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屜上的死人頭并沒有因為鍋蓋被掀開而被驚擾,依舊自顧自彼此說著一些駭人的話:
“掀開了,掀開了,好舒服,好涼快!”
“涼你個死人頭,我身體的軀干還在下面爐子里燃燒著,好熱,好燙啊!”
“也不知道我們的味道怎么樣,要不你讓我吃一口吧!”
“桀桀桀桀…”
“咯咯咯…”
死人頭的聲音很尖細,很生硬,甚至很詭異,再加上眼眶里,那不斷亂竄的眼瞳,給人一種無比陰寒且詭異的感覺。
張遠和祝波此刻都被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一個個僵硬在當場。
而遠在廚房外,后脊死死抵住木門的沈靜可能是因為距離比較遠的緣故,第一個反應過來,額頭冷汗直冒,口中驚呼道:
“快跑啊,那是鬼奴,這里應該是某只厲鬼的鬼域!”
祝波不虧是老練的馭鬼者,聽聞此話后直接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張遠的胳臂便要往外跑。
可哪知沈靜背后的木門突然傳出一股巨力,推得她連連踉蹌。
眼看木門將要閉合,沈靜慌張道:
“你們快點,我抵不住了!”
眼見這種情況,張遠也反應過來,急忙和祝波一起向著出口跑去,可卻為時已晚。
‘砰!’
沈靜身后的木門直接閉合上了,而張遠三人則是被困在這狹小的廚房內。
聞著那刺鼻的惡臭味,昏暗的光線下,三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鍋里面,此刻那幾顆死人頭已經不知什么時候停止了交談,反而用那密目血絲的雙眸緊緊盯向張遠三人,目光中盡是陰冷與戲謔,臃腫脬白的嘴唇里不斷傳出‘桀桀桀’的怪笑聲。
現場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那幾顆死人頭突然吟誦起歌謠來:
咕咚,咕咚,鍋開了,
爸爸拿著碗筷進來了,
先吃誰?
我我我。
后吃誰?
他他他。
我們最終的歸處是哪里?
原來進了爸爸的肚子里。
頭顱啊、心臟啊、還有我的小腳丫。
誰說僧人不吃肉,
因為爸爸餓急了!
“閉嘴!”
祝波突然腦袋一轉,暴喝道。
而沈靜也是趕忙走了過來,此刻的她猶如驚弓之鳥,完全沒有先前那般冷靜與沉著。
聽到祝波怒喝聲,五顆頭顱再次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那臃腫脬白的臉頰兩側,因為嘴角的揚起而開始發皺發裂。
隨著裂開的口子不斷擴張、延伸,最后竟咧到了兩側的耳垂,而那兩排焦黃的尖牙裸露在外面,因為笑聲的不斷響起而一上一下閉合著...
看著那幾副有著破爛面容的死人頭,張遠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又回想起剛剛那首死人詩,張遠好像抓住了某些線索一般,急忙對著身后兩人道:
“先給我爭取一些時間讓我捋一捋。”
說完,他便一個人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就在張遠話語落下之際,幾顆死人頭突然咧嘴飛出,直撲向不遠處的三人。
幸虧沈靜早有準備,一口膿血直接噴吐出去。
‘滋滋滋!’
陣陣白煙從死人頭的皮膚上升騰,顯然沈靜的攻擊奏效了。
‘呃呃呃…’
‘疼死了!…’
‘你們馬上就會和我們一樣,干脆自己快把自己煮熟,然后我們一起鉆進爸爸的肚子里吧!’
死人頭在地上不斷翻滾著,但口中依舊碎碎念個不停。
祝波實在忍不下去了,從背包里突然又拿一根鬼燭出來,隨即點燃。
在鬼燭幽綠火光的照耀下,幾顆散落在地上的死人頭開始痛苦的哀嚎與慘叫,隨即猛的一下跳回到鍋里,再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眼看祝波又掏出一根鬼燭,沈靜詫異道:
“哎,你居然還有鬼燭,真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富有。”
祝波訕笑了笑。
“我的所有家底就只有這兩根鬼燭了,之前用掉了一根,現在這根已經是...”
說著說著,祝波感覺不對勁了,指著鍋中的幾顆死人頭道:
“不對勁啊,這根鬼燭的燃燒速度分明在表示這里沒有太危險的鬼物存在,而鍋里那幾顆人頭說白了,也就是幾個普通鬼奴而已,這到底是什么回事!”
沈靜和緩過勁來道:
“是啊,從我們進來以后也就這幾顆破爛人頭攻擊過我們,除此以外好像真沒有其他危險存在!”
漸漸地,祝波與沈靜也就恢復了原本的鎮定神態。
他們本就是負責一座城市靈異事件的馭鬼者,能力絕對不弱,心理素質也很好,只是因為到這里以后接二連三遭遇到無法對抗的厲鬼,以及在其他馭鬼者相繼陣亡的刺激下,這才讓他們逐漸亂了分寸,以至于顯得無能了些。
可眼下,在這里終于碰到了幾個軟柿子,祝波與沈靜怎能放過。
相互對視了一眼,祝波與沈靜彼此又一次心照不宣的挑了挑眉毛,隨即臉上掛著一抹怪笑,向著鍋內那五顆瑟瑟發抖的死人緩緩走過。
在恐怖鬼燭那綠芒的映照下,兩人面帶壞笑地緩步走了過來,這一幕可把鍋里的那幾顆人頭嚇壞了!
只見他們相互依靠在一起,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邪魅與詭異,就如同那待宰綿羊一般不斷顫抖著。
“快到了,快到了,爸爸會吃掉你們的!”
“嗚嗚嗚…”
“你們別過來!”
就在這時,許久未動的張遠全身突然一凜,眼眸微轉,好似想通了什么一般,直接抬腿跑向前方的鍋臺。
聽著身后有腳步聲,祝波與沈靜下意識回頭看去。
而張遠理都沒有理會眼前的他們二人,直接從其中間穿了過去。
“怎么了,張遠!”
祝波狐疑問道。
張遠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自顧自的來到鐵鍋上方,看也不看鍋里那五顆瑟瑟發抖的死人頭,直接拿起地上的鍋蓋,‘砰’的一聲就蓋了上去,而后扭頭,順著上方的煙筒向外看去,隨即便僵在了當場。
察覺到張遠的異樣,祝波與沈靜也來到張遠身邊問道:
“怎么了,有什么發現嗎?”
張遠后知后覺的直起身子,面色凝重的回答道:
“這座屋子,其實他在動!”
張遠的話讓兩人摸不清思緒。
“動!動什么動!房子張腿了?”沈靜好奇問道。
此刻的張遠的臉色更加陰沉,語氣嚴肅道:
“我沒開玩笑!”
“這座木屋此刻不知以何種形態,正在詭異的移動著。”
“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木屋的終點應該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文樂古剎!’”