,發現有枯木,會用刺刀劈開找白色蟲子吃,遇到野草會拔起來生吃。在張君浩的眼中,可吃的東西非常多,在別人眼中覺得無比惡心的東西,他直接就塞嘴里。
張君浩的行為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張君浩維持了體力,背王進惠小姑娘并不特別吃力。張君浩吃的東西只有老班長敢吃,除了張君浩和老班長外,其他人走著走著,就發生耳鳴現象,腿越來越抬不動。
天黑前,終于遇到一個山村,隊伍在張少校的率領下進入村子。
王姓白胡子老族長,安排隊伍在祠堂休息。
在祠堂里,護送人員吃到了熱騰騰的飯菜,一路上沉默無語的隊員們終于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老族長告訴大家今天下午東邊來了數不清的東洋鬼子,東北方向多天前就來了數不清的中國軍隊,東洋鬼子的飛機轟炸了一整天,下午東洋鬼子的大炮一直在轟,雖然相距十多里路,但村上的房子都差一點震塌了。
一個時辰前,東洋鬼子的飛機和大炮才停止轟炸。
張君浩聽后,心緊緊揪住。
日軍的推進速度太快了,第88軍正在承受著日軍飛機大炮的輪番轟炸,這支隊伍一定遭到了重大損失,他們頂得住嗎?還能頂多久?回想暫9軍和日軍戰斗情況,張君浩能夠想像得出,第88軍一定也是死傷遍地,仗打得無比艱難。
張君浩的思考能力獲得了相當程度恢復,他已經能由此及彼思考了。
美軍飛行員杰克中尉問張君浩情況,張君浩用英語如實相告。
杰克中尉把從張君浩處打聽到的情況告訴了另外兩名飛行員后,另外兩名飛行員的眼睛立即空洞,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們并沒有嚇傻,而是預估到又一場惡仗正等著他們,他們又將接受生與死的殘酷考驗。
王進賢和王進惠兄妹緊緊倚靠著張君浩,生怕張君浩會拋棄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兄妹倆把張君浩當成至親,只有和張君浩在一起,他們才有安全感。即使是在槍林雨戰場上,只要和張君浩在一起,他們就能夠克制心中的恐懼感。
李連長和老班長你看我,我看你,臉色全都極其凝重。這兩人是親眼看著幾十個鮮活的民團戰友們一個個離他們而去的啊!現在民團僅存他們倆和張君浩三人了,他們以為他們在接下來的任何一次戰斗中,都會象其他民團成員一樣戰死。老班長是新四軍,曾經參加過無數次慘烈戰斗,此時此刻,心情也極其復雜。換了誰都會有想法的啊!因為他們肩負的是護送美軍飛行員任務,值得為美軍飛行員戰死嗎?假如為百姓而死,老班長絕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為美軍飛行員戰死,他當然會想很多的呀!
周排長臉色泛白,看得出嚇壞了。他剛經歷殘酷戰役,九死一生,現在又將奔赴戰場,不害怕就不正常了呀!
天已完全黑下來,周排長親自巡查崗哨。
張少校把張君浩叫到門外,兩人并肩站在黑暗中,看著東陽方向。
張少校小聲說:“東陽在打仗,我不知道怎么與第88軍聯系上。”
張君浩輕嘆一聲說:“白天日軍用飛機和大炮轟炸第88軍陣地,晚上極有可能會調兵遣將,明天一早又會是飛機大炮轟炸,然后是地面進攻。日軍地面進攻時,假如用上坦克,第88軍陣地很難守得住。”
張君浩講話時,張少校專注聽著,張君浩講得內容,讓張少校聽后,以為張君浩對日軍極為了解,而且非常專業。
張少校突然覺得這支隊伍應該交由張君浩率領,他點頭說:“值此危難時刻,我想請你出來率領隊伍。”
張君浩苦笑說:“我是個沒有過去的人,身份只是伙夫,連個二等兵都不是,我何德何能率領隊伍?再說了,軍統有您,民團有李連長和黃班長,暫9軍的周排長也在,他們都是領兵打仗好手。”
張少校搖頭說:“我肯定不行,我搞特務工作是專家,領兵打仗是絕對的外行。李連長和黃班長都是民團,他們指揮打仗能力假如足夠強,民團也不至于死得只剩下你們三人了。周排長來自暫9軍,該軍是雜牌軍,戰斗力有限得很,周排長的水平肯定高不了。護送美軍飛行員隊伍必須由你這樣的猛將來指揮,不然的話,我們極難完成護送美軍飛行員任務。”
張君浩嘆氣說:“我不能多動腦筋,一多動腦筋,腦袋就會脹痛。兵只有一個班,他們的武器是中正式步槍,連顆手榴彈都沒有,每個兵配備的子彈20發都不到,一旦打仗,彈藥很快就會消耗干凈。他們沒有經過嚴格訓練,戰斗力只是比普通百姓強一點,誰帶都一樣。”
張少校點頭說:“所以要發揮你的核心作用。”
張君浩點頭說:“有一點請您放心,我張君浩絕對不會怕死,上了戰場,一定會與日軍戰斗到底。”
張少校點頭說:“我明白,你現在只是民團伙夫,突然讓你帶兵,你會有顧慮,怕其他人不服。放心!我馬上再次與軍統總部聯系,催促總部請第三戰破格任命你為軍官。”
張君浩苦笑說:“能讓我當個下士就不錯了,趙團長忽悠我也就算了,您又何必忽悠我?”
張少校笑說:“你等著,我說讓你當軍官,就一定能讓你當軍官。”
張君浩笑說:“您還是趕緊去找李連長商量,我們這里很危險,今晚一旦有日軍過來,我們就將陷入極大困境。”
張少校怔了怔,小聲問:“我們不能在這里過夜嗎?”
張君浩點頭說:“這里離主戰場不遠,日軍假如想攻破第88軍陣地,就存在著調一支隊伍走我們這一側,去攻打第88軍側翼的可能性。”
張少校聽張君浩如此一說,太感意外了,不由自主“啊”了一聲。
張少校稍猶豫,立即神態堅決說:“行!我現在就去找李連長商量,隊伍休息一會就繼續趕路。”
就在這時,村口傳來一聲清脆槍響,張君浩和張少校兩人同時看向村口,突然槍聲大作。
張少校扯著嗓門狂吼:“日本鬼子來了,全體趕緊轉移!”
張君浩迅速把背著的槍端在手中,大叫:“你們先撤,我來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